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軍五校裏,每人的武藝都有一項強項,像射聲校尉李俊騎術就好,步兵校尉許楚膂力過人,越騎校尉石廉射技出眾,長水校尉杜弢則長於刀術和蹴鞠,但綜合起來功夫最好的,五人中就數屯騎校尉荀戩了。

所以,石廉才如是說又便宜了荀戩。意思是,四人比武較量,到最後勝者非荀戩莫屬。

但既然六皇子殿下有了提議,幾位校尉豈有露怯不應戰之理?況且幾位校尉都看好了兄弟三人,皆藏著欲將其據為己有,收編入營的小心思。現下六皇子的提議,倒也公平合理,幾人遂整裝下場,比武定高下。

比武的內容自然以騎射為主,但射之一藝,卻是以縱馬奔馳中命中侯鴣多者為勝出,而騎之一術,則以馬上手執兵刃,兩兩捉對廝殺,贏者為勝。

很快,射之結果出來,越騎校尉石廉果然當仁不讓,拔得頭籌,荀戩次之,李俊和許楚不相上下。

輪到騎術時,卻是荀戩為最,李俊次之,石廉和許楚旗鼓相當。

兩項綜合起來,便是荀戩勝出。這樣,按照之前議好的約定,柏瓚三人皆應歸入荀戩的屯騎營。可就在柏瓚三人準備慶賀時,步兵校尉許楚卻是不幹了,向高台上的六皇子提出了要加試其他比武課目的請求,諸如角抵、手搏、超距等項。

其實許楚的意思很明顯,他之所以成績墊底,是因為他的強項沒辦法得以施展。

六皇子顯然也來了興致,頜首同意後,又提議他的手下也要加入比試,但課目改為蹶張發弩和馬上對戰。

這下,場上及四周皆一陣**。眾人皆悄然議論,原來六皇子殿下也看好了這兄弟三人。

許楚沒料到自己的請求竟然勾起了六皇子的爭競之心,當下唯有暗暗偷瞄了荀戩一眼,意思是,對不住了老兄,老弟我也不是故意的!

荀戩自是無可奈何,卻也朝許楚恨恨地瞪了眼。

不過,許楚對蹶張發弩還是信心滿滿,因為誰都清楚,他許楚的膂力是北軍五校裏數一數二的。

六皇子這邊很快就有一人走出,來至了校場的二百步侯道處,準備試射。

遠遠望去,玉洛感覺此人像是在

哪裏見過般,便顰眉嘀咕了聲:“咦?這人怎麽這麽麵熟?”

身旁不遠處的駱頌,像是聽見玉洛的低語般,驚異道:“咦?竟是西平瓜田虎!”

聞言,玉洛也一下子憶起了此人。去歲西平縣都試時,就有這瓜田虎神勇蹶張六石具弩,贏得餅金之事。

仆射見雙方均已準備妥當,便高喊一聲“興——”,試射開始。

許楚果然神勇,一上來就拉開了八石具弩,且連射了三箭,箭箭命中侯鴣。稍事休整,又連發三箭,亦是箭箭命中靶心。

場邊圍觀的勇士健兒們就有人大聲喝起了彩。

許楚便輕輕籲了口氣,暗暗瞟了眼六皇子遣來跟他比試之人。

但見瓜田虎又退後了幾步,在距皮侯總有二百一十步的侯道處,停了下來,亦抄起了八石具弩,雙足踏弓背,雙臂張弓弦,一口氣連發了六箭,且箭箭命中侯鴣!

這一下,立刻引來了四圍勇士們毫不吝惜的熱烈采聲。

且那采聲裏明顯混合著看好戲的味道。

許楚就有些忿然,狠狠地往手心裏啐了口唾沫,張弓搭箭,也一口氣連發了餘下的六箭,箭箭射中靶心。

頓時,周遭的聲息就有了片刻的靜止,之後便是轟然的采聲!

看熱鬧的勇士們,還是毫不吝惜地將喝彩亦送給了許楚。

許楚便有些得意地回首看了眼距自己十步遠的瓜田虎。

瓜田虎卻沒有什麽表情,依舊專注地連發了六箭,自然地,亦是箭無虛發,皆中侯鴣。

這下,便是傻瓜也清楚,瓜田虎勝出。頓時,采聲雷動!

許楚便遺憾地看了眼手中的八石具弩,願賭服輸地退至一旁。

荀戩卻走了過來,輕輕拍了下許楚的肩頭,沒有說什麽。

北軍五校中隻有許楚膂力過人,此刻見許楚都敗下陣來,其餘三人自視不是瓜田虎的對手,均自覺放棄。

這一局的蹶張發弩,六皇子一方以明顯優勢勝了北軍四校。

輪到馬上對戰之時,北軍四校幾人不約而同地推舉荀戩出場應戰。因為幾人知道,他們四人中隻有屯騎校尉荀戩馬上

功夫了得。不知不覺間,北軍四校亦暗暗有了聯合之意。

一時間,場上流動著隱隱的對抗氣息。

就在荀戩手執長矛跨上戰馬準備停當之際,誰也沒有料到的一幕出現了。

一直如謫仙般站立於六皇子身畔的榮鏑,飄逸地走下高台,縱身跳上自己的坐騎赤狐,行至荀戩馬前,抱拳施禮道:“荀校尉,榮鏑不才,這一輪就由榮鏑應戰荀校尉了。”之後又看了眼荀戩手中的長矛,客氣道:“荀校尉稍待片刻,榮鏑去去就來!”

言罷,掉轉馬頭,迅速地往柏瓚兄弟三人方向馳去。

待到了幾人近前,榮鏑笑著道:“柏瓚郎君,可否將丈八蛇矛槍借榮鏑一用?”

也不待柏瓚回話,又朝柏威睒了睒雙目,悄聲道:“威郎,也將你腳上的小物件借榮鏑一用。”

柏威就愣愣地點了點頭,連忙脫下迷彩馬鐙,交予了榮鏑,同時還不忘問出心中的疑惑:“鏑先生,你是如何瞧出破綻的?我八妹做的這個迷彩馬鐙,可是很管用的,方才交手,可是沒人看出什麽來的。”

“這個不難發現,你每每轉身揮槍之際,雙腿常常要借力使力,而且你也偶有雙股離開馬鞍之時,是以……”榮鏑邊說邊將迷彩馬鐙穿戴妥當,又對柏威悄然道:“威郎可別忘了,榮鏑素日裏騎乘可也離不開這……迷彩馬鐙呢!”又垂首看了看,低語著:“……迷彩馬鐙,嗯,好,好主意。”

此刻,柏瓚也將手中的長槍遞與了榮鏑,同時亦問出了心底的疑惑:“鏑先生,你……噢,六皇子殿下莫非有意於我兄弟三人?”柏瓚的意思是問,六皇子真的要他兄弟三人加入其麾下?

要知道,雖然給六皇子殿下當差也是許多人夢寐以求之事,但漢家有故事,曰:王國人不得宿衛,王國人不得仕京師。

即,一旦成為了諸侯王的屬官,便不得仕於朝廷。

其實,也就是變相地絕其仕宦顯達之路。

榮鏑豈有不明之理?當下卻神秘地睒目一笑:“瓚郎稍安勿躁,榮鏑去去就還你長槍來!”

言罷,提槍縱馬,奔入場中,與荀戩戰在了一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