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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要是在她來的那個世界,一代舞後怎麽也得跟大明星差不多,不說前呼後擁、保鏢開道的排場,就是專車駛過粉絲尖叫的場麵,都是稀鬆平常之事,哪裏輪到給人伏低做小、伺候人的份?!
可眼下趙氏卻半點違逆不得柯氏,正躬身垂首地為柯氏斟滿了酒。而柯氏今日倒是酒量見長,趙氏甫一斟完酒爵,柯氏就抬手端起,仰脖飲下,一如饑渴中的人喝水般地暢快,每每飲下一爵酒,還不忘拿眼示意趙氏,命其再將冬酒滿上。
如此飲酒,冬酒的度數雖然低,柯氏也很快醉眼迷蒙起來。也不知柯氏是真的醉酒,還是故意刁難趙氏,她的貼身大婢,就是方才於柏塢大門處給柏徵和趙氏放置蒲團的追雲,此刻故伎重演,又將一個蒲團放置在了柯氏的食案前。
而立於柯氏身後的傅母侯氏,像是提醒般地嘀咕著:“……夫人不挑理,自己也該有眼色,幾年不見,自該懂得禮數才是。”
柯氏聞言,轉頭問道:“侯傅母,是誰不懂得禮數?難不成是我四房的人?我四房竟真的有這樣的人?”
也不待侯傅母回話,柯氏連珠炮地發問,眼光卻直直地看向了趙氏。
明顯是衝著趙氏去了。
侯傅母卻配合著譏刺道:“夫人,別人房裏的事兒,老奴也說不著啊,可不就是咱們四房的人!”又拿一雙老眼刻薄地瞟著趙氏。
趙氏出身宮廷,豈會不懂得禮數?宮裏的禮儀規範,比之尋常高門大戶不知要高出凡幾,石太後既然要將趙氏賞賜給皇上,不管出於何種目的,事先豈能不對其進行應有的**?
要說趙氏不懂得禮數,這根本就是**裸地譏刺與擠兌!
柯氏與心腹侯氏,就是要——擠兌著趙氏,於柏徵不在之際,給她這個當家主母,正妻嫡室跪倒磕頭,行稽首拜見大禮!
且是當著柏塢各房眾人之麵!
欲令趙氏難堪之意,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盡管方才趙氏給柏厥行稽首叩拜大禮時,柏厥看向趙氏的眼神異常欣慰和滿意,而此時,於主位上就座的柏厥即便想要護著
趙氏,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四夫人給趙氏立規矩。
因為他西平侯最重禮儀規範,柏厥當年可是憑借禮經射策甲科高第為朗,最後問鼎九卿之首太常的。
這麽注重禮儀規範的西平侯,怎能擋著她四夫人行事?何況柏厥剛剛於柏塢大門處,說過論規矩一事。
既然柏壽堂上最具權威的西平侯都不會說什麽,便怪不得她四夫人了。
柯氏張著一雙略有些迷醉之眼,直瞪瞪地凝視著趙氏,等著趙氏給她行拜見大禮。
原本燕飲的氣氛,很快就被這邊的動靜打斷了,堂上眾人的注意力皆被吸引了過來,齊齊注目著趙氏。
趙氏心裏再是不情願,也不能裝傻繼續蒙混過去,便直起了身子,欲要過去。
而立於趙氏身後,就是於大門處為趙氏擋上一步,玉洛問過文薑叫紫燕的大婢,卻悄悄伸手拽了拽趙氏的衣袖。
趙氏明白紫燕之意,是希望她多耽擱些時辰,說不定府君就會更衣回來,幫著擋了柯氏。
但紫燕的希冀落空了,她的小動作沒能多拖延一會兒,能護著趙氏的府君也沒有立即現身,趙氏雖被阻了阻,卻還是躲不過柯氏的羞辱。
看著蒲團上雙手極地行婦人肅拜重禮的趙氏,柯氏滿意地眯了眯眼。她早已想好了對策,即便此時柏徵回到燕飲的堂上,衝她嗬斥什麽,她也有話反駁,大不了,就說自己喝多了酒,神智不清好了。
卻也於微眯著的縫隙中,向主位上的西平侯斜斜睇了眼。
哼,當她四夫人瞧不出端倪麽!父子都一個嘴臉,皆喜好倡優、弄物,自己養了一班子舞伎不說,還吃著鍋裏的望著盆裏的,覬覦起自己兒子的妾室趙氏來!
也不瞧瞧我是誰,閨中女博士的名號豈是那小駱氏可比!小駱氏拙劣的伎倆太過明顯,終是以慘敗收場……她四夫人可不會使那下作的手段,她就是要在滿口禮儀道德的西平侯眼皮子底下,行使她那當家主母該有的規範禮數。
要是運作的好,此時的柏徵估摸著正樂不思蜀,顛、鸞、倒、鳳呢!哪裏會顧及已做人婦多年的一介舞伎……
柯氏一貫刻板緊抿著的嘴角邊,便止也止不住地扯出一個不大不
小的弧度來。
果然,事情正朝著她四夫人預計的方向發展,直到趙氏行完了稽首叩拜大禮,又接著繼續為她斟酒布菜,柏徵也未現身!
非但趙氏沒能等來柏徵,就是以柏徵這個好兒子為傲的西平侯,也沒能等來柏徵,直至燕飲快要結束,更換衣袍的柏徵,才麵色微醺,好似飲了美酒般,回到了為他接風洗塵的筵席之上。
柯氏嘴角邊的那一道抿紋,便愈發抿得恣意了……
原本打算跟自己這個得意四子好好暢飲一番的西平侯,此刻也不好說什麽。知子莫若父,他一見柏徵的麵色,豈會不知去了這麽長的時辰,柏徵都做了什麽?都是過來人,他身為君父,豈能不理解自己兒子的行為?
當下拉著柏徵,勉強又飲了一會兒,便口稱不勝酒力,領著綠舞退去,回了燕居室。
本就為候著柏徵這個主角,眾人強顏歡笑地奉承著柏厥,忍耐地多飲了些酒水,現下一瞧西平侯都撤了席,便一哄而散,紛紛起身離去,這當中自然不乏柏徵的兩子,柏祖和柏超。
柏祖雖然年歲小,不明就裏,卻也知其父的行為,損傷了自家娘親的顏麵……去了這麽長的時辰,即便如他個小兒,都瞧得明白了,何況堂上均比他年長的眾人?
柏祖的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毫無遲疑地跟隨著眾人,步出柏壽堂。
柏超則疑惑地望了幾眼自己的君父,也是不苟言笑地跟在自家弟弟身後,回至柏義堂。
玉洛與文薑分手後,也往柏義堂行去。因為接風洗塵宴過後,他們這些為人子女者,還要給柏徵,當著柯氏的麵,行久別叩拜的大禮……
卻於路上,玉洛聽見了二夫人宋氏“不小心”跟二郎主柏商說出的話:“誒!要說四弟也不容易,這一路車馬勞頓的,回來就遇上了個下馬威,還未喝上一口,又被灑了一身的酒水,去換身衣袍,又不知被哪個狐媚子給絆住了,粉麵含春地回來了吧,又把君父也給帶累了……你說,這不是……令人難堪麽?”
柏商趕忙伸手捂住二夫人的嘴,低聲嗬斥著:“要你多嘴,快快回柏智堂去!”又附耳低語了句什麽,說得二夫人臉色酡紅地跟著二郎主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