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一團亂麻
江誌明在中層幹部中,是有名的敢於發表意見的炮筒子,鄭鵬飛並不喜歡他。否則,以他的辦案能力。於傑負傷後退出一線,他早就應該是一大隊長,而不應該是義氣重於天的莊書寶。
“你說!”鄭鵬飛雖然不爽,但做領導的人,總要讓人發表意見啊。
“我覺得郭隊長的思路是正確的。近幾年,對金甌威脅最大的,就是這個別動隊了。從剛才杜副局長、齊大隊長介紹的情況看,雖然對莊園的搜查一無所獲。但我認為,沒有收獲就是最大的收獲。”江誌明一點不理會鄭鵬飛的不爽,侃侃而談。
眾人都驚奇地看著他,杜平說,“有點意思,你說說明白。”
江誌明說,“經驗證明,現在的商人,尤其是大商人,屁股完全幹淨的,全國怕都沒幾個。完全幹淨,他也不可能成功。一個分公司剛被查出藏匿大量槍支彈藥的大商人,他的莊園竟然一絲違禁、犯規的東西都沒有,這難道,不恰恰是最大的疑點嗎?”
“這等於沒說,我要的是證據。我們和別動隊鬥了這麽多年,一直懷疑莫萬英和別動隊有關聯,可我們缺的是證據,不是推理。如果靠推理可以抓他,還用等你來發表宏論?”杜平不滿地說。
江誌明對杜平並不尊重,他卻對鄭鵬飛說:
“鄭局,最大的證據就是,在郭隊長盯死莊園後,‘菊園’暴露,勤勤被綁架,郭隊長被刺。這三件事,顯然都是因為郭隊長盯死了莊園,才引發的。因此,我建議,或是繼續盯死莊園,逼他們露出馬腳。或者幹脆抄了莊園,挖地三尺,不怕找不到證據!”
“小江的意見,我完全同意!”杜平說。
“杜副局長,我的話未說完。另外,莊書寶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我相信他的背後,肯定另有其人。因此我建議抓緊時間突審莊書寶、文世玉,挖出幕後大佬,還金甌人民一個朗朗晴天!”江誌明挑釁似的看著杜平說。
“你們查到文世玉的下落了嗎??”鄭鵬飛問。
“查到了,在港口醫院,已經被軍方控製,目前仍在搶救中。”江誌明說。
“搶救?你們沒有搞錯吧,也就是他還活著?消息可靠嗎?軍方還插手了,這簡直荒唐!”鄭鵬飛說完,愣了一下,又將茶杯啪地一聲,放到桌上,“這麽重要的信息,一大隊為什麽不及時報告?為什麽要隱瞞?”
“我們也是今天晚上剛查到,還沒來得及報告。”江誌明平靜地說。
“今後,這樣的事情絕不允許再發生,這樣重要的信息,必須第一時間報告,一分鍾也不能耽擱!”平靜了一下,又說道,“文世玉能說話了嗎?”
江誌明說,“暫時還不能。他受了槍傷,綁架之前還服過毒,差一點掛了。現在毒已經被解了,但人仍在昏迷之中。”
“主動求死服的毒,竟然能解了?這麽重要的人犯,我們應該請軍方移交給金甌警方。”鄭鵬飛帶著疑問道。
江誌明搖搖頭,“我提出過這一要求,被他們一口拒絕了。也沒說理由。”
鄭鵬飛的頭又瘋狂地疼了起來,他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說,“好吧。齊隊長繼續組織監視莊園,小江帶我和杜副局長去看看文世玉。”
港口醫院六樓,樓梯口有四名陸軍武裝士兵在值勤。鄭鵬飛和杜平到來後,戰士們鐵麵無私,一行人被攔在五樓至六樓的樓梯上。江誌明上前交涉,說是我們局長、副局長親自來要人了。
一名戰士跑進去一會,排長來了,“局長,各位領導,我們首長剛才有指示。此人掌握重要信息,軍方根據上級指示已控製此人。因此,人暫不能交給你們。當然,首長也說了,犯人畢竟曾是你們公安局的人,你們作為領導,可以在監護室外看一眼。”
說著,排長帶著他們一行人來到病房外。這是重症監護室,牆上都是玻璃,裏邊一名護士拉開窗簾。隻見文世玉躺在病**,身上插滿管子,呼吸器內水泡在翻騰,一名護士靜靜地坐在旁邊監護著。
杜平恨恨地罵了一聲,“越是惡人他媽的越死不了,真是怪了。”
江誌明看了他一眼,沒有出聲。但在心裏卻恨恨地罵道,“狗日的,繼續表演吧,你也快了。”
鄭鵬飛臨走時,握著排長的手說,“謝謝解放軍同誌,你們辛苦了。一會,讓小江給你們買點食品、慰問品來。”
排長一點不留情麵,“對不起局長,您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首長有交待,我們不接受任何東西。”
從港口醫院出來,杜平轉道去了二大隊的監視陣地視察。他對齊天河毛毛糙糙的秉性極不放心,對三個監視陣地檢查後,感到完全放心。郭峰負傷,暫時未來。這三個監視陣地,加上郭峰的指揮陣地,真可謂鐵桶一般。
“溫副大隊長怎麽沒來?”杜平沒看到溫玉成,便問齊天河。
“鄭局長將他叫去了。”齊天河說。杜平未加思索,便返回市區。
就在從港口醫院回來後,鄭鵬飛將刑警二大隊溫玉成召到辦公室。溫玉成是郭峰的助手,刑偵能力極強,政治上也很堅定,是郭峰的鐵杆部下。
隻是資曆沒有齊天河老,才屈居齊天河之下。而郭峰是鄭鵬飛的鐵杆部下,因此,溫玉成內心,對鄭鵬飛也很親熱,有自己人的感覺。
溫玉成關上門,端起茶杯給鄭鵬飛倒滿水,然後問道,“局長有什麽指示?”
鄭鵬飛說,“小郭以監視莊園為突破口,已經打中了敵人的要害。假以時日,一定能掌握別動隊的蛛絲馬跡。有些人吃不住勁了,於是,最近圍繞小郭,發生了一係列的大案。你們在一線,要提高警惕。”
“局長,我們的內部,可能真出了問題。”溫玉成一吐為快。
鄭鵬飛問,“你們懷疑……”
溫玉成說,“也僅僅是懷疑,沒有證據。小陶子案,事前郭隊長明確指示齊副大隊長,敵人一旦進入冷庫,就成為甕中之鱉,不準強攻,避免傷亡。可是,杜局逼令強攻,結果,小魯陣亡。莊書寶雖然也是郭隊的徒弟,可他平時與杜局私交甚厚,來往密切……”
“小溫,你思想敏銳,警惕性很高,這很好。改革開放以後,金甌私營經濟大發展。但是,拜金主義也盛行開了。我們很多領導幹部,經受不住考驗,在金錢和美色麵前,打了敗仗。在真正的內奸被挖出來之前,你們一定要保持高度警惕!”
……
郭峰又進入了他的監視陣地,已經有人明著攻擊他,他幹脆不隱藏了,直接公開監視。齊天河、溫玉成都來到他的山頭指揮所,這裏視野開闊,莊園內一舉一動,全在他的眼皮底下。
雖然他已經遞交辭呈,但二大隊齊天河、溫玉成、陳小藝三個領導,誰也沒有當真,仍然當他是大隊長。“嫂子和勤勤怎麽樣?”一見麵,齊天河和溫玉成齊聲問。
“大家放心,子吟和小藝親自保護著呢,杜局也在公寓設了崗。我能感覺到,中央來的反恐反暴專家,一直在暗中保護著她們。”郭峰語音似乎有點哽咽。
“狗日的沒安好心,要他設什麽崗,嫂子和劉處更應當小心!”齊天河恨恨地罵道。
溫玉成則擔心地說,“局長把我叫去,也提醒我們要提高警惕。我覺得,幹脆將她們轉移到隱蔽的地方算了。”但郭峰卻搖了搖頭。也是,李越是機關幼兒園院長,勤勤正在備戰高考,你能躲哪去?
晚上,郭峰專程到拘留室“看望”了莊書寶,杜平陪著他。兩人站在鐵柵欄外靜靜看著他,郭峰心如刀絞。他沒有進室內,他知道莊書寶是不會坦白的。室內莊書寶緊閉雙目,一言不發。一付萬念俱灰,一心求死的勁頭。
離峰似有點不詳的感覺,“老杜,他的狀態不大對。此人事關重大,應該二十四小時有人陪著,不能讓他死了。”
杜平說,“好。我馬上安排人。”
離開市局,郭峰又悄悄回了一趟家。杜平已經讓轄區派出所,專門在公寓門前設了崗。因此,他沒有走正門,而是從後麵悄悄進入劉子呤的家。三個女人剛吃完飯,他一回家,就被她們包圍了。
勤勤拉開門,見是爸爸,衝上來抱著就親。可掉頭見媽媽與劉媽媽眼巴巴地樣子,便扔下他,“沒意思,去吧去吧,看看你的兩個女人去吧。”
勤勤說完,就嘻嘻笑著回房間關上門學習去了。
郭峰血直往腦袋上湧,嘴裏嚅囁一句,“這孩子,越來越沒大沒小。”他緊緊握著劉子吟的手,“小劉,謝謝你。”
劉子吟紅著臉指了指李越,便抽出手,轉身走進勤勤的房間。
郭峰將李越緊緊抱在懷裏,一口就吻住她的雙唇。李越擔驚受怕這麽長時間,可男人一旦到麵前,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隻是無聲地啜泣。
虞鬆遠和林濤此刻正在物資局宿舍內,看著郭峰敲開劉子呤的家門,兩人心情大好。郭峰敢離開莊園,說明他已經重新掌握了人馬,莊園的監控,已經如鐵桶一般。虞鬆遠判斷,郭峰恐怕還是放不下那兩個攻擊他的黑衣人。
“他不應該分心,我對齊天河不放心,就是一個生瓜蛋子。”林濤現在也開始說別人是生瓜蛋子了,心裏忒爽。
虞鬆遠說,“他是想撬開黑衣人的嘴。”
“簡直是癡心妄想。那兩人分明就是個死士,是抱著必死的心去攻擊他的,怎麽可能交待問題?幼稚!”轉過頭,林濤又問,“老大,問一個不該問的問題。”
“你想說李爽,她在樓底轉來轉去的吧?”虞鬆遠躺在肮髒的沙發上,閉著眼抽著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