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訓在黑暗中奔跑,其實他是非常冤的,他早在朝廷大軍到來之前,就再三誡告各寨,凡是過往的朝廷車輛,一律不準碰。十家寨這幾年發展的太順了,他周訓卻總算還沒有被接連的成功衝昏頭腦。
可是,非常遺憾的是,他的那幫兄弟早已利令智昏,“李家天,莫近前,兵精糧足吞河嶽。”他們太狂妄,這種狂妄反而葬送了他們的大好前程。胡全宗和石韋達已經被抓獲,熊有田負隅頑抗,被亂槍刺成蜂窩。
現在周訓的身旁,隻有他的徒弟郎興武。從巔峰墜到穀底,有時,也隻是一兩天的工夫。
周訓和郎興武奔上了望春崖,在崖的一側,有一間密室。周訓為人有遠識,知道自己為匪,終有一天可能會遭到朝廷圍剿,於是,年前,就暗派人手,建了密室,以備不測,今天,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
望春崖卻不像平時那樣漆黑,反而,燈火通明,毒蜘蛛也就是周夫人在燈火下,在黑夜的寒風中,正一個人獨自在飲酒。
周訓縱身上前,道:“夫人,如何在此,我找的你好苦啊!朝廷人馬已經攻破各寨,夫人,快隨我到密室一避。”
毒蜘蛛倒滿酒,又飲了一杯,然後緩緩站起,道:“大王,你看此處夜色多美,不如我們共飲一杯,齊賞這良辰美景?”
周訓探前一摸她額頭,原來正常。他急道:“夫人,飲酒之事,天長地久,現今形勢危急,快隨我先行躲避。”
毒蜘蛛已經將酒杯遞向周訓,道:“大王,難道我這個小小的請求,你都不允?”
周訓將遊龍棍靠在石桌旁,雙手接過酒杯。
“也罷,夫人,隻要你喜歡,來,我們共飲。”一杯酒下肚。
毒蜘蛛莫名其妙的笑了。那笑聲是那麽的不可捉摸,周訓在那一瞬間,才發現,原來自己對與自己朝夕與共的這位夫人,還非常不了解,一點也不了解。
他一個趔趄,靠在石桌旁。
“夫人,你。。。你在酒裏放了什麽?”
毒蜘蛛向後縱開一步,沒有回答。一縷鮮血從周訓嘴角湧出
,周訓腿一軟,郎興武一把扶住。
“師父,師父,你怎麽了?”
毒蜘蛛在燈火中笑著,她的笑容依然那麽迷人。
“興武,你應該不至於傻到這種地步吧?”
郎興武扶著師父,看著她,“你們飲的是同一壺酒,你如何卻沒事?”
毒蜘蛛又笑了,“土匪就是土匪,既然是我下的藥,我自己為何不能先喝下解藥?”
郎興武臉現憤色。
“解藥,拿來。”
周訓阻住他,“興武,不要白費力氣了。”他掙紮起來,手握住遊龍棍,毒蜘蛛警惕的往後又退出兩步。
周訓慘笑道:“事到如今,我也無話可說,隻是,夫人,你其實並不必殺我,你要去要留,我又豈會強求?”
郎興武憤怒道:“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師父救了你的性命,你竟然恩將仇報!”
“嚇嚇嚇,”毒蜘蛛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蛇蠍,不錯,我就是蛇蠍美人毒蜘蛛。”
周訓渾身一顫,一口血直噴而出。
毒蜘蛛繼續道:“大王,我很感謝你救了我,然而,現在你如果不死,我會一輩子心理不寧,所以,我隻好再欠你一個情,也許,來生,我可以還給你。”
周訓直直的挺在寒風中,鮮血不斷從他口中流出,他兩眼圓睜,一動不動。郎興武忽然感覺到師父的身體慢慢冰冷。
他驚叫道:“師父,師父。”
周訓卻再也不能應答。
郎興武轉過身,怒吼道:“你這個狠毒女人,我殺了你。”
“你殺得了嗎?”一個聲音在背後響起。郎興武急回頭,淩覺賓正仗劍堵住退路。
郎興武看看淩覺賓,又看看毒蜘蛛。他好像突然悟道什麽。
“你們,你們這對狗男女。”
淩覺賓笑道:“武兄,稍安勿躁。你還隻猜到了一部分,你知道你心愛的佘秀娟是誰殺的嗎?”
郎興武怒道:“林影龍這個混蛋,我自然會找到他,為娟妹報仇。”
“哈哈哈。
”淩覺賓仰天大笑,“武兄,你也真是天真的緊,你就不會想想,林影龍和佘秀娟有什麽深仇大恨,一定要殺她。”
“可是,她是死於林影龍的鞭下。”
淩覺賓不住的搖頭,顯然,他覺得,要他來對付郎興武這樣的角色,實在是牛刀殺雞。
“武兄啊,武兄,如果,我殺了林影龍,再拿他的鞭,往佘秀娟背後這麽一打。。。”
郎興武驚天動地的一吼,長劍出鞘,他什麽都明白了,這完完全全是一個局,一個要將十家寨置於死地的局。
長劍劃過黑暗的天空,直襲淩覺賓的咽喉。淩覺賓長劍抖動,舞起一團劍影。火光下,但見的金光四現。郎興武已經在做玩命一博,而淩覺賓神閑氣定,不斷遊走,以消耗郎興武的氣力。
四周燈火在劍氣下忽明忽滅。過了二十餘招,郎興武竟然沒有疲意,劍越舞越快,這倒是出乎淩覺賓的意外。毒蜘蛛在後麵觀戰許久,她趨步靠近二人,左手一揚,一條紅綾從袖中射出,正裹中郎興武右腳,郎興武不防,一跤跌倒。
淩覺賓一步趕上,舉劍便刺。郎興武在地上一滾,右手劍已斬斷紅綾,他一躍而起,淩覺賓的劍快似流星,直刺向他心窩。
郎興武猛然伸出左手,一手握住那急速而來的快劍,血從他左掌迸射而出,郎興武右手劍高高舉起,向淩覺賓當頭砍來。
淩覺賓“咦”地一聲,長劍急忙脫手,他向後一躍,身一轉,腰中軟劍拔出,郎興武拚死一搏的一劍斬空。淩覺賓的軟劍如靈蛇般直刺郎興武咽喉,當的火星四射,淩覺賓退出兩步。
蕭龍不知何時,已經擋在郎興武身前。
“淩兄,留他一命。”
第二日午時,十家寨清剿工作已基本結束。共俘虜土匪八百餘人,擊斃三百餘人;抓獲黃雲豹,胡全宗,石韋達和郎興武;殺死秦虎,殷雄,熊有田;周訓中毒而死,危害西北三防一帶數年的十家寨,如風卷殘雲般消逝在塵世間。
當大軍開回三防時,三防百姓自發組織,在城門口燃起鞭炮,慶祝大軍凱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