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綺睡前要聽小故事,類似於拇指姑娘,七色花這樣的童話。

哄她睡覺也很簡單,無非就是靠在床頭,拿著手機,配上一些舒緩的音樂,再對照著文本念故事即可。

幾乎每天睡前都會這樣,隻要景肆有時間。

景肆講故事的時候那叫一個溫柔,讓周清辭體會到了什麽叫母性的光輝。

五分鍾後,小家夥閉上了眼睛。

景肆摁下暫停,比了一個ok的手勢。

成功入睡。

這邊周清辭酒也醒了一半,支起身:“我去洗澡?”

景肆:“嗯。”

“要不要一起?”

“不要。”

她知道,周清辭開玩笑的,不上套。

“快去,別磨嘰。”

周清辭也不逗她了,行李箱裏拿了睡衣直奔浴室。

一進去,衛生間還浮著一點兒剛剛景綺洗澡的泡泡香味,兒童沐浴露的味道。

環視四周,有浴缸,但周清辭不打算泡澡。

三下五除二弄掉身上的衣服,開始洗澡。

水不是很燙,洗起來感覺略微有點冷。

她站在花灑下,任由溫水浸潤自己的身體,透明的水線從上至下,滑過每一寸肌膚,勾勒出身體的美好曲線。

其實酒還沒完全醒,微醺,處於快要清醒的邊緣。

鏡子裏,淡粉色的肌膚,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剛成熟的蜜桃色。

周清辭仰麵,浴室的暖燈照進視線裏,讓她處於一種完完全全放鬆的狀態。

旅行真好啊。

交到新的朋友,遠離煩惱。最重要的是,或許,今晚會有不一樣的體驗。

對那方麵好奇嗎?

周清辭承認,她開始好奇了,好奇屬於景肆的世界,好奇探索到底是什麽感覺。

好奇的東西,太多了,數不清楚。

或許寡淡的聯想沒什麽意義,要去實踐。

洗完澡,周清辭關掉花灑,擦幹身體,穿上了絲絨睡袍。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景肆正坐在沙發上看書。

難得

見她沒有處理工作,周清辭很欣慰。

“看什麽呢?”她走到景肆麵前坐下。

“《鹽的代價》”

一部英文原著,也是已出版的百合小說,周清辭略有耳聞。

“它是不是還被拍成過電影?”

“對。”

景肆合上書,目光落在周清辭身上。

烏黑的頭發上還沾著水氣,順著發尖滴落,落在她領口和鎖骨上,平直的鎖骨上泛著水光,看起來性感極了。

景肆胸口一熱,空氣暈滿了她的香味,腦袋有點兒暈乎乎。

她放下手裏的書,“我去洗澡。”

“好。”周清辭指了指那本書,“我可以看嗎?”

“當然可以,隨便看。”

景肆準備進浴室,又想起什麽,轉過身說:“你也可以拿著隔壁去看。”

周清辭怔了一下。

眼裏的茫然很快染上光色,重重地點點頭。

“那我去隔壁了!!!”

“噓,小點聲。”景肆指了指正在睡覺了景綺。

周清辭沒再說話了,但上揚的唇角再也下不來。

她拿著房卡出門。

隔壁那間,打開門,還是一如既往的清新。相較於剛剛那間,這間其實也不錯。

大床房,隻是落地窗延伸出去的視角沒那麽棒。

但依舊能看到外麵的山和雪。

周清辭看了眼窗外的雪,晚上倒是顯得更加神秘了。

她又拍開燈,發現好像也沒什麽差別。

正想著,看到床頭櫃放著一個小正方形盒子。

放的什麽?

好奇心驅使,周清辭打開來看,隻是一眼,羞羞了。

一盒小粉色的指套,這也罷了,怎麽還有沒拆封的小玩具?那種可可愛愛的樣子,若不是看個說明書,還真不知道是什麽。

莫非那兩位已經把她們定位為老司機?其實她和景肆青澀得連方向盤都沒摸過,別說開車了。

周清辭物歸原位,躺在**,閑來無事,開始看書。改編的電影她其實看過,相較於電影,文字敘述的東西更為含蓄一些,再加上全英文,節奏又很慢,周清辭看得有

點犯困。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景肆那邊洗澡洗了很久,直到周清辭眼皮開始打架,屋外才響起叩門聲。

終於——

周清辭麻溜起身去給景肆開門。

看著站在門口的景肆,周清辭心口一熱,連忙讓她進來。

兩人都穿的睡袍,不同款式,但色調相近,看起來就像是情侶裝。

“書好看麽?”景肆問她。

“不好看,老走神。”周清辭揉了揉眼睛,醉翁之意不在酒嘛,走神也是正常的。

“我覺得挺好看的啊。”景肆已經走到小台燈麵前,順著床沿坐下,頎長身影在暖光的照耀下顯得溫婉柔和。

周清辭目光不移,覺得視線被緊緊吸引。

她喜歡和景肆單獨相處,有種不明所以的愉悅感。

她走到景肆麵前坐下,主動伸出手,一雙纖瘦的胳膊緊緊環著景肆的腰。

“景肆......”

景肆低頭去看她,摸摸她的腦袋,“幹嘛?”

“我等你都等到困了,你好慢。”

“要洗幹淨嘛。”

“你還不夠幹淨呀?渾身哪兒不是香香的?”說話時,像小狗似的去嗅景肆的香味,逗得景肆咯咯直笑。

周清辭對景肆的反應無比滿足,覺得自己對景肆的喜歡有十分,話到嘴邊總是詞窮,無法表達心頭的愛意。言語難以形容,隻能用肢體動作,去觸碰她,貼著她,才能緩解。

“我在想——”周清辭抬眼,一雙清澈的眸子看著景肆,“在想,等過一陣子,我帶你去見我爸。”

“好啊,可以。”

“一言為定。”

“嗯,一言為定。”

景肆從來隻是回答,卻不予反饋。周清辭說,帶她去見家長,景肆卻不會說,我也帶你去見我的家長。

理智如景肆,她從不做沒有把握的承諾。

她知道,愛情的誓言就像大壩裏的水,希望如若蓄得太滿了,總要釋放的。

她沒有那個權力,她暫時給不了周清辭這些。

一想到這兒,渾身都冷了。

景肆縮了縮肩膀。

“要不要睡覺?我們窩

在被子裏再聊一會兒?”

“好~”

燈光很快熄滅,留了一盞淡橘色的小夜燈。微光填滿整個空間,有一種安全感。

這裏的晚上很冷,比北城冷多了,加厚的鵝絨被勉強可以抵禦寒冷。兩人已經躺下,才意識到好像沒有開空調。

“算了,不開了。”景肆側過身,去摟周清辭,“這樣抱著也挺暖和的,你怎麽像個小火爐似的。”

周清辭哪兒是熱的,是興奮的。

被窩裏,狹小的空間內,填滿了兩人的氣息,獨特的氣味碰撞在一起,如同雪地裏燃燒起的那一點點小火苗。

景肆低頭,靠近周清辭,小聲問她:“所以,她們給我們放了什麽?”

低柔的聲音滑過周清辭的耳膜,癢癢的,柔柔的。不太充盈的光線下,周清辭能看到景肆臉頰的美麗的輪廓,她看著她的唇,又很有去觸碰的想法。

周清辭笑著說:“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景肆說,又添了句:“但是你一定知道,我猜你看過那個小盒子了。”

“確實看過了。”

周清辭喉嚨滑動了一下,明顯感受到從腹部延伸而上一股熱烈的火焰,一點點燃燒,快要燒出喉嚨。

“我們,今天,要嚐試嗎?”周清辭小心翼翼問景肆,覺得這樣之前應該得到她的同意。

明顯看見景肆微微勾起唇角,極其輕微的,從鼻腔裏哼出一點氣息,“你想嗎?”

“嗯。”周清辭眨了眨眼睛,目光裏的試探更明顯了些。

景肆一點點小緊張:“或許我會很笨拙。”

“沒事,你笨,我不笨。”

“胡說。”

“沒有胡說,我很好學的,真的不笨。”

周清辭去拉景肆的手,指腹來回在景肆的指節摩挲,她想把關於景肆的一切都刻進記憶裏。

人生中有很多個第一次,而和景肆之間的,周清辭想放在心上最重要的位置。

啪嗒——

連小夜燈也關了。

取而代之的,小盒子的蓋子被打開。

黑暗中,周清辭翻過身,很快捕捉到景肆的氣息。

其實,屋子裏還是有

些光亮的,窗簾沒拉,屋外,能看到白色的雪,還有一樓未熄滅的路燈,白熾燈光,與雪融合,暈染的剛剛好。

“景肆......”

“嗯?”

她的聲音好像都變了,比平常更柔,更媚。

黯淡的光影世界,一點一點將景肆的輪廓勾勒出來,周清辭始終睜開眼的,她想看景肆。

卻是看不真切的,隱隱約約,朦朦朧朧。

很快,感受到景肆伸手,周清辭肩膀上多了一份重量。

“唔——”

很光滑。

景肆笑她:“到底是誰在緊張?”

周清辭深深吸一口氣,“我不緊張。”

她俯身,一點點靠近。呼吸拉長了,想要勾住景肆的氣息。

來回追逐,最終黏在一起,輕輕咬住景肆的唇,嚐盡香甜。

幾乎是從來沒想過的。

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當兩件浴袍被扔在地上,周清辭低頭去看景肆,她想在黑暗中把景肆看真切了。

確實看到了,那種從不示之外人的嬌媚,是清泠的冰山裏融化的一點水,也是寡淡的湖泊裏跳躍的魚,是千帆過盡之後難得一賞的美景。

周清辭心髒跳得厲害,無法抑製。

她覺得景肆把她摟得緊,很緊,緊到能清晰數到彼此的心跳,撲通、撲通——觸碰到了。

仿佛耳邊每一根血管裏頭,血液流動的聲音都變得清晰。

“景——”

景肆回應了她,“可以。”

很快周清辭貼了上來,都能聽到她顫抖的呼吸聲。

景肆也沒好到那裏去,她的呼吸無法平息,隻能去看窗外。

窗外飄雪了,比白天的雪還大。

很難想象,在這個世界上,能和一個人靈魂共振是一件多麽稀奇的事。

景肆覺得自己正在進行中,一趟奇幻之旅。

她看著窗外飄散的雪,一片一片,紛紛落進她的心裏,不似冰冰涼,而像太陽一樣火辣辣。

仿佛遙想到自己徜徉在遙遠雪域,是周清辭拉著她快速奔跑。

過了一會兒,她聽到房簷上滴落的水聲,一滴一滴,

是融雪之後的愛意。

為什麽一定要對一個人沉迷,以前景肆不明白這個道理,直到現在——

當一個人臉頰的輪廓深深印在季節裏,秋天,下雪的秋天,因為眼前這個人,她才能聽到從自己內心深處歌唱的聲音。

在這樣的深夜,白絨絨的山脈已經入眠,但她沒法入眠。

她一會兒被周清辭的眼神吸引,又一會兒被她的聲音吸引,心跳快得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女孩子,從未覺得一個人連呼吸都如此有魅力。

確實,沉迷其中了。

景肆闔上眼,太陽穴不安分地喧鬧著,咚咚咚,過了幾秒,心髒又來敲門。

耳邊是周清辭厚重的呼吸,又一次,景肆很是迷茫,雙手無處安放,最終擁抱了周清辭的肩膀。

某一刻,景肆能感覺到,什麽東西和自己的軀體分離,往上飄,越過天花板,飛出屋頂。

她好像看到了,夜晚外麵的世界。

天空灑在地麵的白雪,一路延伸到很遠的山腳,淙淙的水聲,有節奏地敲擊著,當所有東西匯聚在一起時,耳邊猛然“嘩”的一聲,景肆猛然睜開眼睛,從高處迅速降落——

她幾乎以為自己快要失控,快要摔倒。

還好,最終,落在了一片軟綿綿的雪地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