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此劍太過珍貴,晚輩承受不起。”莫子名俯視劍身,如下望深淵,飄渺而深邃,仿佛有遊龍盤臥,一看便知是世間少有的神物。隻是劍身上無數缺口,殘破不堪,是如何慘烈的大戰才使它這般傷痕累累。他知道這把劍對於老人有莫大的意義,無論如何不肯接受。

“再珍貴也隻是一把劍,永遠也比不上人珍貴,拿著吧。”

“是......”莫子名看老人態度堅決,不好再推辭。他雙手接過殘劍,小心地捧到身前。這時懷中的兩截斷笛開始不住地顫動,發出清脆的嗡嗡聲。

“咦?”莫子名將懷中的斷笛拿了出來,他發現越靠近殘劍,斷笛顫動的越發劇烈。

老人看到這奇怪現象,想起了什麽,問道:“你這斷笛從何而來?”

“是一個無名老者送給晚輩的。”莫子名將如何打賭贏了鐵笛的事跟老人如實稟報。

“看來此劍早已注定由你繼承。你們可去一趟鑄劍城,或許能給這殘劍一個新生的機會。”說完老人背過去,不再看他們。

莫子名將劍與笛收好,與沐清柔跪了下來,一同向老人的背影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前輩多多保重,晚輩告辭了。”兩人依依不舍地離開石窟,一步三回頭,又走向斷情崖。

寒潭本就至陰至寒,被沐清柔寒冰真氣凍成堅冰後還未化開。兩人踏上冰麵,抬頭望去,斷情崖高聳入雲,看不到頂。

“清柔姑娘,我們從這裏上去?”

“以後叫我柔兒吧。”沐清柔說完輕輕一躍,如一條白練,沿著崖壁攀升。

“柔兒......”莫子名心中一**,傷感之情也少了幾分,跟著躍上斷情崖。

兩人輕功本就極高,現在功力精進,更是不可同日而語。他們或以腳尖輕點崖壁,或以手指抓住崖上凸起,輕輕用力,身子便如離弦之箭般射上崖頂。

崖壁近乎垂直,凸起之處久經雨水衝刷,又長滿青苔,光滑無比,可他們三根手指卻牢牢沾在石壁上,無論他們如何用力也無絲毫滑動。

很快,他們先後突破崖間雲層,躍上了斷情崖。兩人望著崖下的雲霧繚繞,心中百感交集。這裏是一切終結的地方,現在也是一切開始的地方。

無言沉默了好一陣,兩人才離開斷情崖。

原先的冷月宮已是一片廢墟,大火吞噬了一切。雨雪衝刷了灰燼,廢墟上仍隨處是焦黑。隻有那塊刻著“冷月宮”三個字的巨石,仍屹立著,它見證了這裏發生過的一切:殺戮、殘酷、流血、犧牲、真愛、忠誠......

沐清柔兩行清淚如斷線的珍珠般不斷滑下。她想到情同姐妹的百合她們屍骨無存,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哭泣了起來。

“柔兒。”莫子名將她啜泣的身體摟在懷裏,用寬厚的胸膛撫慰她受傷的心靈。

“我要去替她們報仇!”沐清柔擦去淚痕,從他懷中掙脫,眼中的悲憤化為了仇恨。

殺氣彌漫,白發飄飄,周圍傳出陣陣寒

意。

“仇是一定要報的,隻是他們人多勢眾,就算我們兩個聯手也不一定是他們對手。”莫子名急忙將他攔住。

“我現在不怕玄武真功了!”沐清柔露出剛毅之色,自信能打得過恐怖的葉知秋了。

“可他們除了玄武真功,還有血馭魔刀,還有聖嬰元功,青龍、玄武、白虎三個人就極難纏了,還有恐怖的魔君坐鎮。我們現在去,是自投羅網啊。”莫子名冷靜地分析敵我實力。

雖說他們功力大漲,今非昔比。但魔宗高手的恐怖實力他們早已見識過。他知道沐清柔心中無限傷感化為了無限的仇恨,報仇心切的她,已經被仇恨衝昏了頭腦。若不阻止她,隻能看著她以卵擊石,白白送死。

望著莫子名真切的眼神,沐清柔逐漸冷靜了下來,心中殺意慢慢消退,臉色緩和了許多,周圍的寒意也消失不見。

莫子名鬆了一口氣,重新將她擁入懷抱:“柔兒不要急,我們既然知道魔宗總壇在十萬大山,就變成了他在明我在暗,隻要我們有實力,機會成熟,隨時可以去取他們性命!”

沐清柔把頭埋在他胸膛,沒有說話。

莫子名輕輕問道:“接下來你想去哪裏?”

沐清柔堅定地道:“我要留在這裏!”這裏是她的家,盡管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她還是不願離開。

“好,我陪你。”莫子名也不是講究之人,經常迷路的他,早風餐露宿慣了,現在有她陪伴,這簡陋的清風山已是勝過天堂。

“嗯。”沐清柔把頭一點,無限嬌羞。她這輕輕一點頭,是答應了他一生的陪伴,意味深重。

莫子名當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隻看著她嬌羞無限的樣子,心中情意激**,癡癡地望著她出神。

良久,莫子名腹中饑餓感讓他回過神來。

“柔兒,你在這裏等我。”莫子名說完扶著沐清柔兩個肩膀縱身一躍,跳上了那塊巨石。又用袖子將石麵擦了兩遍,才讓她坐下來。

“好。”沐清柔坐在石頭上,兩條腿掛了下來,在空中輕輕**著。她看著莫子名閃電般地消失在清風山深處,臉上洋溢出久違的笑意。此刻,她感覺自己比誰都要幸福。春風拂過她絕美的臉龐,滿頭白色秀發如精靈般飛舞著,畫麵美到了極點。

與那邊潔白絕美形成強烈對比的是另一邊的焦黑廢墟。沐清柔望著莫子名消失處出神了一陣,良久才從幸福中回到現實。她看著這片廢墟,忽然想起了什麽極重要的東西。她玉臂一撐,隨風飄了下來,剛好落在廢墟中。

上一刻還是安詳,寫滿笑意的俏臉,這時布滿了焦急。她不斷用掌力擊開雜物,似在尋找什麽。

一陣亂翻之後,露出一個焦黑的鐵箱子。沐清柔顧不上髒,急忙伸出白玉般的雙手小心拉出鐵箱。她吹落灰塵,忙不迭地打開箱子,好像裏麵有什麽她珍愛的稀世珍寶。

箱子打開,裏麵隻有一件青衫,一件穿過的舊青衫。她將手在白衣上擦了擦,才拿起青衫,仔細看了看,青衫完好無

損。她臉上重又露出了笑,幸福地,發自內心地笑。她將青衫放在秀鼻前聞了聞,又重新將它放入鐵箱。四周看了看,她思考了片刻,將鐵箱拿到巨石後麵。找了把廢墟中的斷刀,在巨石後挖了個不深不淺的坑,將鐵箱埋入坑中。

“柔兒,你在幹嘛。”沐清柔剛埋好鐵箱,傳來莫子名興奮的聲音。她繞到巨石前麵,隻見莫子名拎著一隻肥嫩的野兔高興地走來。

“沒什麽。”她擦了把額頭的汗珠,看到他手上已經剝皮洗淨的野兔立刻明白他的意圖。

“下麵髒,你到上麵等吧。”

“好。”沐清柔輕輕一躍,跳上巨石,坐下來,看著莫子名,臉上掛著笑。

烤野兔是莫子名的老本行了,很快,火就生了起來,兔肉在火苗上發出嗞嗞的聲音。他烤地特別認真,每一寸肉受熱都很均勻。除了練武功,烤野兔是他最認真的時候了。

沐清柔靜靜地看著他認真的神態,火光照應下,他的臉龐好像英俊了幾分。認真做一件事的男人,或許就是格外的有魅力。

熟肉的清香,對於饑餓的人來說,是無法抵抗的。沐清柔也早餓了,聞到清香,肚子咕咕叫了起來。她羞地臉頰緋紅,還好他好像沒聽見,仍在專心地烤著。

“好了。”不知道在火苗上翻了多少次,莫子名終於宣告大功告成。他也躍上巨石,在沐清柔身旁坐下。

“給。可惜調料用完了,隻能將就將就了。”莫子名撕下一塊兔腿,吹了吹,才遞給她。

沐清柔接過兔腿,不顧形象地啃起來。她身為冷月宮宮主,吃過美食無數,卻沒有任何東西比這沒有鹽的兔肉美味。

莫子名自己忘了吃,看著她狼吞虎咽,堆滿了笑。

“我還要。”

“給。”莫子名又撕下一個兔腿遞給她。

沐清柔吃完兔肉後忍不住打了個飽嗝,兩人均大笑了起來。笑聲甜蜜,洋溢著幸福的味道。

吃完後,兩人依偎在一起,看著夕陽掛在天邊,看著晚霞映紅了天。兩人談天說地,談小時候的趣事,說以後的理想,好像永遠有說不完的話。

當漫天星空在不斷閃爍時,沐清柔靠著莫子名肩膀沉沉地睡去。莫子名不敢移動分毫,怕一動就將她驚醒。他看著她熟睡後安詳的臉,聞著她的發香,心生無限愛憐,偷偷在她額頭輕輕一吻。

第二天,莫子名清理廢墟中的雜物,他驚喜地發現廢墟下無數花草都探出了頭。看起來滿目瘡痍的廢墟,竟然藏著無限生機。沐清柔也喜出望外,這些花草是她心愛之物,看到它們在大火中活了下來,她心情寬慰了不少。

接下來莫子名在花草旁,搭了兩間木屋。兩人時而種種花草,時而一同練功,時而一同仰望星空,日子過的很快。

陽光雨露滋潤下,百花盛開,群芳鬥豔。

“好美啊。”沐清柔看地癡了。

“是啊,好美啊。”

花美,人更美,莫子名也看地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