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什麽的,這種東西要多少有多少,就看蘇爺爺想聽多少了。”

李振端起茶杯潤了潤喉嚨,平靜道:“就從陛下的改變說起吧,這些話我已經說了太多太多遍了,事情的起因,要從先帝時期開始...”

將樓蘭一事告之給了邵國公,卻不曾想邵國公對此事的反應,遠超李振的想象。

“小子,你應該知道,早在先帝年間,老夫就已經是軍中將領了吧?”

“自然有所耳聞,蘇爺爺曆經兩代帝王,皆是委以重任,著實難得。”

“馬屁留著改天再說吧,你可知道,昔年是誰領軍順手滅了樓蘭?”蘇秦頓了頓,直視李振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正是老夫,昔年,老夫奉命鎮壓西域諸國,樓蘭亦在其中,區區彈丸小國而已,老夫僅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就讓這個國家在西域永遠消失,隻留存在記憶中。”

這一點是李振萬萬沒想到的,沒想到追根溯源,這件事居然是蘇秦親手為之。

“這還真是...”

“老夫就說,昔年鎮壓西域諸國後,隻有些許嘉獎,老夫為了此事可是不滿了很久,沒想到這才是原因...”

蘇秦也是才發現,原來這件事早就和自己脫不開幹係。

以周天恒的性子,他可能會不記恨蘇秦嗎?

“老夫就說,最近總感覺心神不寧,原來是犯小人...”

“蘇爺爺,原因還遠遠不止如此,您也清楚,馬濟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麽,同為軍中武將,您不覺得陛下過於涼薄了嗎?

馬濟為了大興戰死,而他,甚至連一個身後之名都不肯給,是人哉?非人也!

所以,小子不是胡鬧,是下定決心了。”

“老夫隻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打算推翻了那位,自己坐上去嗎?”

李振連忙反駁道:“蘇爺爺,我對那個位子沒有興趣,而且我已經找到了六皇子商議此事,若此事攻城,便迎六皇子登基,至於我們的罪名,我想六皇子會為我等洗清的。”

蘇秦於是垂下頭,一言不發。

李振也不去催促,就這麽耐心的等著,知道蘇秦作出自己的判斷。

等了差不多一刻鍾的時間,蘇秦抬起頭,沉聲道:“從老夫覆滅樓蘭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無法置身事外了。”

“蘇爺爺,小子不想用咱們之間的交情綁架你,如果蘇爺爺不願參與進來,您可以選擇袖手旁觀,隻要不講此事說出去,小子就心滿意足了。”

“哼,張弘毅不再,你能解決左武衛軍的問題?到頭來,還不是需要老夫出馬?行了,此事老夫已經記下了,待將來發動之時,老夫自會露麵,你可以滾了。”

蘇秦指了指大門,李振隻好起身離開。

“瘋了,真的是瘋了...”

望著李振離開的背影,蘇秦輕歎一口氣。

他對周天恒的確有很多不滿,當造反卻是從未想過,若不是李振道破了真相,蘇秦或許根本不會如此冒險。

“管家...管家!”

蘇秦大喝了一聲,一個身材發福的中年男人立馬跑上前來,恭敬道:“老爺,您有什麽吩咐?”

“讓家裏人都收拾收拾,你們暫時離開京城,去涼州也好,回祖地也好,暫時避一避,願意不必多問,若是有人不滿,就說這是老夫的命令,若還是胡鬧,直接打斷腿丟出去!”

“這...”

“快去!”

“是,老爺。”

管家忙不迭的離開,原本平和的邵國公府,突然亂作一團。

而此時的李振,也是鬆了口氣,衣衫被冷汗打濕。

“少郎君,您沒事吧?”

“無妨,回去吧。”

說服了蘇秦,對於李振而言,無疑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隻要蘇秦能夠按照約定露麵,左武衛軍將不再是問題。

那麽接下來,就是靜待一個時機,準備發作了!

......

西州城。

自從將攻打西州的吐蕃軍盡數剿滅後,吐蕃似乎也意識到想要將西州攻陷似乎沒那麽簡單,也怕大興留有埋伏,導致前功盡棄,一時間固守在安北都護府內,不敢外出。

這可不是張弘毅想見到的。

倘若吐蕃再次發動攻勢,眼下大興兵強馬壯,在人數的劣勢被抹平後,張弘毅有絕對的自信,在正麵交戰上全殲吐蕃軍。

可他們偏偏守城不出,讓張弘毅十分為難。

以興軍的數量,強行攻城無異於自取滅亡,可這樣拖下去,隻會讓士氣愈發低迷。

更何況,京城現在同樣不太平。

“徐國公,你怎麽還沒走?”

刺史府後院兒,周思逸打了個哈欠,眼角噙著淚花,緩步走到院中,瞥了眼張弘毅,道:“本王還以為你已經率軍回京城了。”

張弘毅於是乜斜了一眼周思逸,道:“安西都護府還不曾收複,老夫豈能離開?隻要安西都護府一天還是大興的疆域,老夫就沒道理離開。”

“說的深明大義,你有奪回安西都護府的法子嗎?吐蕃的五萬大軍如果守城不出,你攻的下來?”

“打不下來也要打!”

“你是不是死腦筋?就不會變通一下?”

周思逸翻了個白眼,道:“何不將其餘兩州的折衝府調來暫受西州,你直接率軍離開,本王自然會堅守西州,一舉兩得豈不美哉?”

“折衝府不可輕舉妄動,誰能保證吐蕃沒有暗度陳倉?

何況,老夫實在是不理解,你似乎很期待我率軍回京,推翻皇位?”

周思逸絲毫不加掩飾的點點頭,道:“沒錯啊,難道還不明顯嗎?”

“再怎麽說,他也是你的胞兄,你就這般對他?”

“很奇怪嗎?天家子女談何親情?況且,你又怎麽知道,我不想坐在那個位置上?”

“你想借我之手篡位?”張弘毅眯起眼睛,臉色愈發陰沉。

“你覺得呢?我亦是嫡子,論能力,論手段,我哪一點比不上周天恒?憑什麽我隻能安心做個王爺,他卻能坐在那個位置上,睥睨天下?

我並非抱怨世道不公,隻是我想要的,我會親手奪過來,我們是雙贏,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