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唐皇的聲音。
他再一次憑著十分強大的忍耐力阻止了盛唐麒麟將的衝擊,隨後轉而看向陳穀雨,語氣已經變得異常寒冷:“理由?”
“她與晚輩的一位故人很像,她也叫做越汐。”
“故人,是什麽故人?”
“我以前喜歡的一個姑娘。”
陳穀雨神色淡然,隻是他的話卻仿佛是一顆巨大的石子般,投入了平靜的湖麵,然後,掀起滔天波瀾。
眾人都臉色莫名,但都不敢在討論什麽,現在的氣氛很奇怪。
盛唐的臣子們,都小心翼翼地看著唐皇,他們知道這件事對於整個皇室而言,都會是一個洗不掉的汙點。
而那些道觀的家夥,心裏隻有一個想法,裁決觀是不是與盛唐犯衝啊,四年前那個姓寧的劍破皇城,如今,他的後來者更是要直接挑釁唐皇了!
至於陳穀雨口中所說的什麽故人,誰會相信?哪有這麽巧合的情況,一切都隻是理由罷了。
楊七夕相信,安葉與宋寒山……雖然很難以置信,但還是下意識的選擇了相信自己的師兄,這一路走來,他們都明白,陳穀雨絕對不是那種驕狂自傲之人,現在的做法,隻能說明,他真的很在乎那個故人。
唐皇哈哈地笑了起來,瞳孔中卻是一片冰冷,既然之前已經對著裁決觀退了一步,那就再退一步吧,但是,事不過三啊!
“既然你想看,那麽就看看吧,究竟是不是你口中的故人?”
他轉身冷冷示意了下越軍主,越軍主愣了愣,似乎有點無奈與憤怒,但還是輕輕掀開了麵紗。
“這……好漂亮!”
“真是美若天仙啊!”
“那是自然,畢竟是馬上要成為皇妃的人!”
身後一下子傳來了許多驚歎的聲音,雖然知道成為皇妃肯定不會差到哪裏去,但是如此的明媚美麗還是沒有預料到的。
真的像是天上的仙女呢。
麵紗重新蓋上,越軍主神色漠然,靜靜地看著前方,對於周圍的讚歎充耳不聞,似乎成了一座精致的雕像。
“陳穀雨,你也看到了,是不是你的故人?”
唐皇的聲音有點嘲諷與不屑,在他看來,所謂的故人還不是借口而已,看也看了,還要如何!甚至在他心中,還猜測著這是不是裁決觀或是陳穀雨的報複,對之前那事的報複,想要讓皇室出醜。
不過若真是那樣的話,那麽這個陳穀雨也沒什麽值得在意的了,一個衝動不計後果的小孩子罷了,這樣做皇室的臉麵丟盡,但裁決觀的名聲又能好到哪裏去呢?
陳穀雨自然沒有想到唐皇內心的想法,甚至沒有聽到唐皇剛才說的,他的目光中隻有剛才那張明媚的麵孔,再次見到了,他笑著輕聲說道:“汐兒!”
汐兒……汐兒……
全場寂靜,隻回**著這個聲音。
白問虛,風靈雙子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唐皇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一股攝人的氣勢鋪天蓋地而來。
劉悲已經飛快地衝了出來:“來人,盛唐麒麟將,擒下他!!”
陳穀雨沒有理會,而是一步便來到了那個越軍主的身前,輕聲說道:“汐兒!”
越軍主或者說是越汐抬
起頭,靜靜地看著他,眼神中一片冰涼,就是這個人,之前一直說自己是什麽故人,但是……她淡淡說道:“你是誰?”
“我是陳穀雨啊!”
“不認識!”
陳穀雨一愣,顯然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不過他馬上想到了另一件事:“那麽,汐兒,你還知道古唐嗎,還有長安?”
越汐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語氣冷冷不變:“我隻知道盛唐,古唐是什麽,至於長安,這裏不就是嗎?還有,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能叫我汐兒!”
陳穀雨踉蹌著後退了幾步,像是沒有站穩一般,臉色已經變得蒼白。越汐默默看了他一眼,然後便將目光看向了其他地方,雖然這個人挺奇怪的,但是與她何幹呢?
陳穀雨神色有些恍惚,像是心中那最神聖的地方一下子就被破滅了,再也不複存在,沒有人知道那個家鄉,以前的朋友,知己對他冷眼相待,似乎在那麽短暫的三年裏,一切都改變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陳穀雨,看著他的手足無措,剛才那麽意氣風發的人,現在卻臉色蒼白,呆立在那裏。
不就是那個越軍主說不認識他嗎,何必這樣,既然已經落了盛唐的麵子,那麽就見好就收吧。
許多人都是這麽認為的,他們不相信陳穀雨之前所說的話。
隻有一部分人似乎想到了什麽,如果陳穀雨說的話是真的吧,那麽就不難理解他之前與現在的狀態了,隻是,唐皇將要娶的女子在以前跟陳穀雨有過感情?一時間,眾人的眼神都有點古怪。
楊七夕擔憂地看著陳穀雨,而唐皇則是製止了衝上來的麒麟將,緊緊地盯向越汐。
雖然她說不認識,但是以一個帝皇多疑的性格,唐皇怎麽會輕易相信呢?單看陳穀雨的狀態就知道了,這麽一個天之驕子,能夠變成現在這樣子,怕是絕不止朋友知己那麽簡單了吧!
少年人,最看重的,不就是這些感情嗎?
唐皇的眼神愈加冰冷,但他知道,這不是發怒的場合,裁決觀的身份也是需要忌憚的,隻能按下心中的怒火,冷冷說道:“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觀星會開始。”
眾人紛紛正襟危坐,觀星會終究還是開始了,剛才的事就當是看了一段好戲吧,隻是陳穀雨的狀態,裁決觀怕是要被淘汰了吧。
白問虛皺了皺眉,其實對於這種情況他是不願意的,沒有裁決觀的觀星會,就算得了第一又算的了什麽,正如四年前,他們拿了冠軍,但是所有人記住的,隻是那個單劍闖皇城的寧欺方,記住的,隻是裁決觀的無敵。
“師兄,師兄!”
安葉與宋寒山呼喚著陳穀雨,希望他過來,陳穀雨卻充耳不聞。
唐皇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不屑,裁決觀的天之驕子又如何,連這點挫折都過不去,又有什麽用?他們裁決觀,最看重的不就是心性嗎,相傳那個雲落聖女,早就到了心外無物的境界,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而眼前這個,不過是個自以為是的所謂天才罷了!
唐皇冷笑著走回了位置上,越汐跟在身後,雪白的麵紗再次遮住了容顏,隻露出那雙靈動平靜的雙眸。她看了眼陳穀雨,無動於衷。
雖然似乎有點熟悉,但不認識就是不認識,她不會說謊
,記憶裏真的沒有這個人的印象。
她的背影纖細動人,再加上那深紅色的軍裝,更是有了一種妖媚與神聖並存的感覺,吸引著許多人的目光。當然,他們自然不會如陳穀雨那般肆無忌憚。
陳穀雨看著她,與她那雙平靜如秋湖的雙眸對視,依舊不起波瀾。他看到了她背後細長的脖頸,看到了脖頸上那暗紅色的胎記。
這是越汐的一個小秘密,梅花狀的胎記,她隻對十分重要的人說到過,就連風絕情,也因為遇到的時間太短來不及說,而陳穀雨知道。
在那段趕往前線的日子裏,在某個戰鬥後的深夜,她曾經提及。
她是越汐,不是所謂的相似相像,也不是什麽名字相合,她就是越汐,來自古唐長安天字營的越汐!
陳穀雨向前衝去,抓向越汐的手,他要帶她離開,這一瞬間,他什麽都不想了,古唐對他很重要,那裏還有他的家人,他一定要搞清楚古唐究竟在哪裏!還有越汐,她很可能失憶了,所以才會不記得一切,但是他不會允許越汐就這樣嫁給唐皇的。
因為越汐曾經告訴過他,她的夢想是做一個將軍,做像秋有情一般的元帥,在沙場上肆意馳騁,收軍功,滅梁王,她向往的是大自由!而絕不會是被關在皇宮的牢籠中,做帝皇的金絲鳥。
這絕非越汐的本意!
他要帶她走!
哪怕麵前是刀山火海。
很近了,很近了……
下一刻,唐皇猛地轉身,金黃色的道力澎湃,他手輕輕一揮,陳穀雨整個人就倒飛了出去,狠狠撞在了欄杆上。
“師兄!”
“小子,你找死!”
唐皇臉色猙獰,一個問經的螻蟻竟然敢三番五次地挑釁他,真以為裁決觀的背景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現在竟然還想直接帶走越汐,把他的臉麵,把盛唐的臉麵放在哪裏了!
唐皇已經決定了,哪怕是得罪了裁決觀,他也要殺了這個小子,有些事,絕對不能忍下去。
眾人都沉默著,哪怕是一直同步的幾大道觀此時也沒說什麽,因為陳穀雨的行為已經觸到了整個盛唐的根本,相信就算是裁決觀內部,也不會任由陳穀雨亂來吧。
陳穀雨從地上爬起,擦了擦嘴角的血液,神色不變,從背後抽出了一樣東西。
他的身後一直綁著灰色的布帶,現在解開了,裏麵是一柄寶劍。
沒有劍鞘,劍刃就徑直暴露在了空氣中,上麵微微閃爍著寒光。劍身很長,整體呈現出耀眼的金紅色,如同是渾然天成一般,吸引著所有人的視線。
攀道劍,攀登道的極致……
一些人的腦海中頓時冒出了這個名字。
唐皇的臉色鐵青,這柄劍,他又怎麽會認不出呢?四年前,就是那個年輕人,帶著它,劈碎了整個皇室的尊嚴。
而四年後,它又出現了。
出現在了另一個要挑釁盛唐的年輕人手中,他是那個人的師弟,難道這就是因果輪回?
唐皇冷笑著,金黃色的帝皇之氣在他的身後化作了一條真龍,張牙舞爪之間壓製住了全場的氣勢。
九玄之境,代表的便是至強!
這時,空中忽然下起了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