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要不...咱們幫幫這小子？這不是亂命嗎？前方戰火連天，突厥的可汗腦子進水了，會答應談和？

想出了這麽久，李振也對我胃口，大哥你捫心自問一下，從李振哪兒你坑了多少錢了？少說得有萬八貫了吧，若是換做別人，早就翻臉不認人了，可李振呢？哪怕自己不再大興，還是叫小人逢年過節的送禮，那一次落下了？

大哥，你倒是說句話啊！誒呀急死我了！幹脆，我去安北都護府走一趟，給這小子帶來算了！”

“多大個人了？性子還是這麽急？給老夫坐下，閉嘴！”

張弘毅冷哼一聲，將馬濟按在了一隻椅子上，心中卻也是為了李振的事掛念。

仔細想想，從冶煉精鐵，到釀造少年遊，再到與天家合作的瓷窯。

甚至還鼓搗出一個威力驚人的掌心1雷。

短短一年的時間，李振已經給自己太多太多的驚喜。

最難得的是，哪怕是在最困難的時間，李振都沒有求到過自己麵前，明明有整個軍方給他撐腰，但李振還是按照自己的準則，在朝中基本沒有什麽政敵，唯獨與姚昊英有過一些摩擦，也是處理的滴水不露。

在張弘毅的心裏，早已將李振當成了自己的孩子，看著他一步步走出屬於自己的路，張弘毅別提有多高興了。

所以在得知李振東征倭國陷入險境後，張弘毅恨不得親自去往倭國，將這群雜碎狠狠拾掇一頓！

“唉...”

“歎啥氣啊大哥！你不會打算袖手旁觀吧？這次的確是陛下得寸進尺了，哪有剛剛凱旋而歸的將領，不足一個月的時間就又要出征？換做是我，我照樣不伺候了！”

“行了，你趕緊閉嘴吧，讓老夫安靜一會，成嗎？就算老夫想伸出手幫他一把，眼下相隔兩地，你叫老夫怎麽辦？

上奏給陛下？嗬嗬，陛下恐怕巴不得老夫這麽做，趁機也給老夫扣一頂帽子，這麽多年了，老夫一直深入簡出，你真以為是沉疾難愈？

功高震主啊...老夫早就警告過他...

你以為陛下狠得下心將李振關入大理寺，就狠不下心將老夫也關進去？李振的事，我相信他自己有能力解決，眼下，我們要考慮的是這群吐蕃的雜碎，此事容後再議，滾蛋吧！

我警告你馬濟，你若是敢背著老夫做什麽不該做的是，老夫抽死你！”

馬濟聞此一言，不耐煩的起身離開，臨走還踹了大門一腳。

“混賬東西！一個兩個的，都不讓老夫省心！老夫幹脆死在西域，大家都清淨！”

將軍府內，隻剩下張弘毅一人，於是張弘毅臉上的惱怒也褪去，長歎一口氣後，陷入了沉思。

“陛下，您...怎麽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了？”

依稀還記得，張弘毅打殘了突厥的那一站，說是個大興虛了口氣也不為過，那個時候，周天恒還遠遠沒有現在深謀遠慮，親自出京城迎接自己凱旋。

卻不曾想物是人非，昔年兩不相疑的君臣，眼下卻成了這個境地。

“要不幹脆辭官吧？”

腦海中浮現出這個念頭，片刻後，張弘毅搖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

他若是走了，西域怎麽辦？

在吐蕃沒有退兵之前，他走不得！

......

京城！

近些日子，姚昊英明顯能夠感覺到，朝中的氣氛很詭異。

以往朝會，別管什麽大事小情，群臣都各持己見，吵的不可開交，可現在，朝會每每都是周天恒拋出來一個問題後，除非問到了頭上，否則每個人的閉口不言，生怕惹禍上身。

周天恒索性也不裝了，既然都不開口，幹脆由自己的決定，愈發的獨斷專橫，以往，麵對臣子們的諫言，十個諫言能夠采納九個，可現在，連諫言的人都沒有了。

姚昊英也不理解，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陛下變成了這個模樣？

大概是從掌心1雷被發明的那一刻起，周天恒就已經變了，或許更早。

在他眼裏，自己已經無需再偽裝了，自己已經有足夠的權利，足夠的力量將所有攔在身前的阻礙碾碎成齏粉，於是周天恒揭開了帶在臉上十幾年的麵具，露出了猙獰的麵孔。

對立下大公的李振尚且如此，那對待他們呢？

“李振...真不知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究竟是好是壞。”

想著，姚昊英從白玉鎮紙下，抽出了那張早已風幹了墨跡的奏折，上麵隻有寥寥數語。

姚昊英猶豫再三後，揣著奏折登上馬車，駛向京城。

於是第二日朝會，周天恒當著群臣的麵前宣布，左仆射一職，交由中書令接任，在朝堂上摸爬滾打了數十年，或許任是誰都沒有想到，姚昊英居然以這種方式，結束了自己的仕途。

姚昊英的突然辭官，無疑給所有的大臣們敲響了警鍾。

連這位十幾年如一日，與周天恒在朝堂上同進退，鐵杆兒的皇黨都急流勇退了，會不會下一個清算的就是自己？

於是朝堂上，居然掀起了一股辭官浪潮！

上到三公九卿，下道六部九寺，在短短十天的時間，少了近乎大半的老麵孔。

而這一切，遠在突厥的李振當然不清楚。

但李振同樣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突厥與鐵勒九姓退兵了，不僅如此，兩人還將駐紮在北方草原的一萬兩千吐蕃大軍剿滅當做投名狀，給了李振一個滿意的答案。

自己的使命完成，同時也減輕了安北都護府的壓力，毫無疑問，又是一樁大功。

可奇怪的事，當八百裏加急將捷報送去京城後，周天恒竟然對此事毫無嘉獎，隻是下令犒賞了安北都護府的將士，並且第一時間卸任了蘇秦的軍權，命他即可啟程返京。

當然，天使的聖旨仍在路上，此刻，錢卜覃已經從突厥營地重返安北都護府。

當天，蘇秦親自出城百裏迎接。

“好小子！老夫倒是看走眼了，沒想到，這都能叫你做成了，好樣的！”

蘇秦大笑幾聲，用力的拍了拍李振的肩膀，道：“走，回城，老夫為你接風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