左右兩側的車窗都有怪物,原本以為天賦也派上用場的聞無恕體術很強,雖比不上赫連音,但對付這些怪物還是挺不錯的。

他嘴角叼著一支煙,朦朦朧朧的紅點在黑暗裏晃動。

薑遙無暇顧及其他,隻想吞噬多些怪物。

他們這邊鬧出來的動靜太大,怪物們都被吸引了過來,王豔王濤那邊有了喘息的機會,對付怪物也多了幾分遊刃有餘。

持續了七個小時,時間來到淩晨四點,怪物們漸漸如潮水般褪去。

車廂裏一片狼藉,腥臭的血濺得到處都是,血肉碎塊踩在腳底黏膩打滑,熱汗浸濕了背,薑遙背靠車牆,氣喘籲籲。

其他人狀態也差,和她相比要稍微好一些。畢竟薑遙為了壽命,全程不停歇地打怪,死在她手裏的怪物,恐怕有近千隻了。

‘嗒’

車廂走道亮起一盞燈,光線微弱,勉強視物。

薑遙抬眼,見身旁赫連音也掰了一根桌腳,原木尖刺桌腳砸斷,後麵靠著拳頭硬打,被外套包得嚴嚴實實的手無力地垂落在身側。

見此,她忍不住問:“你為什麽不拔劍?”

那把厚布裹纏的長劍背在她的後麵,不沾半滴汙血。

赫連音說:“我劍道一竅不通。”

說罷,便走去廁所清洗。

薑遙神色微怔。

想起王豔說的話,赫連家是傳承劍道的世家,各個都是劍道天才。她以為赫連音也是一樣,沒想到是一竅不通。

一竅不通的話,為什麽一直攜帶劍呢?

她想不通,也不去想。

銀竹嫌惡地捏了捏鼻子,對車廂裏的腥臭氣味感到惡心,借著微弱光線,看向薑遙,笑著道:“薑姐姐,我來打掃。”

薑遙好奇投去目光。

見銀竹驅使著密密麻麻的蠱蟲,啃噬那些血肉,不消片刻,車廂地麵除了零散的車窗玻璃碎片,再無其他。

“我厲不厲害呀?”銀竹一臉求誇的表情。

薑遙由衷表示:“厲害。”

那些蠱蟲連她身上沾染到的血也沒放過,都不用清洗,幹幹淨淨的。

銀竹捂著嘴巴,笑得前仰後合。

聞無恕從口袋煙盒裏拿出一支煙,去了另一邊的廁所抽。

經過王濤的隊伍,腳步稍頓,往他們之中掃了一眼。

王濤戰鬥力強,這支隊伍能活下來,他功勞最大,妹妹王豔輔助,防備著怪物鑽進車廂。

其他人或多或少幫了忙,但也可有可無。

聞無恕目光落在那對情侶裏的田常身上,沒等他細看,王濤喘著粗氣走過來說。

“大佬可以給我一支煙嗎?”

聞無恕對其他方麵從不吝嗇,但煙不行,搖頭拒絕。

來到廁所,見王濤依然跟了過來,眉頭不由皺起。

王濤連忙解釋說:“我煙癮不重,就來聞聞煙味提提神。”

有銀竹蠱蟲在,車廂所有血肉都一幹二淨。他索性來到洗手池前洗了把冷水臉,累了一晚的腦袋稍微清醒了些。

聞無恕靠在車門前,吞雲吐霧,縈繞白煙模糊了他的眉眼,說道:“你隊伍裏有人被感染了。”

王濤聞言驀然抬額,問道:“誰?”

聞無恕晃了晃手裏的煙,說:“兩包煙換。”

王濤:“…………”

他欲言又止:“大佬你……煙癮這麽大啊?”

聞無恕沒理會他的話。

王濤深吸了口氣,濃煙灌入肺部,渾身疲憊淡了淡,答應了下來。

怪物實在太多了,當時他稍一停頓,就會有一隻怪物鑽進車廂裏,他很難做到嚴防死守,保護每個人,有人感染其實很正常,但他害怕,害怕妹妹王豔感染上。

聞無恕沒多久,一支煙抽到底,丟入垃圾桶裏,經過他身側時,說了名字,說完便進了車廂。

王濤聞聲鬆了口氣。

至少不是妹妹。

.

薑遙簡單洗漱了一番,斷桌腳丟到垃圾桶,掰了根新的,回到床鋪上。

不知道殺了多少隻怪物,一夜收獲倒是頗豐。

[獲得1895天壽命,剩8105天壽命待還。]

再來幾趟,她欠債的壽命就能還幹淨了,日子越來越有盼頭了。

從廁所洗漱回來的銀竹見她滿臉笑容,好奇地湊過來問:“薑姐姐什麽事這麽開心啊?”

薑遙剛要開口,聞無恕在這時帶了一身煙氣回來,嗆得銀竹咳嗽了起來。

他咳完捏鼻子,瞪著男人說。

“真臭。”

聞無恕無視他的話,對薑遙說。

“那邊有人感染了。”

薑遙也不意外,問:“誰?”

話落,又見聞無恕比了一個手勢,當即打斷:“算了,我等會兒自己去看。”

她窮得鈴鐺響,乘務員那邊一包煙賣到兩百高價,比飯盒都貴。

聞無恕聳聳肩,翻身去了上鋪睡覺。

銀竹往王濤那邊瞅了一眼,又嗅了嗅空氣裏流淌的氣味,慢吞吞地說。

“我聞到了在那些怪物身上才有的腥臭味。”

聞無恕天賦是通靈,甲地級,探查詭怪方麵,沒人比他更強。他的話絕不會有錯,車廂裏已經有一個玩家被病毒感染。

而感染了的人會變成像列車外追逐的醜陋畸形怪物一樣。

薑遙起身,走了沒兩步,聽到那邊傳來的爭論聲。

“憑什麽說我感染了?我還怕你們感染了呢,我不去其他車廂!守則寫得清清楚楚,我不可能違背守則的!”

“王哥,他精神狀態都很好,眼珠也沒有變紅,是不是搞錯了啊?”

大呼小叫、被感染的玩家是田常。

他的女朋友喬雅一直在幫他說話。

王濤神色凝重,沉思了許久,選擇道:“行,那必須綁住你,否則你發狂,我們都會跟著遭殃。”

田常心裏恐慌得厲害,說的那番話不過是虛張聲勢。

熄燈時,有一隻手從破開的車窗伸過來,他雖然躲得快,但還是被劃出一道淺淺的傷口。

也不知道是他的錯覺還是什麽,手臂傷口處隱隱泛癢,還有些發燙,心髒在胸腔裏突突跳著,以前發高燒也沒有像現在這樣跳得這麽快。

他很害怕,原以為可以蒙混過去,沒想到還是王濤發現了異樣。

他不想變成列車外的怪物,也不想死。

當看見薑遙走過來時,他像是找到發泄口,倏地起身,往她那邊撲了過去,想著能拖一個人下水最好。

可他找錯了人。

薑遙不僅穩穩躲開,還抬腳把他踹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