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落了葬,一代舞後趙氏就算是入土為安了。

婢子紫燕誠如生前忠於職守般,也陪葬在了趙氏墓地之旁。

而安葬完了趙氏沒多久,就有傳聞流布於柏塢各處。

傳聞曰:趙氏病重並非傳授舞藝勞累導致,而是吃了助興的**,縱欲過度所致。趙氏因不堪羞辱,當夜投繯而死。婢子紫燕也是被人灌下了**,強行當作采練的禦婢,而羞憤自縊的。

這樣一來,矛頭直接指向了西平侯柏厥!

因為,柏塢人人皆心知肚明:西平侯柏厥向來以二八禦婢采練長生不老之術。

若果如此,趙氏與紫燕之自縊而死就不難理解了。非但如此,眾人也就恍然明了了,西平侯為何打破常規倫理,親自為趙氏占卜送殯,風光大葬!

原來一切皆因孽緣而起。

玉洛聽到傳聞時,私心地以為:若西平侯真的如唐明皇寵愛楊玉環似地——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則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娶兒媳為妻!左不過柏徵這個薄幸之人也不待見趙氏,將趙氏遺棄在了燕子磯……而趙氏,若有人愛慕求娶的話,本可以如二夫人一般,和離後另嫁他人。

但事實並非如此,這就怨不得傳聞惡意詆毀西平侯柏厥了。

其實,傳聞也算不上惡意詆毀柏厥,隻是道出真相而已。

可柏厥聞言,當即發起飆來。狠戾地吩咐道:“帶小駱氏進來!”

很快地,小駱氏就被傳進了柏壽堂。

被禁足一個月的小駱氏,甫一聽聞柏厥要傳見她,內心就止不住地冷笑:到底還是要見自己,有能耐永遠都不要相見才算本事!

卻連忙捯飭了裙裳,擦拭了粉黛,刻意收拾了一番,這才來至了柏厥麵前。

柏厥一見小駱氏那張臉上厚厚的脂粉,氣就更不打一處來:“你瞧瞧你自己,打扮成那個樣子給誰看!你還想倚門賣笑嗎?真是……為老不尊!”

小駱氏怔愣了一下,心下卻禁不住嘀咕:之前自己也是這樣妝扮,也不見老叟這樣訓斥,看樣子,今次這是有火無處發泄,專找自己來撒氣的。

禁不住又聯想到懷上柏雍的那一次,嘴角便撇了撇:說什麽為老不尊,也不瞧瞧自己那副如饑似渴的德行

,那才叫一個為老不尊呢……真是烏鴉落到黑豕身上,瞧不見自己的黑!

柏厥一直厭惡地盯視著小駱氏,自然瞧清楚了小駱氏臉上那不屑一顧的神情,當即愈發氣憤,厲聲道:“見了本侯,竟然連起碼的禮節也忘了不成?還不快跪下!”

盡管心中連連恥笑柏厥的表裏不如一,小駱氏還是不自禁地沉浸於……那日的旖旎風光。此刻,猛不丁地被一聲斷喝所驚嚇,當即就是一哆嗦,接著,習慣性地噗通一聲跪倒在了柏厥跟前。

“妾身參見君侯,君侯安!”她剛剛被禁足了一個月,這才解了禁,她可不想再惹毛了老叟,又被關起來。

她關起的月餘時辰裏,可是錯過了露臉的大好機會……聽聞趙氏的葬禮,風光得很呢!

西平侯與小駱氏也算是相處多年的夫妻了,雖然說不上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但誰肚子裏的那一點彎彎腸子,還是盡皆知曉的。

柏厥見狀,立馬就譏刺道:“你也別做夢了,本侯這麽多年不再續娶正妻,就是要絕了你那癡纏妄念的心思!你也不照照銅棱鏡瞧瞧你自己,哪裏配得上我西平侯正妻的身份!就你那德行操守……”

想起小駱氏心胸狹窄、嫉妒成性的本性,柏厥又搖了搖頭,“別說之前你對自家長姊大駱氏的嫉恨,就是眼下柏塢內盛傳的關於趙小夫人的謠言,是不是你散播出去的?說,是也不是!”

最後一聲喝問,柏厥又使上了大力!

他是真被氣急了,世間竟然有這樣——吃著他喝著他住著他用著他,到最後,還惡意詆毀他的女子嗎!?

“你也不用用腦子想想,你以為這樣,就能籠絡住男人的心麽?屁!你就是個……蠢笨至極的女子!孔老夫子的那句話還真是應景兒,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柏厥已然氣得疾聲詈罵起人來。

之前,小駱氏沒少為西平侯散布流言蜚語,為他搖旗呐喊。西平侯但凡有什麽不可告人之事,定然會找來她,耳提麵命她如何如何。就比如前段日子,有關心慧那婢子鬼門大開日生辰不吉利的傳聞,便是西平侯麵授機宜給她,令她大肆散播出去的。

如今這趙小夫人和婢子紫燕之死,她也如法炮製地大肆傳播,目的就是要毀掉趙氏的名聲,以儆效尤!給欲爬上西

平侯臥榻者,和正在爬床榻者,以有力地打擊!從而引起西平侯對她往日之情分的懷念,指不定西平侯念及舊情,又想起她來……

盤算是好盤算,不料西平侯這回卻並不買賬,小駱氏禁不住不服道:“君侯,之前心慧那婢子不也是君侯要妾身散播的謠言麽?君侯既然有心絕了那些個癡心妄想之人,她趙氏隻不過是個生過產的婦人,有什麽好采練的!就是紫燕那婢子,也不過是個婢子罷了……竟然喝藥助興,死了就死了,又不是君侯逼迫她的,又能怎樣!”

“你懂個屁”堪堪罵出口,柏厥便強行忍住了翻湧起的氣血。

不禁又憶起,趙氏那柔韌的腰身於自己懷裏上下搖曳著,幾欲令人……欲仙欲死的滋味,遂悔恨不已:到底癲狂了,怎地就恁地把持不住,用得趙氏那樣狠了呢……也怪那一枝花的藥性太過陰毒了些,每每將趙氏瘋魔至脫力為止……

轉眼瞧見小駱氏那一張鬼畫符的臉,厭惡之情頓生,沒好氣地道:“好嘛,你倒是不打自招!柏塢內謠言四起,你以為本侯就能脫得了幹係?你也不想想,旁人會怎麽看待本侯?”

一想到柏塢眾人敬而遠之的異樣目光,柏厥清冷的眼底就止不住地湧起一絲戾色:“你看看你做的好事,這回和上次能一樣嗎!本侯多年積起的好名聲,算是被你給毀滅殆盡了!”

想想還不解氣,又猛地一拍書案,喝道:“你個蠢女人,一出來就不消停!來人,將小駱氏拖回汀蘭院,永不許踏出半步!”

小駱氏哪裏受得了終生禁閉?當即跪行數步,抱住柏厥的大腿,哭訴著:“君侯不看在往日情分上,也看看幺子柏雍的臉麵吧!妾身總歸是堂堂柏塢五郎主的生母啊!嗚嗚……妾身哪裏又做錯了什麽!君侯,妾身可都是為了君侯著想啊,她趙氏……”

還不明就裏,還跟他提趙氏!

柏厥旋即鐵青了臉,厲聲道:“住嘴!人都死哪兒去了,還不快將小駱氏給本侯拖走!”

廡廊下守著的健碩仆婦,立時上前,將哭號不已的小駱氏架了出去。

柏壽堂發生的一幕,很快又瘋傳到了柏塢各處,玉洛聞聽時,禁不住心下嘀咕:不怕神對手,就怕豬隊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