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和堂的老大夫在幾個權威麵前說不上話,隻好悻悻地閉了嘴,但他心中隱隱地覺得葉瓊丹能瞧出趙老爺的毛病,並且治好趙老爺。

要說治好葉青羽的腿,夷陵郡的這幾位赫赫有名的大夫有信心嗎?

隻怕沒有!

要說拿出治療陳年老疤的絕佳祛疤藥,夷陵郡的這幾位赫赫有名的大夫能拿得出來嗎?

隻怕不能!

除了這位見識過葉瓊丹醫術的老大夫之外,其他幾人都在嘲諷葉瓊丹,並且覺得趙如意把葉瓊丹請來,簡直就是在羞辱他們,他們倒要看看,這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手裏到底有幾分真本事!

葉瓊丹在眾人的嘲諷中,麵不改色地診著脈,氣度高華如空穀幽蘭。

半柱香的時辰後,她已經仔細地給趙老爺望聞問切了一番,對他的病情心中有底了。

“怎麽樣?瞧出是什麽毛病了嗎?”夷陵郡的名醫張大夫嘲諷地問道。

“瞧出來了,”葉瓊丹點了點頭,看向了張大夫,“你的出診費是多少?若是你治好了趙老爺,又能得到多少診金?”

“還沒開始治,就想著要診金了?”張大夫嗤笑了一聲,“我們可是夷陵郡的名醫,請我們出診一趟,光是診金就要三十兩,若是治好了,少說也要給診金五十兩。”

“哦,”葉瓊丹微微一笑,“也就是說,治好了就是八十兩,四個人加起來就是二百四十兩。”

“葉瓊丹,你既然說你能治,那你就快給我爹治,難道我趙家還能少了你的錢嗎?”趙如意不悅地說道。

“還是先把診金說清楚比較好,”葉瓊丹好整以暇地說道,“說不清楚,我就不治,反正急的人也不是我。”

從夷陵郡來的四個大夫,冷笑連連,仿佛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一樣。

趙如意對葉瓊丹更是厭惡:“碼頭邊的鋪子租給你,滿意了吧?”

“此一時彼一時,”葉瓊丹輕輕地搖了搖頭,“你認為你爹的咳血症狀越來越嚴重,最後會怎樣呢?想讓我給你爹治病也可以,你把那間鋪子的房契和地契給我。”

“你這是趁火打劫!”趙如意怒不可遏。

“看來,我們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必要了。”葉瓊丹站了起來,打算走人。

趙如意忍了又忍,最後,將目光落在了滿臉蒼白的老爹身上,她三步並作兩步地攔在了葉瓊丹身前,咬牙切齒地說道:“好,我給!”

“口說無憑,立字據為證!”葉瓊丹不緊不慢地說道。

趙如意急得不行,懶得跟她計較,當即便走到桌前,示意丫鬟趕緊磨墨。

濟和堂的老大夫對趙如意和葉瓊丹之間的恩怨,也算有所耳聞,並沒有覺得葉瓊丹的行為很過分,而夷陵郡的四個大夫,則在一邊痛罵葉瓊丹,說她一來狂妄自大,敢要比他們幾個加起來還高的出診費和診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二來重利益輕仁善,簡直是毫無醫德!

葉瓊丹在立了字據之後,對趙如意說道:“拿一碗烏梅湯過來。”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喝烏梅湯?”趙如意氣得肝疼。

“拿一碗烏梅湯過來,不要讓我說第三遍。”葉瓊丹重複道。

趙如意隻好從荷包裏拿出了一塊碎銀子,遞給了貼身伺候她的丫鬟,示意她趕緊去買!

不一會兒,丫鬟便端著一碗冰鎮烏梅湯過來了。

“給你們家老爺服下。”葉瓊丹吩咐道。

房內一片寂靜,隻聞趙老爺喝冰鎮烏梅湯時不斷的吞咽聲。

趙老爺喝完冰鎮烏梅湯後,緩了一會兒,疑惑而又驚奇地說道:“我的胸口不痛了?居然不痛了!也不再有要吐血的感覺了!”

“你這是寒雨透肺,使得肺裏生蟲了,”葉瓊丹淡淡地解釋道,“這蟲子遇到酸味就會安靜下來,所以你喝完了冰鎮烏梅湯之後,會覺得好受很多。不過,這法子治標不治本,歸根結底,還是得把蟲子引出來,你才能徹底擺脫胸痛、咳血之苦。”

屋內又安靜了下來,幾位大夫的臉色都有些不自然了。

張大夫冷哼了一聲:“不過又是一次瞎貓撞到死耗子罷了,你倒是說說,這蟲子要如何引出?”

“取新鮮萬年青,將它搗碎了之後,拿酒衝進碗裏,帶趙老爺再次胸痛的時候,讓他服下就可以了。”葉瓊丹淡淡地說道。

“這麽簡單?”幾個大夫麵麵相覷。

葉瓊丹沒有說話,雖然這幾個老大夫之前一直對她冷嘲熱諷,但是她不會沒底線到去和老人計較。

張大夫為了顯示自己醫術高明,開始在房中高談闊論,與其他幾個大夫交流起了醫術。

葉瓊丹坐在床邊不言不語,麵上波瀾不驚。

張大夫心想,這丫頭可真能裝,於是,說話的聲音愈發大了起來,然而,甭管他如何高談闊論,葉瓊丹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

兩個時辰後,天黑了。

趙如意吩咐廚房將飯菜端到了房裏,眾人用完了晚膳之後,趙老爺的胸口終於再次發痛。

“快拿藥來!”葉瓊丹趕緊說道。

“我……我口渴……”趙老爺痛苦地說道。

“還不給老爺倒茶!”趙如意瞪向身旁的丫鬟。

葉瓊丹卻說道:“忍著,一會兒喝藥。”

“忍不住啊……”趙老爺的指甲撓在了床頭,撓出了一道痕跡。

“一定要忍住!”葉瓊丹強硬地說道。

不一會兒,一碗綠色的藥汁就被端了過來,丫鬟趕緊伺候趙老爺將藥汁喝了下去。

趙老爺喝完了藥汁之後,靠在了床邊休息,嘴裏不斷地發出痛苦的呻.吟。

沒過多久,他就開始吐血,那吐血的症狀,竟是比之前還要嚴重,看得人膽顫心驚!

“爹!爹你怎麽了?爹你別嚇我啊!”趙如意嚇白了臉,趕緊跑上前,扶住了痛苦的趙老爺,趙老爺吐出的血,流在了她的手上,趙如意顫.抖了起來,眼裏盈滿了淚水。

她扭頭看向了葉瓊丹,眸中滿是怨恨:“葉瓊丹,你對我有再多的怨恨,你衝著我來就好了,你為什麽要謀害我爹?我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夷陵郡的幾個大夫見葉瓊丹把病人治得更嚴重了,一個個冷笑連連,紛紛表示他們之前就說了,讓趙如意不要輕信一個鄉野丫頭,而濟和堂的老大夫的眸中,則滿是擔憂。

“來人呐,送葉瓊丹去見官!”趙如意喊道。

“慢著!”葉瓊丹端起藥碗,低頭聞了聞,“我的藥方不可能有問題,你這端來的藥卻有問題!這不是萬年青汁兌酒,這是車前草汁兌酒!車前草汁兌酒,對趙老爺的病毫無用處。趙老爺快病入膏肓了,趕緊讓人拿萬年青過來,我親自搗汁!”

“你還想害我爹嗎?”趙如意紅了眼眶。

“第一,你沒有重要到讓我怨恨的地步,我根本不想報複你;第二,我最想要的是碼頭邊的鋪子,這是我幸福生活的開始;第三,要是害死了你爹,我也會被拖到菜市口斬首!”葉瓊丹擲地有聲地說道,“我若是你,我會讓人把負責搗汁的丫頭喚上來,仔細盤問她一番!”

“小紅,你去拿萬年青,小綠,你去找先前搗汁的那個丫頭。”趙如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冷靜了下來,開始吩咐起了房裏的丫鬟。

小紅很快便找來了一些新鮮的萬年青和搗藥的藥杵、藥罐,葉瓊丹將這些萬年青清洗了一下之後,立刻開始搗汁。

而此時,小綠也將之前負責搗汁的那個丫頭帶了過來。

趙如意一看到那個丫頭,便走過來,一巴掌打偏了那丫頭的臉,然後,將藥碗摔到了她的麵前,指著碗裏殘留的藥汁問道:“這是什麽?你說啊!這是什麽?”

“這……這不是萬年青汁兌酒嗎?”小丫頭嚇得瑟瑟發抖,卻依然嘴硬。

“還敢跟我裝?”趙如意又打了那個丫頭一巴掌,“我給你一次說實話的機會,你要是再不說實話,我就讓人打死你,反正,我手裏捏著你的死契,就算是把你打死了,官府也管不著!”

“小姐饒命啊……饒命啊……”小丫頭嚇懵了,不停地磕起了頭,一下又一下地用盡了全力,“小姐……不是我……不是我要這麽做的……是有人給我錢……讓我換了葉瓊丹的藥……”

“你怎麽會知道葉瓊丹?”趙如意蹙了蹙眉。

“今天下午……奴婢的前主子飄絮姑娘來趙家找我……偷偷塞給了我五兩銀子……”小丫頭跪坐了起來,默默流淚,“我當時鬼迷了心竅……就把銀子拿了……飄絮姑娘不久前被下河村的葉家大房納做了妾……”

小丫頭斷斷續續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情緒漸漸地平靜了下來,末了,又加了一句:“飄絮姑娘說,讓我不必有太大的負擔,若是趙老爺因換藥而殞命了,他們會打死葉瓊丹來給趙家賠罪,到時候趙家不會懷疑到我身上,也不會追究大房,大房的三個讀書人就不會被旌德學堂開除。”

葉瓊丹聽完了之後,遍體生寒,她的指甲掐進了掌心,心中對大房和老兩口更是失望,想不到,人性竟是這麽醜惡,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連打死她的事情都想得出!

而趙如意聽完了之後,更是氣得渾身發抖:“竟敢拿我爹的性命開玩笑,不可饒恕!來人,將這個死丫頭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小紅,你給我往旌德學堂跑一趟,告訴我那做院長的大伯,讓他把在學堂裏讀書的葉家的三個人,全給開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