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次見公婆

莊八說,“那小屁孩他媽才一點點,也就十四五歲吧,就知道騷擾女孩子了啊。我得找他爹說道說道,他要是敢過份,我饒不了他。”

林雪與兩個小姐妹,已經長成青春無敵小美妞,讓人惦記讓人追求是難免的。師傅張迎春告訴她,很多人都在打聽她,想給家她做媒。莫家運隻不過她眾多追求者中的一個,不過稍有些過份而已。

晚上虞鬆東回去後,見大將並沒有跟回來,大家都驚訝地問怎麽回事。虞鬆東無奈,隻好將林雪的情況說了一遍。當說到她還是革命先烈林子橋和林雪兒的後人時,虞新河兄弟和佘文芳姐妹四人,都驚訝得睜大雙目。王鳳和於月,也都抹開了眼淚。佘文芳母性泛濫,當即決定,要親自去看兒媳。

曾經與日寇浴血奮戰的虞新河、虞新民、佘文芳、佘文秀,當然聽聞過林子橋的威名。林雪兒烈士就義後,他們也都在縣城看到過日偽軍的布告。

教授卻對虞新河說,“虞老大,我看這三個字隻有你寫才夠格。這個‘無閑齋’名字起得好,她們正在求學的年齡,有勵誌作用。雖然我們不一定要兒孫媳婦都一定是大學生、中專生,但年輕人肯讀書上進,總是好的,應該鼓勵!”

虞新河點點頭,在虞家村,也就教授的話他一向尊重。教授德高望重,即使前些年一直受到批鬥,其實,虞家村普通村民私下裏,都很敬重她。而虞新河和虞新民兄弟,則一直是把教授當成自己的長輩來尊重的。

聽到教授讓寫,虞新河鋪紙倒墨,凝神屏氣,欣然命筆,他寫的是行楷。刹那間,筆走龍蛇,“無閑齋”三個大字,龍飛鳳舞,躍然紙上。真可謂龍跳天門,虎臥鳳閣,點墨成輝,字字珠璣,令教授和諸人讚歎不已。

到了周末,佘文芳讓虞鬆東騎自行車帶著,趕往縣城。於月月和王鳳給四個閨女一人做了一身新衣裳,佘文秀和佘文芳準備了一大包吃的,都是醃好的鹹菜、豆角幹、粉絲、麵醬啊什麽的。那些年,蘇北農村太窮,農民家庭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這些東西了。

來得太早,林雪等三個女孩剛起床。佘文芳第一次看到兒媳時,就又愛又憐,將林雪緊緊地抱在懷裏,愛不釋手。進入院內,張玲和陳玟聽到大將的叫聲,都已經起來了。她們快速洗漱完畢,站在門前,萬分緊張地與大哥打了聲招呼,然後齊聲問一聲大娘好。

張玲與陳玟趕緊將早點拿到廚房的餐桌上擺好,又擺上她們自己醃的鹹菜和豆腐幹,回過頭來請大娘吃早飯時,卻見林雪端坐在小凳上,大娘坐在林雪背後的椅子上,正在聚精會神地幫林雪仔細地梳著頭,梳好後,又將她的頭發在腦後紮成一個俏麗的大馬尾。

那莊重的神情,那溫馨的情景,讓兩個小姑娘為之動容。

在蘇北,母親一般隻給小女孩拾掇頭發。姑娘長大了,都是自己打理自己,隻有在出嫁前,母親才會含淚給姑娘梳頭,送女兒出嫁。大娘顯然是把林雪當成了自己的閨女,這讓同樣年幼,卻早已離開父母出來闖**世界的張玲與陳玟,鼻子不禁為之一酸。

佘文芳將林雪的頭發梳好後,然後充滿愛憐地親吻了一下她的頭頂。林雪眼紅了,她掉過頭,一下撲進婆婆的懷抱。佘文芳緊緊地抱著她,拍著她的後背,親著她的秀發,愛不夠,疼不盡。

從很小很小時候,從林雪記事時起,每天早晨她起床後,從來顧不上打理自己,要做早飯,要給兩個弟弟穿衣服洗臉。從小到大,自己的媽媽從沒給自己梳過頭。第一個給自己梳頭的,竟然是未來的婆婆。

見兩個小姑娘站在一邊,眼睛紅紅的樣子,佘文芳很自然地說,“來,大娘都給你們梳梳頭。”張玲抹了一下眼角,在佘文芳身前的凳子上坐下。她性格潑辣,一直是留的一頭漂亮的齊肩短發,佘文芳仔細地幫她梳著頭,還用剪刀幫她仔細地修理了發型。

而陳玟性格文弱,一直編著兩個大辮子。佘文芳幫她仔細梳理後,也用剪刀幫她修理了一下,成了一頭秀麗的披肩長發。林雪一直在旁邊幫著忙,心裏象吃了蜜一樣甜。

吃完早飯,佘文芳拉著林雪的手,聽她驕傲地敘說與虞鬆遠在一起時有趣的事兒。林雪說:“大娘,您不知道,虞大哥本事大著呢。”當聽說虞鬆遠釣魚、野炊、捉蛇、抓小偷、捉貓等趣事時,母女倆高興得“咯咯”大笑。

佘文芳也把從小懷虞鬆遠時遭受的“罪”給她們講了一遍,當聽說他在母親肚子裏,就把母親打倒在地的趣事時,兩個女孩都笑疼了肚皮。

張玲、陳玟靜靜地坐在一邊,捧著腮,聽林雪講述。虞鬆遠當兵後,陳嵐和虞鬆權利用國慶節小假期,曾回鄉探親,還專程來看望張玲。林雪雖然最年小,跟虞鬆遠在一起的一年苦難熏陶,一付見過大世麵的樣子。她就象一個小嫂子一樣,招待了兩個比她還要年長的“小弟弟。”

也就在哪一次,陳玟對文質彬彬的陳嵐,開始心生暗慕。兩人對視時,都會同時紅著臉低下頭去。她沒想到一身功夫的陳嵐,竟然會看著她臉紅,每次心口都會嘣嘣地跳個不停。

張玲屬於粗線條性格,一向潑辣、豪爽。可林雪卻冰雪聰明,她早就把兩人的表現看在眼裏了,卻不點破。水到渠成的事,她要等一個適合的機會,給他們牽線搭橋。

聽林雪說了抓小偷的事,佘文芳心裏格頓了一下,便問道,“你們抓了小偷,後來為什麽又把他放了?詳細說說。”

“他其實出身是有錢人家,還是一個有名的鄉鎮企業,好象叫‘新浦張氏道路運輸公司’,他還是傳承人呐。”林雪便將張成說過的事,從頭至尾都說了一遍。

林雪說完,佘文芳對來龍去脈已經大體明白了,她若有所思地對林雪說,“這事關係縣城大戶莫家,如果讓他知道是你們救的張家人,他會報複的。所以,從今天開始,這事你們三個姑娘一定要保密。”

林雪嚇壞了,但一聽婆婆的話就明白了,便和陳玟、張玲一起,懂事地點點頭。

接著,佘文芳這才顧得上將帶給林雪她們的吃的、穿的一古腦兒拿出來。林雪從小到大,那裏受到過這樣的寵愛,她捧著嶄新的新衣服,終於控製不住自己,抱著婆婆,含淚哽咽,“大娘,謝謝您和嬸子們。”

佘文芳拍著她的後背,“好閨女,你是大娘的心頭肉。以後有難處就跟大娘說,大娘再也不讓你受委屈了。”溫小林、張玲、陳玟三個女孩,則捧著嬸子們做的衣服,既感慨,又高興萬分。

……

進入實彈射擊階段後,新兵訓練生活也就接近尾聲了。新兵們絕大多數此前從未接觸過槍,第一次射擊訓練時,都很興奮。可每天七八個小時,趴在地上一個勁地瞄著靶,沒過幾天就感到枯躁、乏味了。

射擊訓練,也是完全按照186的規矩來。每個人的槍口上,要吊半塊磚頭,一天下來,所有人肩膀酸疼難奈,胳膊都酸得抬不起來。

林濤一個月“當差”,因表現較好,已經經過六班集體研究決定,提前結束了,並正式加入虞鬆遠死黨的行列。才十月份,天氣就越來越冷了,趴在石頭地上、沙子上練習射擊時間長了,渾身凍得冰涼,但新兵們都練得很認真。

休息時,林濤對虞鬆遠說:“老大,繼續比武,如果實彈射擊誰輸了,就給對方辦一件事,敢不敢?”

都嚐過甜頭,陳維同、汪海一聽先帶頭起哄,大家也跟著起哄,讓他們賭。虞鬆遠說,“光我們倆賭沒意思。六班與十一班、三班都參加,三個班的最後一名,把剩下的半個月的衛生全包了。”

林濤、林柱民和眾人都同意。於是,射擊練習時,三個班再也無人偷機取巧,誰都不想打掃半個月衛生。連排長們喜出望外,每次晚點名時,都表揚這三個班射擊練習認真刻苦。

實彈射擊是在場站的一個廢棄倉庫內進行的。這個倉庫內有無數個高大的山內洞庫,其中一個洞庫,就是一個專門的靶場。實彈射擊訓練前,連長宣布,每人有五十發子彈用於訓練,讓大家很是震驚,也很興奮。

一般部隊的新兵連,實彈射擊隻有每人五發子彈。而186不同,用營長張廣進的話說,隻要你們有能力進入186的訓練營,每個人都可能是神槍手,因為,是用子彈喂出來的。而場站的新兵們,也跟著186的新兵們,沾了大光,過了把千年不遇的大癮。

最後的考核,也是每個人五發子彈。一百米胸靶,三班、六班與十一班,每班總成績都是優秀。三班是絕對的第一名,最差的新兵也打了四十八環。六班的蔣南光打了四十六環,十一班的劉軍打了四十五環,兩人雖然也是優秀,但卻墊底了。按照事先說好的賭注,在未來的半個月裏,三個班的衛生全由他倆負責了。

虞鬆遠有心要幫蔣南光,便對林濤說:“我給你幹一件事,蔣南光和劉軍的處罰就算了吧。”

林濤說:“你這是護犢子,駁回,不準。”

虞鬆遠說:“你可說好了,真要敢不準,今天晚上熄燈後,背一筐蘋果,龍王山頂一個來回,二十公裏,我和你賭。”

林濤說:“少來,你的輕功底子我可是知道。要麽這樣吧,我知道你小子學習好,你替我寫一封情書,一定要用功寫,蔣南光這事就算了。”

虞鬆遠說:“劉軍也算了。一言為定。”

原來,林濤愛上了父親同事、副場長的女兒錢小夏,可人家根本不尿他。女孩考上華東師範大學,到上海上大學去了。林濤涎著臉一個勁寫信,女孩卻一封未回。虞鬆遠看了林濤提供的女孩照片,還真漂亮,嬌嬌滴滴的,溫婉可人,嬌小玲瓏。

虞鬆遠來情緒了,他詳細采訪了林濤,仔細了解了他們的學生時代和家庭背景,然後用兩個晚上,寫出了一封文采蜚然、情深意切、極其動人的情書。

陳維同在六班聲情並茂地朗讀了情書,全班都被集體感動。汪海說,“操,我要是女的,誰給我寫這樣一封情書,我不管人長得怎麽樣,先自己脫了褲子從了算了。”大家也都把情書抄了一遍,以便以後備用。

林濤將情書抄了一遍後發出去,一周後,果然收到了錢小夏的回信。並在信中相約,隻要林濤能提幹或考上軍校,他們將來就在海洲建立自己的小窩。兩年後,林濤先提幹,後上學,女孩果真最終與他喜結連理,並在海洲安家。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