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樊安康的質疑,李振沒有吭聲,但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你這混賬!”
樊安康罕見的動了怒,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李振後,無奈道:“非我等欲求不滿,隻是太子他絕非良人,倘若陛下仙逝,大興王朝交到他手中,三十年內,必亡國!”
聽著樊安康篤定的語氣,李振不禁困惑。
“照你這麽說,如今的太子是個...人渣?”
“倘若隻是人渣,我何須賭上身家性命?”
樊安康表情愈發難看,歎道:“其實早年間,太子的品行還是十分端正的,朝上大臣無不對其稱讚有加,就連我也曾經誇讚太子,將會會是個不輸陛下的明主。
明明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可自從太子生母,也就是皇後病薨後,太子就像是變了個人。
性格殘暴,對待下人所行非人,死在太子手中的下人不下百人,往日的勤苦好學不複,整日沉迷酒色,太子好男風,豢養了不少男寵,整日在東宮縱情聲色,早已引起了大臣們的不滿。”
“這也不代表他未必不會是一個好皇帝吧?性格雖然殘暴了一些,這就是你們行事的原因?”
“何止?”樊安康瞥了眼李振,繼續道:“讓我等作出決定的,隻因為太子某日醉酒後,因不滿太子太師的管教,說出的一番話。”
樊安康吞了吞口水,一字一句道:“他日我為帝,當肆吾欲.凡諫者必殺之,殺萬人豈不定乎?”
聽到這兒,李振大概是明白了。
明白這個太子作死能力究竟有多麽非同尋常。
連這種暴君之言都能說得出口,也難怪樊安康鐵了心要把太子拉下馬。
“隻是,太子既然說出了這種話,難道陛下就沒打算廢了他?太子黨的那些群臣難道將來侍奉這種暴君也心甘情願?”
“太子之位,怎麽可能輕易罷黜?你想的太簡單了。”
樊安康搖搖頭,無奈道:“陛下或許是對太子還心存僥幸,雖然有廢除太子的念頭,但始終無法下定決心,至於那些大臣,誰說他們就是堅定的太子黨?
陛下有子十九,四位嫡出,十五庶出,試問那個皇子沒有這個心思?
須知昔年皇後誕下四子,太子周陽煦,也是當今太子,初次之外,還有嫡子三人,除卻年齡最小的四皇子外,其餘兩位皇子不乏支持者,甚至一些庶出的皇子,也有不小的勢力,隻是現在太子還沒有廢黜,他們暫時按兵不動罷了。”
“真特麽麻煩。”
李振翻了個白眼,道:“你們就是吃飽了撐的,誰當皇帝與你們和幹?”
“為官者,心懷天下,自然有關。”
“與其浪費心思黨爭,倒不如為天下百姓做一些實事兒,誰當太子還不是陛下說了算?鹹吃蘿卜淡操心。”
“你倒是看的通透,也對,人都是有死心的,我也不例外,難道你就不在乎?要知道,倘若你支持的皇子登基,作為從龍之功,賞賜頗豐。”
“萬一輸了呢?賭上身家性命就為了一個渺小的可能?”李振譏笑一聲,顯然很是不齒。
“樊大人,您為官多年,深諳此道,或許我的想法在您看來頗為可笑,但在我看來,你們搞錯了重點,舍本逐末了。
據我所知,我大興王朝不乏異族國公,軍中將領,為何?
那是他們有這個本事,有這個能力讓陛下看中,陛下也信任他們的衷心,所以才將給予他們權利,甚至是軍權。
老天不會虧待任何一個有能力的人,隻要你有能力,不管誰做了皇帝,哪怕他討厭你,他也會捏著鼻子認了,並且給予你權利,皇帝不會因為喜好去嫌棄一個有能力的臣子,當然,太子那種腦殘除外。
隻要我有陛下不得不重用我的理由,誰做皇帝對我來說,真的重要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
看著李振年輕卻不是俊朗的麵容,樊安康實在不敢相信,李振居然隻有二十幾歲。
“你...你說得對,我受教了。”
為官幾十載,居然沒有一個年輕人看得透徹,多麽可笑?
“你看,其實有些事情說清楚了很簡單,樊大人是聰明人,不用我說,遲早也能領悟的。”
李振說著,起身抻了個懶腰。
“時候不早了,縣令大人不如留下來吃個便飯再走吧。”
“本官聽先生說過,你家的飯菜甚是可口,今日倒是有口福了。”
“這個好說...”
李振猶豫再三,攤開掌心望向樊安康。
“呃...這是何意?”
“飯錢,你去酒樓吃飯難道不給錢嗎?何況我家的夥食,可比酒樓美味多了。”
“你啊你,五兩銀子,夠不夠?”
樊安康摸出五兩銀子遞給李振,一臉的無奈。
“足夠了!您稍等片刻,我這就去準備!”
美滋滋的揣著銀子離開,李振正盤算著晚上吃點什麽,卻沒有注意到樊安康深邃的目光。
“此子真的隻有二十幾歲嗎?”
樊安康回想起李振那振聾發聵的話語,不由得長歎一口氣。
“我當初的選擇,真的正確嗎?”
......
“燒烤,紅燒豬蹄兒,燉羊肉,清炒小菜,樊大人嚐嚐我的手藝,保準你沒吃過!”
“看上去倒是色香味俱全,無酒嗎?”
“自然是有的。”
李振從桌底搬來一壇酒,拍開泥封,酒香味瞬間暈開。
“客來樓的酒,三十年的竹葉青,這一壇就要二兩銀子,我平日都舍不得喝。”
“我有口福了。”
樊安康畢竟是外人,為了避嫌,如煙沒有在一張桌子上吃飯,自己盛好了飯菜在房間裏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適時,房門突然被推開,李振揚起手中的酒壺笑了笑:“夫人,一起吃吧?”
如煙不由得心頭一暖。
“官人,縣令大人還在外麵呢,將客人晾在一旁,多沒禮貌。”
“嗨,他又不是沒長手,還要我喂他?先陪夫人吃。”
別人怎麽生活李振管不著,但在自己家,別說是一個縣令,就是當今天子在李振眼中,也不如自家婆娘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