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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榮鏑與六皇子的傳聞,玉洛起始也隻是道聽途說而已。那時的她,尚且不清楚腹黑男就是六皇子,也不清楚榮鏑就是那個傳聞中的風眼。而經過了穀倉之夜的共患難,以及之後的點滴了解,她私心覺得,謫仙般的榮鏑怎麽也不可能做出那種令人所不齒之事來的。
即便事實就像坊間傳聞的那樣,她也覺得,榮鏑是迫於某種壓力,不得已而為之。
當然了,那個某種壓力,玉洛自然給歸結到了強勢霸道的六皇子頭上。
試想,在皇權高於一切的大漢朝,誰能不惜身家性命與之抗衡?縱使心存錚錚傲骨,到了專製的皇權麵前,亦如螳臂當車,不值一提。須知,個體的力量在不可逆轉的權勢下,會顯得多麽渺小和微不足道……
這也就是為什麽玉洛會同情榮鏑的原因。在她看來,若那傳聞屬實,榮鏑也是受害一方。不過,剛剛從榮鏑傲然的眼神中,玉洛又明顯地感覺到,榮鏑那無所畏懼,隻做我自己的決心和氣勢。
這又令玉洛有了絲絲困惑:難道榮鏑是自己甘心情願,並非如她揣度的那樣,是受了旁人的逼迫?若果如此,那六皇子姬颯的品性就有待商榷了。
興許六皇子並非如她想象的一般,不可救藥?
由於對榮鏑的好印象,玉洛連帶著也對六皇子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隻不過那感覺稍縱即逝,玉洛很快便被接下來的場景吸引住了眼球。
高台上的北軍五校皆絳衣戎服,冠武弁大冠,幾人武姿雄壯地分散立於六皇子和榮鏑身旁,而居於主位上的射聲校尉李俊,則指揮全局,高聲宣布比武開始。
比武內容與玉洛之前在西平所見的縣都試相同,自然以射為主,再加試其他技術,如騎乘、刀矛、角抵、手搏、投石、超距等。不過由於是北軍五校監考,比武時則更加注重了勇士健兒的騎射功夫。
其實北軍五營每營隻有士卒七百人,幾乎清一色的是騎兵。所以這騎射功夫,便是考核的主要課目。
而射之考課,又尤以馬背上的張射弓弩為主。
校場上南側一邊,已然豎起了六組畫有人形的皮侯——箭靶,同時,每距皮侯十丈之外,便有一個報靶用的皮乏也已立起,而於五十步侯道處,又有六位待選的騎馬勇士正摩拳擦掌,準備就緒。
隻聽主管考核的仆射一聲“興——”,比試便正式開始。
比武的勇士每人試射12箭的弓或弩,中侯鴣,也就是中靶心越多者越有機會入選。
很快,這一組的比試就有了結果,二人全中靶心,二人脫侯者一二,二人脫侯著三四,顯然全中侯鴣的二人勝出。
此二人便有些洋洋得意,縱馬行至東側一邊的候選區,靜候著下一組的結果。
柏威見了,就有些不忿,悄聲嘀咕:“……有何得意的,隻不過挽力是一石的弓弩,就嘴巴咧成了那樣,這要是挽力二石的弓弩,看他還能得意若此!”不怪柏威如是說,以柏威現下的膂力,完全能拉開挽力為二石的弓弩。
“不過四哥也莫要瞧不起人,別看隻有一石的挽力,那可是腳下沒有借力,全憑自己的雙腿夾靠馬腹才使出的力道。”柏瓚中肯地評價道。
“嗯,不像有了馬鐙的借力,能全然使出力道來。”柏忠也附和了句。
幾人正說著,校場上又有一人勝出,候選區便又多了一人。
柏威就有些急色,若照這個勢頭下去,候選區豈不很快排排站滿?
“五弟,要不咱們這就過去,下場比試?”柏威邊說,邊提韁往前挪了幾步。
“莫急,四哥,此際都是挽力一石的騎士,等下輪到二石挽力的,咱們再下場不遲!”柏瓚沉聲阻止了柏威。
果然,一石挽力的騎士試射過後,便開始了二石挽力的比試。
此時東側一邊候選區已然站滿了兩排騎士,柏威一見,生怕沒了名額,便當先衝了出去!
柏忠與柏瓚便笑著搖了搖頭,二人卻依舊不慌不忙地掠陣觀瞧。
有了迷彩馬鐙助力的柏威,自然旗開得勝,試射的十二箭,無一例外地
箭箭全中侯鴣,柏威便笑著回首朝這邊望了眼,縱馬行至東邊的候選區。
待二石挽力試射完畢,仆射高聲宣布三石挽力開始時,柏忠和柏瓚才縱馬來至了場中。
一石六十斤,二石百二十斤,三石百八十斤,此刻,校場上試射三石挽力的騎士顯然少了許多,不,是沒有多少,玉洛默默數了下,隻有寥寥可數的一十幾人而已。
腳下沒有馬鐙的借力,全憑試射者的膂力,玉洛想想都為柏瓚兄弟二人捏了一把汗。
要知道,迷彩馬鐙隻有一副,此時正套在柏威的腳上,便是想要換過來,眾目睽睽之下,也是不能夠的。
玉洛的擔心果然並非多餘。十幾人中的前六人,隻在五十步侯道處試射,才僅有二人過關。好在柏忠順利通過,玉洛便暗暗鬆了口氣。
輪到柏瓚時,校場上隻餘五人,且這五人全都後退至百步侯道處試射。
這一下,校場上霎時安靜了下來。
試想,能拉開挽力為百八十斤的弓弩,於雙腳著地時,單靠雙臂便非常人所及!更何況眼下雙腳懸空,沒有借力,全靠一雙手臂將三石弓弩拉開,其難易程度可想而知。
要不怎麽有區別於臂張的蹶張士呢?
須知,一步六尺,十尺一丈,百步就是六十丈,三石弓弩射程雖能達到百步開外,但那可是雙腳著地之時。而眼下試射卻是騎於馬背之上,四圍眾人豈能不屏息靜氣?
若沒有絕對的自信與把握,誰能不懼眾人的眼光,站立於百步開外的侯道處?
但,即便如此,五人中的三人在九箭全中侯鴣過後,不知是氣力不夠,還是太過緊張,其後的三箭竟全然脫侯,無一上靶。
這下,場中便隻餘兩人箭箭命中侯鴣,其中一人,便是柏氏五郎君,柏瓚!
采——
玉洛再也忍不住,尖聲高喊道。
與此同時,在離他們不遠處的正北方一側,也有兩管尖細的嗓音高喝而出,和玉洛的聲音混同在一起,構成了一道無比強悍的女聲三重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