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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權威,敢於挑戰,無論結局如何,這份膽氣,令人讚歎。
柏宮眼露讚同之色,站起身,往旁挪了幾步,讓開了地方。
這算陣,一般皆自右向左擺放算籌,他起始便立於堂右,是以,一聽有後輩向學之人站出來,即刻讓出所占之位。
李霖口裏雖然說著謙辭,眼底卻未有討教之意,借著叉手施禮袍袖遮蔽之際,早已偷覷到柏宮跛足的挪移,一抹譏諷再次爬上嘴邊。
一個跛子,再有本事,也不能當朝為官,還不得在家務農?偏偏不老實待在柏塢,卻非要跟著周建老兒下鄉尋訪、案比調查。這也罷了,年年的在柏鹿堂擺算陣,拋頭露臉不說,還美其名曰教授術數……
今日不露兩手,倒叫他個跛子白白的又得了個好名聲!
李霖早已看不慣柏宮的做派,心底憋著一股打擂台的暗勁。
隻是他一直苦於不能前來柏塢,無法施展身手,卻不料,今年那周建老兒破天荒地打破了製衡,讓他有了出頭的機會……
他又豈能放過!
李霖當即俯身拾起一地碧瑩瑩的玉石算籌,便要邁向堂右。
他方才故意散落上好的玉石算籌,旨在羞辱柏宮簡陋的竹片算籌,他就是要堂下的眾學子們瞧瞧,並非懸掛蜀錦算袋之人,皆是炫耀無能之輩,便如腰佩寶劍之人,皆有一身好功夫般。
他的一隻腿尚未抬起,一隻衣袖卻被人給拽住。
李霖的臉色便沉了沉。
他身邊的這個堂弟李森,自幼膽小謹慎,做事一向畏手畏腳,半點其乃父的風範也未有。他的三叔縣兵曹李霸,盡管行事粗放,渾身上下卻有一股遊俠之氣,倒也令人敬服。可他李森倒好,謹小慎微的過了頭,丁點風險也不敢冒,讓他做個平庸的具文都不願,更別說做個欺謾的假賬了。
李霖暗恨,卻也無法即刻就走,遂扭過臉來,斜斜睇著李森。
李森則悄聲道:“二兄,這是柏鹿堂,柏塢學廬之重地,還是莫要逞強的好。”
隔著一個身位的李聰,也朝李霖遞眼色,示意他切莫衝動。
李聰與李森皆見識過柏氏大郎主的本事,故此,二人極力阻攔他們這個欲出風頭的
堂兄弟。
李霖卻暗忖,君子習六藝,無非就是禮樂射禦書數,他們李家的私學雖比不過柏氏學廬,但他打小也是研習過君子六藝的,數之一道,不過是九數而已,有何難哉?
當下再不理會李森的牽絆,邁步走至堂右。
此刻的柏鹿堂,四周皆圍滿了翹首觀瞧的眾學子們。位於堂前的人,靠著高台的邊緣,尚能瞧得清楚,而後麵的人,縱是踩踏著小杌子,由於有前麵人的遮擋,也是目力所不能及。
由於算籌計算是用縱橫計數,一般所占用的地方相應地就會大些,若遇到運籌的數字較大,和計算速度加快時,擺放算籌便會需要更寬大的地方。所以,籌算在多數情況下,一般均擺放於地。
今日籌算的是西平縣上計簿的數據,且各個數據需要累加之前積年之數,故而籌算數字多,運籌時辰長,占地麵積大,是以,柏宮便選在了柏鹿堂。
其實,這也是往年的慣例。
但,柏鹿堂也有個缺點,便是四周沒有牆垣,一旦有個風吹草動,小小的竹片算籌,就會被吹亂,影響到籌算。
可就是這一缺點,卻也成了優點。
因為柏鹿堂四周可以容納更多的一心向術數的學子們觀摩。
眾學子們一見縣倉曹掾走至堂右,便曉得要來真格的了。霎時,人群就有些湧動。
便有學子擁擠到了東階的階梯之上。
玉洛一瞧,哪裏等得及,立時跳下小杌子,便往空著的西階擠去。
不料,她身形尚未站穩,柏威一個箭步就站上了西階的階梯之上。
隨後而來的,又有柏瓚兄弟與駱氏二兄弟,隻有柏盛老神在在的原地而立。
“柏威,蹲下身子,別擋著後麵的人,大家也都蹲下來吧。”還是柏忠兄長心地良善,為他人著想。
玉洛見柏威搶在她的頭裏,也不甘示弱,上前一步,登上最高的一階,又一屁股坐在了階上。
之後,神情專注地看向了堂右。
這一下,激得柏威就要發作,卻在他未出口時,柏瓚及時道:“莫要出聲了,快瞧,李霖出手了!”說得跟打架似的,立時分散了柏威的注意力。
不怪玉洛如此的無賴,實是此時用於計算的算籌太小,太細,即便算籌夠大、夠粗,
以柏鹿堂超大的空地,她若是離得遠,自然瞧不清算籌擺放的數字。
好在李霖的算籌是碧瑩瑩的玉石做成,李霖雖有炫耀顯擺之意,卻成全了眾人的一目了然。
主記韓山見李霖一副勢在必得的架勢,便不再說什麽,伸手拿起一卷竹簡,高聲唱道:“五千六百二十七,加,九萬七千零三十八,加,一十二萬零五百九,加,八千四百一十四,加,六萬四千零二十,加……”
韓山一路唱下去,總有二十一個數據。
這是玉洛暗暗記下的二十個“加”,再算上之前的一個,得出的數據。
至於二十一個數據具體是什麽,到最後,她已然成為了那個掰苞米的熊瞎子。
這得有多好的記憶力,才能籌算出得數啊!
玉洛暗自感歎了句。
豈料,不止她一人有此想法,正在運籌的挑戰者,縣倉曹掾李霖也有此一歎:“這還叫人如何置籌,這……這分明是考人記力嘛!”言罷,倒也幹脆,伸手一拂,打亂了幾行擺放好的算籌。
頓時,堂下的嗡嗡聲再起。
“哈哈……就這本事也敢上堂獻醜,還是一邊涼快去吧!”玉洛的耳旁響起柏威那慣有的大嗓門。
“四弟,切莫高聲,擾人心算。”又是柏忠兄長及時提醒。
什麽,還有人在心算?
玉洛的雙眸立時閃過綠光,幽幽地尋覓著可疑之人。
西階上的動靜還是引起了李霖的注意,李霖當即轉身,麵向西階叉手一禮,道:“小侄獻醜了,讓大郎主見笑了,不過,小侄聽聞有人在心算,敢問可將得數報出麽?”李霖的一番話,卻是對著柏宮而言。
這是不服氣的節奏!
玉洛暗暗腹誹,卻也及時將頭略略垂下,防止走光暴露身份。
柏宮卻似並無惱色,隻含笑問道:“賢侄確定,欲知得數麽?”
“正是。”李霖高聲應道,雙目卻射出銳利之芒。
膽敢報出得數之人,就是在向他挑釁,他丟了一回臉事小,豈可再丟一次!
李霖目光陰狠地掃向堂下。
“五十六萬九千三百零七。”
溫潤潤的報數聲自玉洛身後響起,堂上堂下之人卻盡皆聽了個清清楚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