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侯傅母暗暗悔青腸子之際,一抬頭,看見了進來的八姑子,以及身後雙手捧著各色精美小匣子的心惠。

侯傅母不由得暗暗鬆了一口氣。

總算來了個綿裏藏針的主兒,能鎮得住這蠻橫九姑子。

玉洛卻不知此時的自己,已被侯傅母給拋了出去,做了擋箭牌。玉洛恭敬地上前,給柯氏施禮請安,又跟玉玨打了招呼,之後才與柯氏簡略地說了說自己的及笄禮。

等不及的玉玨,早早地便瞧見了心惠手裏的精美小匣子,想當然地以為,那些自是柏皇後給玉洛及笄時的賞賜,當即不待柯氏發話,嗤笑道:“喲,女兄,今日及笄,竟得了皇後娘娘這麽些的賞賜,當真可喜可賀呀!”

又起身行至近前,劈手搶過一隻匣子,就要打開。

衷心護主的心惠,忙不迭地攔道:“九姑子,這個……這個不是皇後娘娘賞賜的,是……”心惠抬頭一瞧,恰是皇太子殿下給八姑子的及笄禮,便立時卡了殼。

要知道,皇太子殿下正是九姑子玉玨的賜婚對象,九姑子才是正主兒!而眼下九姑子手裏拿著的匣子,正是其未婚夫君皇太子殿下賞賜給八姑子的。這要是說出去,以九姑子的性子,還不得……

心惠不敢再往下想,心裏卻一個勁兒地後悔:剛剛為何不先把這些禮物匣子收進瞻洛苑,之後再跟隨著八姑子……

九姑子卻不給心惠後悔找補的機會,隻輕輕一開,便打開了朱漆彩繪匣子:“哦?竟不是皇後姑母賞賜的,那是誰給的?”

也不待心惠回稟,又隨意地取出匣子裏的玉簪子,嗤鼻道:“不過是個羊脂玉簪子罷了,有什麽好藏著掖著的!瞧瞧你個謹小慎微的樣子,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藏頭縮尾,毫不幹脆,沒個利落勁兒!”

說罷,玉玨便輕輕地將玉簪子丟進了匣子裏,又拿眼輕輕瞥了下玉洛。

這一下,直嚇得心惠連連捧著匣子去就跌落而下的玉簪子。

玉玨見了,又是嗤鼻一笑:“都說了,

隻不過是玉簪子罷了,又不是皇後姑母賞賜的,有什麽大驚小怪!真是的,若是失手跌碎了,趕明兒九姑子我再賠給你家八姑子一匣子頭飾就是了!女兄,你說是這個理兒不是?”

明顯地日後入主東宮,要什麽珠玉頭飾沒有的架勢!

玉洛就小心地看了眼那彩繪朱漆匣子,又畢恭畢敬地朝玉玨深施一禮:“如此,女兄就多謝女弟的賞賜了!日後女弟入主東宮,一匣子頭飾又算得了什麽,女弟自然說得句句在理。”

又麵向心惠,高聲吩咐:“心惠,還不快退下!沒的讓九姑子以為,八姑子我是故意要那一匣子頭飾,好令九姑子知道那匣子裏的玉簪子,是姬祜皇表兄給的及笄禮!”

言及姬祜表兄時,玉洛的語調又格外地甜膩,膩得讓人聽了,心裏禁不住直癢癢!

心惠就悄悄覷了眼自家小姑子。

她清楚地知道,自家小姑子那變幻不定、時常詭異的腔調!

這還不算完,玉洛見心惠沒有移步,又裝腔作勢地厲聲嗬斥:“心惠,還愣著作甚,還不快快退下,省得礙了九姑子的眼!”

最後一句終究起了決定性的作用,玉玨當真被激得怒瞪起了好看的鳳眼,一步便跨至匣子跟前,又是一劈手拿過那根剛剛她尚且嫌棄萬分、又不屑萬分的玉簪子,氣急敗壞地將其摜在了地麵之上。

隻聽一聲碎玉般的炸響,玉瑩瑩的一根上好羊脂玉簪子,就在玉玨的激怒之下,碎了一地!

玉玨尚自不解氣,又雙手交互空拍了下,好似手上有了什麽汙濁的髒東西似的,這且不算,高揚起傲嬌的下頜,挑釁似的又朝玉洛看了看:“女兄說的是,這個玉簪子的確礙眼得很,女弟不小心失手打碎了它,日後定會賠給女兄一匣子頭飾的,且比這個價值百倍!女兄但可放心,女弟絕不會食言!”

玉洛連忙叉手施禮:“女弟豪氣幹雲,女兄自然信得過女弟!”

又轉頭再次吩咐心惠:“心惠,你可記下了?等九姑子日後入主東宮,可要提醒

你家姑子我,皇太子妃許諾的一匣子頭飾!心惠,聽清了沒有?”

玉洛之所以如此拜金,是因為此時的柏氏九姑子,日後可就是堂堂正正的皇太子妃!雖然玉洛私心裏對玉玨的嬌蠻跋扈很不以為然,不過,麵對著未來的女大款,乃至大漢朝的女首富,這個眼下尚在西平侯府潛邸的未來太子妃,玉洛是不會輕易放棄其許下的諾言的。

漢家故事:聘皇後黃金二萬斤,為錢二萬萬。聘諸侯王後黃金二百斤,馬十二匹。

玉洛受聘姬颯為六皇子妃時,聘金隻有區區二百斤,馬十二匹。而玉玨受聘姬祜為太子妃,聽聞聘金卻有黃金整整五千斤!雖然太子妃很可能就是日後的皇後,聘金沒有聘皇後的二萬斤那麽多,但五千斤的純純黃金,也足以晃花玉洛的一雙拜金眼!

五千斤即五千金呐,玉洛想想都為之激動,為之振奮,為之豔羨!麵對如此多金的玉玨女弟,她玉洛若不趁勢刮下點細碎金沫子來,豈不枉為穿越女!

要她一匣子頭飾當真算不了什麽!

且是她肉疼地用一根玉簪子換來的。

心惠聞聽吩咐後,自是唯唯不言,連連點頭,又趕忙移步過來,侍立在玉洛身後,一副生怕玉玨再次發威的樣子。

見狀,玉洛這才暗鬆一口氣。

須知,心惠雙手裏捧著的一摞精致小匣子,可都是柏瓚兄弟幾個給她的及笄禮,她可不想還未來得及看上一眼,再被玉玨一個不高興,又失手給打碎了。

玉洛見事態已控,便恭謹地朝主位上一直暗暗欣賞玉玨的柯氏施禮告辭,領著心惠步出了蓼莪堂。

“阿母,玨兒舍了一匣子頭飾與八姑子,也要失手打碎那根玉簪子,玨兒做的可對?”玉玨見玉洛已走,便嬌憨地湊近柯氏,親昵地又替柯氏揉捏起了肩膀。

“這個自然,對那些許了人家,卻又想著魅惑主上的人,舍了一匣子頭飾,又算得了什麽!”柯氏飽含欣慰地又道:“我的玨兒越來越有太子妃的風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