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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鏑聞言，笑了笑，伸手再次拍了拍柏瓚的肩，道：“行了，柏瓚，這槍也不見得就非得破費幾個餅金，你也無須為難。”

似是想到了什麽，又斟酌道：“嗯……我想，隻打製幾杆通體空心的鐵製長槍，其餘的可用材質上佳的木杆當槍柄，槍頭用鋒利的鐵器便行，這樣的話……那些膂力不足的騎士，也能如臂指使地運用此槍了。”

這麽快，就聯想到要如何運用在騎兵身上了，這個榮鏑不愧為與腹黑男是一夥的！

玉洛頗為忿忿地暗忖著，卻也無可奈何。

她知道，既然說出了鐵槍，榮鏑他們定然亦會如馬鐙般，成批地打製，她想阻攔隻會螳臂當車，構不成力道不說，還得被車輪碾得粉身碎骨。不過，隻要能幫到柏瓚，就是出了什麽不可預見的後果，也與她無關。

反正鐵槍這麽個冷兵器，於曆史的舞台上早晚都得出現，她隻不過是提前讓其麵世罷了。

榮鏑與柏瓚就鐵槍的細節又提了些改進的主意，最後敲定了交貨的地點，還在這柏塢跑馬場，至於交貨的日期，卻不好斷定，總歸柏瓚兄弟要日日來跑馬場練習騎射，何時帶來都可。

計議已定，榮鏑便含笑告辭，一如逃離穀倉那夜，撮唇長嘯，引來了自己的坐騎赤狐，踩著馬鐙飄逸上馬，於馬背上又是一抱拳，這才朝著那條通往後山的小路縱馬離去。

柏舉見了，讚道：“好人物，好身手！二哥，天下間也有如那謫仙般的人物，我柏舉算是開了眼。要是露出本來麵目，還不知俊美得如何呢！”

然後又瞧了眼自己坐騎上的馬鐙，羨慕道：“瞧榮鏑那身手，馬鐙就跟長在自己雙腳上似的，服服帖帖，不知我何時也能練成那樣……”

“這才一日，你就妄想著一口吃個胖子，天底下哪有那麽容易之事！行了，三弟，二哥曉得你那小心思，之後幾日都是你跟大哥對換，有的是你習騎射的功夫。走，咱們今日就到此為止吧，八妹也該回去好好歇歇了。”

柏瓚說完

，就招來子巨和子棋，幾人翻身上馬，沿著柏塢高高的牆垣，往回疾馳。

守衛柏塢大門的部曲，今日當值的是廉濤，廉濤是三夫人貼身傅母廉氏的獨子，與柏瓚的貼身大婢子荷是兄妹，所以，柏瓚幾人便毫無阻攔地進了柏塢。

廉濤卻上前，跟柏瓚附耳低語了幾句，柏瓚似回想了一下，悄聲問：“現下他可回來了？”

“還不曾。”廉濤亦低聲回複，又請示柏瓚，“若回來，可要將消息遞進柏冬軒？”柏瓚緩緩頜首，“……也好，切記莫要多問！”

廉濤躬身應諾，目送柏瓚幾人牽馬離去，轉身與另外一名部曲接著當值，靜候那人的到來。

玉洛順順當當地回了柏冬軒更換女裝，臨走時，卻忍不住與送她出門的柏瓚抱怨：“五哥恁地見外，也不告訴小妹方才哪個他是誰？”

柏瓚想起方才榮鏑似也說了句見外，不禁笑了，“八妹，五哥豈能和你外道？”拉開院門，指了指柏夏院的方向，“是你的頌表哥……也是，任誰見了那馬鐙，豈有不心癢難耐的？倒是難為駱頌怎麽忍得住一直未現身……”

順著柏瓚的目光，玉洛也看向了柏夏院。卻於甬路旁的古柏後，隱約瞧見了一抹黑色的衣角。

“五哥，你看那株樹後，是不是有人？”也不待柏瓚回答，又恍然道：“哦……我曉得了，我說咱們走時，怎麽恍恍惚惚地好似也瞧見了那樹後的衣角，原來是頌表哥呀！”

玉洛拍了下胸口，後怕道：“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錕表兄呢！”

“是啊，要是駱錕就好辦了，總也有瞞住的法子，可這頌表弟嘛……倒不好瞞了。”柏瓚似又憶起了什麽，苦笑著嘀咕，“……還有柏威那呆子，斷不會就此罷手的。”

“實在不行，就……告訴他倆？”玉洛見柏瓚有些為難的表情，便遲疑地提了句建議。

“還是再等等吧，實在瞞不住了，再告訴柏威不遲。”是說柏威，卻未提要瞞住駱頌。

柏瓚又搖了搖頭，沉吟著，“……以駱頌的品性倒是不會泄密，可他與駱錕同住一個院子，出來進去

的難免不會露出端倪，若是分開來住，又似……不妥。”

柏瓚眉峰緊皺，末了一拍額頭，“看我，怎地將這麽重要之事給忘記了。八妹，方才聽榮鏑說，過幾日，長兄，哦，就是大公子柏堯，跟隨其師五經博士伏漢，一起出使巡行天下，來豫州視察災情，就要榮歸故裏，回柏塢了。到時咱們再想轍也不遲。”

之後，有些憐惜地瞧了眼玉洛，欲言又止。

“好了，五哥，還有什麽不妨也一起說了吧，別吞吞吐吐的！”玉洛知道柏瓚如此看她，定然與她有關，便催道。

柏瓚終是軒朗磊落兒郎，當即便坦然道：“……其實也沒什麽，隻不過一起巡行天下的高官有將作大匠、豫州刺史，還有……尚書令柯守成，也就是九姑子的外祖父，聽說也一並前來西平縣。”

原來是玉玨的外祖父要來西平縣，怪道柏瓚憐惜地看她，是怕她觸景生情，憶起柏玉洛的外祖父吧。

倒枉費了柏瓚的一番憐惜之情——她早已不是原主，那個敏感懦弱的柏玉洛了。

但玉洛還是表現出了一副茫然之狀。

柏瓚見此，倒放下心來，又與她說了說博士出使一事。

漢家故事：博士可掌出使一職。

即，博士可職掌出使。博士出使，嚴格來說不是職掌，但此類差遣增多，在習慣上也就成了博士一項職掌，之後相沿成例，就成了漢家故事。

博士的一般出使，往往與其他官員分期分批分方向巡行天下，內容大體是“察風俗、舉賢良、平冤獄”，存問孤苦，賑貸流民，視察災情，檢舉不法，推舉良吏。

而汝南郡則是這些官員存問孤苦，賑貸流民的重災區，西平縣自然也位列其中。

既然是巡行天下，將作大匠、尚書令、豫州刺史又皆為中二千石以上的高官，跟隨這些九卿大員的儀仗隨從就必不可少。所以，官秩六百石的五經博士伏漢，自然也少不了隨從，其得意弟子，高徒柏堯就一路相隨而來。

也就是說，柏堯這個令西平侯無比榮耀的長孫，即將榮歸故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