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土圬夜襲
大媽很健談,她說文化館維持不下去了,這院子已經賣給一家企業,很快就要折掉蓋樓房。她兒子開了一家鍾表電器修理鋪,生意‘挺’好。媳‘婦’在公家上班,這個旅館一直由她一個人維持著,又要帶小孩,根本‘弄’不過來。
虞鬆遠聞言大喜,如此更好。已經被人堵在這裏,是非得在這裏打一仗。既然要拆掉了,他的心裏不禁鬆了一口氣,權且就把這裏作為戰場吧。“大媽您要相信我們,晚上就帶著重要的東西,回家去帶小孩吧。明天早晨我們走時,會把招待所大‘門’鎖好,鑰匙放在大‘門’下邊。”
大媽說:“你們是解放軍,大媽當然相信你們。明天你們走時,鎖上大‘門’,把鑰匙扔到院子裏就行。鑰匙我身上還有。”
三人要了一個大套間,將大行李包拉進房內一看,這個套間果真夠大。窗戶外都有黑‘色’的鐵藝柵欄,‘門’是厚木‘門’,相當安全。裏間一張大‘床’,外間有三張單人‘床’。特別是,外間裏竟然還有一個由原來的貯藏室,改建成的衛生間。
到底是大戶人家的外宅院子,果然氣度不凡。
肖雨嬋進入衛生間洗漱,傳出嘩嘩啦啦的水聲。林濤問:“老大,為什麽要在這裏住?你是覺得那車是故意‘弄’翻的?”
虞鬆遠肯定地說:“是刻意‘弄’翻的。他們知道我們帶著肖雨嬋北上,讓人堵截,這會估計後麵也快追來了。追我們的人,是監視莊園的那一撥,是一群小角‘色’。打掉他們,我們明天晚上連夜過江。讓他們滿世界去找吧。”
“教官這招確實夠‘陰’,一點一點地勾引,最終黃吉這老小子肯定能親自來。今晚可能要大開殺戒,大媽這麽好,旅館算完了,我特別覺得有點對不住老人家。”林濤有點不忍地說。
虞鬆遠說:“這裏已經被賣掉,很快就會拆掉,就在這裏動手吧!”
“他們來了嗎?你們又要殺人?”站在衛生間‘門’口的肖雨嬋驚慌地問。
“姑‘奶’‘奶’,一驚一乍的,你能不能不要再偷聽別人說話!這些人可是來抓你的,抓住看不把你撕碎了!”林濤不滿地說道。
“那就殺掉他們,我不反對!”她握著小拳頭。
虞鬆遠說:“你留下來看行李,我們要出去偵察一下。”他和林濤,是想乘天未黑透,到周邊看一下戰場環境。
肖雨嬋象觸電一樣的彈了過來,小臉煞白。“不行不行,我哪敢一個人留下。我要和你們一起去!”
見她嘴一撇,就要嚇哭了的樣子。林濤的心立馬軟了:“姐,姑‘奶’‘奶’,你千萬別哭,一起去吧!一起去吧!”
虞鬆遠也趕緊說:“好吧好吧!一起去一起去。”
肖雨嬋馬上高興得跳了起來,心裏卻在說:“小樣,姐有的是辦法對付你們!”虞鬆遠看她這麽快又變成笑模樣,知道又中了她的招,心裏很不爽,恨不得在她‘肥’腚上狠踢一腳。
三人出‘門’,林濤鎖好‘門’,做好暗記。開著車,將文化館前後幾條小街都轉了一圈。文化館晚上有書場,時間為晚上七點半至夜裏十二點。這裏是小鎮中心,都是網點或鎮上單位,小鎮居民的住家都在小巷兩邊。
虞鬆遠還乘人不注意,竄上房頂,然後順著房脊將文化館院子和“無閑居”旅社兩邊的房屋全部觀察了一遍。房頂都是結實的琉璃瓦頂,飛簷鬥拱,古‘色’古香。房頂上地形複雜,很容易埋伏伏兵。
如果對手有高人,隻要在房頂上埋伏槍手,他們就會被生生壓製在室內。
回到旅社的院內,肖雨嬋跳下車就要去開‘門’:“慢著,別‘亂’動!”虞鬆遠和林濤齊時喝道。
肖雨嬋嚇了一跳,站在原地伸著手,一動不敢動。林濤先仔細檢查了一遍‘門’窗,見並無異樣,這才說:“沒問題了,進來吧。”
肖雨嬋大感好奇,上來研究了半天,什麽也沒看到。“快說說,這都有什麽講究?”
“我們剛才臨走時,在‘門’上做了機關。比如一根小絲線,一根頭發,甚至一根小草。主要是防止有人乘我們不在的時候,進入房間。”林濤解釋道。
肖雨嬋聞言,不禁大發感慨:“哇,怪不得別動隊打不過你們。原來,你們這麽專業啊!”
剛進‘門’一會,朱大媽敲‘門’進來:“你們剛才出去了吧!我們已經先吃了,飯在廚房給你們留著呢?快去吃飯吧。”
三人跟著朱老師來到廚房,四菜一湯,恰是家常風味,甚是可口。肖雨嬋問道:“大媽,今天就我們三個住店嗎?”
“白天剛有四個人退房走了。剛才你們出去這一會,倒是有四五個人來看了一下房子,沒看好又走了。”大媽說:“小店生意一向清淡,在這裏住的一般都是時間不趕趟的過路客,要求不高,粗茶淡飯,能對付就行。”
大媽說完,就匆匆忙忙回家帶孩子去了。
晚飯後,虞鬆遠和林濤先在外麵地麵、窗台和‘門’前忙活了一下,然後關上‘門’。洗漱完後,端著漱口的杯子到室內轉了一圈,將一口水噴在木‘門’的轉軸上。然後與林濤兩人,一人一張‘床’,衣服也沒脫,開始呼呼大睡。
肖雨嬋先是在裏間打開電視看了一會,是電影《青鬆嶺》。她不喜歡這種“高大全”片子,覺得沒意思,便有點困了。關了電視,室內忽然一下安靜下來。想睡下,心裏又有些發虛。聽外間一點動靜沒有,便戰戰兢兢地打開‘門’,伸出腦袋一看,不禁嚇了一跳。
隻見外間漆黑一片,適應了一下,就著裏間的燈光,才看清情形。原來兩人僅脫了皮上衣蓋在上半身上,都是倚著疊好的被子,臉朝上,鞋子也沒脫,就呼呼大睡開了。她怕驚醒他們,便悄悄溜到虞鬆遠的‘床’邊,默默地坐了一會。
隻要聞著他們身上的味兒,她就感到無限安全,心裏很踏實。
見兩人呼呼大睡著,都發出輕微的呼嚕聲,睡得很熟很熟的樣子,一路顛簸,自己不禁也一陣睡意襲來。她想就這麽躺下,試一下覺得‘挺’涼。想拽虞鬆遠身上蓋著的皮夾克,試了一下又沒敢,生怕‘弄’醒了他。
輕輕回到裏間,想拉燈睡覺,忽然又想起他們說過追兵已經來了,夜晚勢必要有一場惡仗。掀開窗簾一角,看著鐵柵欄外黑黑乎乎的院子,心裏一陣陣發‘毛’。便拿著薄被子,虛掩著裏間‘門’,倉皇跑到外間,悄悄爬到虞鬆遠的‘床’上,蜷成一團,緊緊巴巴地睡在旁邊。
恰好虞鬆遠輕輕地小翻了下身,皮衣下麵抱在‘胸’前的右手,伸出皮衣外麵,又睡開了。肖雨嬋大喜,往上竄了竄,偷偷枕著虞鬆遠強壯的胳膊,背朝著他,蜷成一團,舒舒服服地睡了過去。
虞鬆遠睡得雖然很沉,但肖雨嬋第一次坐在‘床’邊的時候,潛意識裏他就感覺到了。當她抱著被子躡手躡腳,象小偷一樣再次爬上‘床’的時候,虞鬆遠潛意識裏雖然有點不樂意,但一想到她如驚弓之鳥一般,便故意伸出胳膊讓她枕著好安心入眠。
林濤睡到夜裏十二點的時候,就被手表的震動叫醒。他見裏間屋裏依然亮著燈,以為肖雨嬋仍在看電視。靜靜地聽著外麵院內的聲音,到夜裏十二點半的時候,他抬起身,向虞鬆遠的‘床’上看了一眼,不禁啞然失笑。
黑暗中,隻見肖雨嬋象一隻小貓一樣,蜷縮成一團。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頭枕著虞鬆遠的胳膊,用薄被子緊緊地‘蒙’著自己的腦袋,安靜地睡在虞鬆遠的旁邊。
林濤輕輕起‘床’,悄悄套上黑‘色’的夜行衣。拉開‘門’,小心避過地上的機關,然後悄然躍上房頂,並迅速伏著,一動不動。一房之隔的文化館書場剛剛散場,院內大燈已經關閉,但‘門’前的看‘門’人房間,裏麵仍然有微弱的亮光。
將房頂仔細搜索一下,沒發現危險。再看黑暗的街道兩頭,卻分別有一輛麵包車停著,不時有人上車或下車,忙忙碌碌,鬼鬼祟祟地活動著。進攻正在準備中,看來還‘挺’專業,進攻時間估計選擇在後半夜一二點開始。
他跨過小巷,在臨近文化館旁邊的平房頂上的鬥拱下,潛伏下來。
淩晨一點,虞鬆遠也被自己的手表的震動叫醒,他悄悄地‘抽’出自己的胳膊,肖雨嬋還是被驚醒了。她驚慌地抬起身子,也跟著想坐起身來。
虞鬆遠趕緊用手捂著她的嘴,趴在她的耳邊悄然說:“不要說話。他們的進攻就要開始,我出‘門’後,你要將‘門’從裏麵拴住。不管院子內發生什麽?你也不準出去,聽到嗎?聽明白就點點頭。”
肖雨嬋聽明白了,她膽顫心驚,渾身直哆嗦,但還是拚命點點頭。
見虞鬆遠套上黑‘色’的夜行服,起身踮著腳尖,悄悄走出‘門’外,她趕忙把‘門’從裏麵緊緊拴住。又不放心,費好大力氣把外麵那張林濤睡的‘床’拖了過來,將‘門’死死頂住。然後,趕緊回到虞鬆遠的‘床’上,抖抖擻擻地拿起被子,將自己一古腦兒全部‘蒙’進被子裏。
虞鬆遠出‘門’後,推推‘門’,見已經拴死,便輕輕躍起,手抓房簷,無聲地翻上瓦頂。街道上路燈昏暗,影影綽綽。房頂上一片黑暗,看不真切。他戴上夜視鏡,靜靜地伏在文化館房頂的飛簷下麵。
仔細靜聽,街道上很安靜,說明進攻仍未開始。但兩邊深深的小巷內,卻似乎有人故意踮著腳尖走動的微小聲音。果然,有兩個綠‘色’的身影,從文化館兩邊的小巷內,悄聲縱上房頂。然後象貓一樣,躡手躡腳地向旅館房頂走過來。
兩人來到旅館頂上,相隔十來米,便一一潛伏下來。
虞鬆遠原以為他們要揭瓦進入室內,正要進攻他們。忽然見他們竟然在房頂潛伏下來,便知道他們的用意了。他們潛伏的位置,對院內視界很好,隻需要兩枝步槍,甚至兩支手槍,幾乎可以將整個院內,都置於火力威脅之下。
狗日的,還‘挺’專業。虞鬆遠心裏暗暗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