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確定了韓佑就是在耍自己,但是韓佑的表態沒毛病,人家就是不說實話,或者就一口咬定啥也沒問,啥也沒說,你也沒辦法啊?

一時間,柳青山的臉色感覺都要陰沉得滴出水了!

韓佑好整以暇,他大步流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然後慢慢悠悠的看著柳青山說道,“老泰山,這件事說到底就不應該太著急對不對?”

柳青山忍不住有些忍氣吞聲,他半晌都沒說話,顯然這個韓佑十有八九對自己有所不滿!

是啊,想想看,你派人家跑到哪裏去,也不說清楚要做什麽,這擺明了不信任,然後回頭發現人家不聽話,就用人家老婆做威脅,人家會怎麽做?

現在不過是反唇相譏罷了,真要勢同水火就麻煩了!

柳青山不說話,韓佑也不說話,這對奇怪的翁婿就這麽對峙的坐著,不過韓佑可不是無聊地往那一坐,他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突然他感受到了一絲異常。

原因就是這個西花廳的布置有些奇怪,本來這個屋子不算太大,但是臨窗視野比較開闊。

裏麵的布景除了桌椅板凳和屏風之外,還有一側原本隻是以為是裝飾牆,結果韓佑愣是聽到了一聲不太自然的喘息和咳嗽。

韓佑忍不住就是一愣,他突然意識到了裝飾牆本身可能就是一個極為逼真的屏風,這個西花廳不會是跟另一個廳是連著吧?

一個西花廳,一個沒準叫東花廳,但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隔牆有耳是不是?

柳青山顯然也聽到了這個聲音,他連忙拂須也咳嗽了幾聲作以掩飾,然後站了起來看向眼前的韓佑說道。

“不管怎麽樣,你應該跟我說實話對吧?不說我派你去的緣由,但是端王必然跟你是做了交代的,你不能否認吧?”

韓佑琢磨了一下,覺得一味戲耍自己的老丈人確實不太妥帖,另外隔牆有耳,這一點麵子都不給自己的老丈人屬實也不太合適……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看向柳青山說道,“老泰山,其實端王要不要去江南這件事,我覺得你們更應該多打聽現在而不是過去,畢竟公主受驚嚇是一個理由而已。”

韓佑隨後也站了起來,甚至他慢慢地一邊說,一邊走向那個裝飾牆壁,“端王去不去江南,取決的因素其實有很多,我一個白地書生是解決不了實質問題的。”

柳青山有些生氣,他當然知道韓佑說的情況,但是韓佑現在依舊在敷衍自己,所以他扭過頭看向韓佑,“但是我們知道,端王是相當尊重你的意見的,這一點你不否認吧?”

韓佑停下了腳步,他覺得應該給自己的老丈人一點麵子,真要拉開或者推開這麵牆壁,這就太尷尬了吧?

他看著裝飾,頭也不回地來了一句,“老泰山,我還是那句話,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現在就算端王去了江南那又如何,難道人回來就能立馬北上收服失地?”

不等柳青山說話,韓佑忍不住一陣冷笑,“端王為何要去,官家和秦相什麽態度,還有這件事過去幹嘛,主戰派的大佬們有沒有跟老泰山說清楚呢?”

隨後韓佑扭過頭看向柳青山,“老泰山,說起來還有一個更為尷尬的事情,你說韓國公的二兒子非要娶我老婆,然後我那個丈母娘就答應了是不是?”

“我想問問,我的作用是什麽?我的老丈母娘收回成命了沒有,韓國公是否被老泰山拒絕了?端王能不能去,為什麽要問我,而不是問計於韓國公?”

韓佑用手一指裝飾牆,“韓國公的府門緊閉,主戰派如果覺得自己有天大的機會,那麽錦上添花誰不會?難不成韓國公現在改換門庭變成主和派了?”

柳青山的臉色真是尷尬到了極點,他現在有點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了,原因就是這件事自己本以為可以輕鬆拿捏韓佑,但是沒想到這個韓佑根本就不給自己麵子!

柳青山一甩袍袖看向韓佑,“你懂什麽?你不在廟堂哪裏知道其中玄機?這一番隻要端王下了江南,事情就會有轉機……”

他踱步過來,雖然氣的臉色極為難看,但是他畢竟浮沉宦海多年,經驗和能力不是一般人可比,他忍住怒氣來了一句。

“端王下了江南,國本之爭就會出現,歲幣今年可以增加,但是來年應對北方就必須要統一起來,江南不能亂,官家很清楚,所以端王是可以不去!”

“但是端王去了,就有這個機會,牽一發動全身的機會,這一點我不管你懂不懂,你需要告訴我們就是端王的態度就行。”

其實最後這句話已經有些虛了,主戰派裏柳青山算是一個大佬,但並不是真正的領袖,他能夠決定的事情其實還真不是最多的。

但柳青山很清楚現在的情形,自己跟韓佑真就是一場拉鋸戰!

與其說是自己說服韓佑給主戰派幫忙,不如說自己要把所有的條件擺在桌子上攤開來。

韓佑確實很不滿,但是柳青山也有自己的難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所以他寧願這一切都在眼前攤開來,大家就直接說到明處好了!

韓佑似乎有點琢磨不透,按說自己這個老丈人不至於這樣,上一次不是已經被自己說服了不少了麽,怎麽還會執著於一個態度?

態度管個屁用,都特麽聽官家的,官家喜歡拍馬屁的,你們也沒拍馬屁,人家扭過頭用屁股對著你,你有什麽辦法?

韓佑有些無奈,望著眼前臉色凝重的柳青山,他長歎了一聲,“老泰山,這件事說到底已經是過去式了,端王那天可能同意去,現在就可能不同意去了。”

“換句話說,就算端王去了,他根本不願意,你們難道能夠把對方綁死在你們主戰派的馬車上麽?”

韓佑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旋即他明白了,不會吧,這個老狐狸,不會是借自己的口,特麽拿來說服那些屏風後麵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