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這樣!

玉洛就瞟了眼一旁臉色不甚好看的姬颯,上前叉手一揖,朝姬祜道:“六娣婦見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安!”

卻是自稱的娣婦,完全沒有理會姬祜所言的八表妹。

意思顯而易見,就是不想與這位太子殿下太過近乎。

姬颯的臉色就好看了些。玉洛不由暗哂:連這也能吃味?男人有時果然就像個孩子!

不過卻也因此表明,姬颯對她的那一份情意在。

玉洛的嘴角又止也止不住地高高揚起……

這一細微表情沒能逃過姬颯的雙目,姬颯明顯就是一滯,卻又很快了然,立時又還以顏色,抖了抖雙眉,板起臉來:“咳……咳,姬六見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安!”卻是一本正經地給姬祜施禮請安。

姬祜就不尷不尬地笑了笑:“都是自家兄弟,哪裏用得著這麽客氣?六弟既然也追來了,那就一同麵見父皇吧。”邊說邊招手揮退了一旁捧著銅洗巾帕的宮人,對玉洛道:“看來四皇表兄倒是多餘了,八表妹,噢,是六娣婦,有六弟在,哪裏還需要這些個服侍的宮人?都退下吧。”

言罷,轉身而行,留給二人一個唯我獨尊的傲然背影!

對於二人的親密互動,姬祜不是沒有看到,而是瞧得一清二楚!

原本好心來給八表妹擦拭一番,以正儀容,也好麵見父皇。卻不料被姬六這麽快地趕來,壞了自己對八表妹的一番“好意”!

玉洛一聽,就想喚住太子姬祜,整潔儀容。可尚未及張口,便被姬颯緊緊握住了一雙小手!

且又捏了捏她的手心,示意她莫要輕舉妄動。

玉洛這才想起,前些日子承光殿裏所發生的流血滑胎之事。雖說這姬祜早已貴為太子,並不見得會使此末流手段,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還是小心為上!

便與姬颯,在侯常侍的頭前引領下,來至了北宮巍峨的德陽大殿。

德陽殿乃北宮之正殿,一般在此商議的都是朝政之事,皇上召見的也都是公卿大臣。眼下如“玉郎”這般無有官位之人被宣召而來,麵見當今皇上,玉洛估摸著也許還是頭一次。而作為真實身份的一介女子子,於此莊嚴肅穆的德陽殿覲見當今聖上,玉洛的心還是頗為忐忑的。

但覲見之事卻出奇的沒有懸念,原因是她的身畔有了姬颯在前擋著。何況當今聖上,以父皇的身份,玉洛私下裏也見過多次。故而,

德陽殿偏殿裏的覲見,倒也風平浪靜。

太子姬祜雖然也一同列席,卻也沒有要與姬颯針鋒相對的意思。隻不過在孝承帝褒獎玉洛一個赤金打製的金算盤之際,姬祜笑著對玉洛言道,此純金算盤父皇還采納了他的建議,才於如此短的時日內,由東園署打造完成。並又笑言,如此算盤雖然略顯俗氣,卻是再也不怕跌落摔壞。

麵對姬祜的再次示好,玉洛不能沒有表示,便躬身施禮謝過四皇表兄,又再次謝了孝承帝的恩典,這才領命與姬颯一同出宮。

坐在王青蓋車裏時,玉洛手捧金算盤,不無擔憂地道:“王上,洛兒這領了父皇的聖諭,可不是還要出府,拋頭露麵?”剛剛孝承帝已然命她,將算盤一技傳授給鴻都門學的諸生們。

姬颯寒著臉,冷冷磨牙:“……東園署打製便好了不起麽,還不怕跌落摔壞?!切!本王隻需勾勾手指頭,就……”說著話,又惡狠狠地睇了眼那把明晃晃的金算盤,“就曉得拐著彎地搞曖昧,送溫馨,吃人不吐骨頭的……”

這都哪兒跟哪兒!

某王顯然跟她不在一個頻道上。

不過玉洛也清楚,姬颯這是在嫉妒姬祜借由皇上之手送與自己的金算盤。而他姬颯,作為自己的夫君,卻隻打製了個檀香木的朱漆算盤。

玉洛就隨手放下了金算盤,拉過姬颯的一隻大手,輕輕一撫,道:“四皇表兄他……顯然也知曉了,當日洛兒及笄時,他送與的玉簪子被玉玨跌落摔碎之事,是以,這才打製了金算盤送與的洛兒吧?王上難道不知此事嗎,還是王上不知洛兒其實最喜愛檀香木算盤?”

之後又眨了眨水眸,笑望著某王:“木算盤拿著既輕便,聞著又有人情味,豈不是最好?”

某王見自家王妃如是說,這才似個孩子般露出笑意來:“洛兒放心好了,傳授算盤一技,本王自有法子,洛兒無須憂心。”

隔日,玉洛前往鴻都門學時,某王親自陪同,在王府一眾侍衛的護送下,浩浩****地前去授課。

待玉洛將加減乘除等口訣傾囊而授之後,學得最快也是最好的一個,便數駱頌了。某王見一切如己所料,當即便進了宮請示了聖諭,命駱頌代為傳授。

於是乎,玉洛又足不出府,安心養起了胎。

這日閑來無事,也是她渾身有些癢,便扶著新近提拔上來的大婢辰兒,往後麵的溫室而去。

自從心惠被許配給了戢戰之後,玉洛幹脆又做起

了媒,在私下裏分別征詢過幾人同意後,將菊惠許配給了戢夜,蘭惠指給了戢影。就是四個大婢中的竹惠,玉洛也沒有薄待了,亦指給了聶遠。

聶遠便是西平縣都試時摔斷腿的那個騎士。後來,聶遠同瓜田虎一道投奔到姬颯麾下,當上了王府侍衛。

是以,玉洛便將辰兒、月兒都提拔了上來,成為一等大婢。

主仆二人沒走多遠,玉洛又想起落下的小衣沒有帶來,便命辰兒回寢殿去取。辰兒自然領命而去。

玉洛便獨自一人慢慢往溫室門口走了過去。

卻在溫室門外,悄然停下腳步。

因為裏麵隱隱約約有人在說話:

“王上,榮鏑以為這次的苦肉計卻有些過了,榮鏑受些苦倒也沒什麽,隻是王妃殿下又被……蒙蔽了,還貢獻出那樣驚世駭俗的籌算利器——算盤來……榮鏑是真心不落忍啊,王上!”

“誰說不是那,鏑先生!”姬颯就接了句,“本王也深覺愧對洛兒啊!不過誰讓汲岸這麽上道,自動找上門來,咱們也不能不將計就計,順藤摸瓜地將他們一網打盡了?那樣的話,除非呆傻才會錯失良機!再者說了,先生也並非沒有受苦,先生一夜白了頭,便是受他們所賜!”

“可……王上,王妃殿下終歸還是蒙在了鼓裏……”

“鏑先生莫要忘記了,王妃殿下終歸是姓柏的……與柏皇後……”

偷聽至此,玉洛再也堅持不住,就要搖晃著倒下。

卻在行將倒下之際,腦中殘存的一線清明又將她強自給拉了回來。

且又鬼使神差般地往前湊了一步,自微微欠開的門縫中窺探過去。

這一看不打緊,隻見兩位赤身**之人正倚靠在溫泉池邊,背對著門,下身泡在了水裏。二人身邊四周皆是氤氳蒸騰的水汽。

姬颯的一隻手臂還攬了過去,正自輕輕撫摸著榮鏑那一頭三千白發!

如此曖昧的場景直驚得玉洛說不出話來,更別提驚呼喊叫了。

玉洛隻呆呆地怔在了原地,腦中嗡嗡作響!

恰在這時,辰兒去而折返,見自家王妃呆立在門口,便歡快地喚了聲:“王妃殿下,婢子取來了小衣,婢子這就扶王妃殿下進去沐浴吧。”

這一下,使得門裏的二人立時噤了聲。

一時之間,門裏門外的三人,俱都定定地怔住……

(全書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