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算一算,李振的發跡就是從這裏開始的。
樊安康為了讓李振走出三黃縣,著實提供了不小的幫助,包括將自己引薦給張弘毅,也是樊安康在其中牽線搭橋。
不過,自從李振發跡之後,從來沒有回來過看過樊安康。
倒不是李振眼光變高了,隻是自從發跡之後,李振就幾乎沒有消停過,東跑西顛的,一年的時間,有大半年都在外地,好不容易回來,與夫人的恩愛還來不及,哪裏有空閑看望樊安康?
“老頭兒,精神兒還不錯啊,身子骨咋樣,還硬朗嗎?”
自顧自的坐在譚哲彥麵前,李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還沒有咽便吐了出去。
“什麽東西這麽苦?”
“你懂個屁?清熱敗火,你不喝放下,別謔謔!”
從李振手中搶過茶壺,譚哲彥捏起一顆棋子,放在了空空如也的期盼上,道:“怎麽突然來縣衙了?在京城混不下去了?”
於是李振也捏起一顆黑子,落在棋盤上,苦笑道:“早就混不下去啦,連右相都急流勇退,選擇告老還鄉了,我一無根基二沒有背景,咋可能混得下去?”
“京城的事我也聽說了,你啊...我早就和縣令說過,你若是不改一改性格,遲早會吃虧,怎麽樣?被我一語中的了吧!”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意思?馬後炮...說起來,縣令呢?怎麽不見他?”
“許是去老友府上了,興許一會兒就回來了,咋,你找他有事兒?”
“有一些問題想問問他。”
譚哲彥於是翻了個白眼,道:“估計不是什麽好事,我就不過問了,省的引火上身。”
“你這棋藝,都一年了一點長進都沒有,嘖嘖嘖。”
將棋盤上最後一枚黑子吃下,譚哲彥老臉一黑,伸出手將棋盤劃亂,道:“這盤不算,我說話分心了,咱們再來,看我不殺你個片甲不留!”
李振冷哼一聲,不由得來了興致。
左右樊安康也沒有回來,李振索性放開了手腳,與譚哲彥手談數盤,互有勝負。
“咋麽樣?自那以後,我也是苦練棋藝,這一年多的時間,樊安康已經不是我對手了。”
“話說一個籠子裏,有一百四十四隻腳,籠子內共有雞...”
聞此一言,譚哲彥倒吸一口涼氣,趕在李振說出口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怒斥道:“玩不起是不是?是不是玩不起!你這些個勞什子題,我一個字都不想再聽了!”
自從李振將算學的基礎交給譚哲彥後,這一年裏,譚哲彥一直想憑借自己的努力,仔細鑽研算學。
但事實證明,他真的不是這塊料,甚至因為這件事,譚哲彥還大病一場,從那以後,聽到有關算學的東西,他就感到惡心。
“這不是考考你嘛,看看有沒有進步,看來沒什麽進步。”
李振笑了笑,正準備再逗逗譚哲彥,恰好此時,樊安康去而複返,見停下與譚哲彥有說有笑的李振,明顯有些意外。
“李縣侯,許久不見了,近來可好?”
“一般吧,樊縣令,我一直沒回來與你敘敘舊,可別怪我啊。”
“你做的那些事,縣裏都傳開了,都說咱們三黃縣出了了上馬殺敵,下馬治國的大人物,忙一點很正常,不過,你今天突然來拜訪我,應該不是什麽好事兒吧?”
樊安康扯了扯嘴角,目光瞥向譚哲彥,後者當即領會,拍了拍李振的肩膀,笑道:“下次再來,與老夫手談幾局,這人啊,歲數大了,就難免寂寞。”
“會的,左右離得近,我常來。”
“行了,你們兩個聊吧。”
起身離開後,樊安康與李振在亭子坐下,笑道:“說罷,你找我有什麽事?”
李振於是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樊縣令,還記得你當年跟我說過什麽嗎?”
“我說過什麽?我說過...”
樊安康話沒說完,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瞳孔地震,不可置信的望向李振。
“你...你確定嗎?”
“有這個想法,這不來問問你嗎?姚相送給我一些東西,你要不要看看?”
樊安康沉默良久後,凝重的點點頭。
於是李振招了招手,杜方立馬地上來竹簡。
“裏麵的消息很詳細,不過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說不定早就落後了。”
樊安康沒有說話,看著竹簡中的內容,臉色愈發的陰沉,直到看完了所有的竹簡後,長歎一口氣。
“隔牆有耳,這裏不方便說。”
“了解。”
二人先後進了縣令府,李振命令杜方將正廳清理出來,不許任何人靠近。
“你不會是想...”
“未雨綢繆而已,我隻是想好好活下去,如果可以,活得更滋潤一下,奈何某些人完全不給活路啊...”
“這可不是玩笑,你知道其中牽扯多少嗎?我真不知道該說你是膽大包天,還是愚不可及,昔年我隻是站錯了隊,且看看我如今的下場?
你現在做的,是掉腦袋的事情!”
“坐以待斃,我一樣會掉腦袋,你覺得那位會這麽放過我?”
“那你的家眷怎麽辦?這件事他們知道?你狠得下心就他們拖下水嗎?”
“放心,他們自然有去處,如果此事不成,我也給自己留好了退路,你隻需要將你知道的一切告訴我,這就足夠了。”
樊安康頓時語滯,沉默了良久後,無奈道:“太子,近些年來口碑有所好轉,有許多大臣將其比作周處,嗬嗬,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周處?哦...周處斬蛟,浪子回頭那位。”
“沒錯,朝中許多大臣,認為太子已經幡然醒悟,痛徹心扉,不過在我看來,都是偽裝而已,一個人的本性,不是那麽容易改動的。
至於四皇子...說實話,以往我非常看好他,但近些年來他的表情,足以說明他沒有能力坐在那個位置上,他空有一顆明德之心,卻無與之相匹配的能力,極容易被奸臣架空,庸君誤國啊...”
“這麽說,那位的兒子,個頂個的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