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也明白,陛下恐怕早已是坐立不安吧?嗬嗬,既要派遣大軍馳援西州,又要地方徐國公擁兵自重,對自己產生威脅,真是難為他了。”
“少郎君,以您的意思...”
“以陛下的性子,要麽派遣幾個監軍,在軍中監視張弘毅,要麽幹脆直接派去一個心腹大將軍,去和徐國公爭奪權利,杜方,以你對軍中將領的了解,你覺得陛下最可能派誰去?”
聞此一言,杜方微微蹙起眉頭,思索了許久後,沉聲道:“軍方的派係不如那幫文官,竟是些狗屁倒灶的事兒,基本是以徐國公為首,大多都與徐國公私交不錯...
不過,經您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有這麽一個人,合夏王,周思逸!”
提起這個人,杜方的臉色明顯有些不好看。
察覺到這一點,李振疑惑道:“怎麽,此人很有本事?”
“小人不敢誤導少郎君,是的,合夏王此人在軍長頗有威望,曾經率領大軍滅西域三國,論能力,不啻於徐國公,但此人...性格及其殘暴,對待軍中將士動輒打罵,甚至僅憑喜怒,便掀起戰爭。
據傳,被其滅亡的西域三國,並沒有不臣之舉,隻因為惹惱了合夏王,便率大軍覆滅三國,為了這件事,西域諸國的使節們來到京城想要上達天聽,最後也被陛下搪塞了過去。
如果是他率軍馳援...徐國公要麵對的,可能不僅僅是外患,還有內憂了。”
“照你這麽說,這個合夏王,很是棘手了?”
“是極是極,軍中大多將領都不願與之產生過多的聯係,不想被他牽扯上,就連徐國公對其也是敬而遠之,沒想到,周天恒居然將這麽個禍害放出來了。”
“可以理解,周天恒除了自己的親弟弟,剩下對誰都猜忌的很,怎麽可能將動輒六七萬的大軍,交給徐國公一個人節製?”
說著,李振抿起唇角,露出一抹譏笑。
“也罷,事已至此,我也該好好謀劃一下退路了。”
“少郎君,您交代我的事,我已經派人去做了,要去通知少夫人嗎?”
“這件事我親自去說就好,記得一定要引人耳目,別被發現了。”
李振也是沉吟了許久,才作出了這個決定。
在事情徹底平息之前,讓如煙與三叔三嬸先去往涼州生活一段時間,最起碼等事情出現轉折,再接他們回來。
在心中打好了腹稿後,李振輕歎口氣,起身來到後院。
如煙正坐在涼亭下做女紅,見李振憂心忡忡的走來後,手中的針線不由得停下,垂下眉眼,道:“官人,您每次想對妾身說什麽,永遠都是這一副表情,官人是個藏不住秘密的人呢。”
“你是我的結發妻子,我有什麽秘密需要瞞著你?”
來到如煙身邊坐下,李振牽起她的柔荑,道:“如煙,這段時間,可能需要你和三叔三嬸,去涼州生活一段時間。”
聞此一言,如煙頓時紅了眼眶,貝齒輕咬紅唇,道:“官人,妾身能問一問原因嗎?”
“這段時間,京城也不大太平,西域兵敗,安北都護府失守,張爺爺帶著軍隊退守西州,朝廷上也不太平,那位現在對誰都不信任,我有與他撕破了臉皮,我擔心他對你們不利。
夫人也可以放心,我早已在涼州為你們安排好了退路,帶到此間事了,我會派人將你們接回來。”
“官人,非去不可嗎?”
如煙輕歎口氣,擦去了眼角的淚水,哽咽道:“我知道,官人在為了這個家謀一個未來,妾身一個婦道人家,本不應該參與其中,可...
官人,這一次,是妾身最後一次妥協了,不管結局怎麽樣,妾身都不會再妥協了,是生是死,妾身都要陪著官人!”
“此間事了,也該結束了。”
......
當天下午,自李村駛出了一支商隊,由郭權與老五親自帶隊,從徐國公府上調來了五百部曲,護送如煙,三叔三嬸兒一行人前往涼州。
當商隊離開李村的瞬間,李振緊繃的神經終於稍稍鬆懈。
沒有了後顧之憂,李振也終於能夠放開手腳去搏一搏了。
望著空****的院子,李振長歎一口氣。
杜方於是走上前來,寬慰道:“少郎君,莫傷懷,您也是為了少夫人好,去了涼州,有郭權和老五護佑,又有馮宇照拂,少夫人不會有事的。”
“我明白,我隻是覺得累了,這種日子,真特麽沒意思。”
周天恒已經成了孤家寡人,李振又何嚐不是呢?
過河之卒,退無可退。
隻能放手一搏了。
“走吧,去京城!”
......
與此同時,安慶殿內。
周天恒嘴角噙著和煦的笑容,望著身前麵容與自己神似的胞弟,輕笑道:“思逸,你我兄弟二人,也許久未見了吧?”
“皇帝哥有話直說便是,突然將我叫回來,怕不是什麽小事兒吧?”
“你我兄弟二人自幼便一同長大,皇兄也不瞞你了,這段時間,為兄清洗朝堂,遇到了不少麻煩,再加上眼下西域戰事吃緊,皇兄需要你得幫助。”
“明白了,又讓我領兵打仗唄?”
“是極是極,眼下,唯有你能夠牽製張弘毅,不讓他在西域一家獨大,皇兄現在可是孤家寡人,隻能相信你了。”
“我早勸過你,再等等,等到時機成熟之後,謀而後定,皇兄,玩砸了吧?罷了,弟弟我再幫你一次,三萬大軍,明日辰時校場點兵,區區吐蕃而已,滾回高原上安穩待著吧!”
有了周思逸的保證,周天恒終於是鬆了口氣,道:“皇兄在京城, 等著你的好消息,切記,絕對不能讓張弘毅徹底掌控這支大軍,大興...已經經不起更多的變故了。”
“隨你折騰吧,左右這江山也是你的,外人都說我周思逸是瘋子,喜怒無常,嗬嗬,那是他們不了解你,他們如果看清了你的嘴臉就會明白,我遠不及你的十分之一。
皇兄,你好自為之吧,別讓這祖宗基業,毀在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