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借助司空劉繇的實力,憑借陛下在江東埋下的伏筆,想要拿下江東似乎應該沒有什麽難為之處,但是戰線太長,以我們現在僅有的實力根本就控製不住局勢。”許久未見劉辨開口,賈詡擔憂的說道:“更何況中原尚有一隻猛虎,相比袁氏兄弟,隻有他才是陛下真正的敵人。”
“不是敵人。”劉辨轉回頭道:“我相信他,就像相信自己一樣,他不是敵人。”
……
潁川,許昌。
自從上次劉曄拜來過之後,曹操就決定暫時與少帝劉辯達成默認聯盟,麵上依舊尊奉少帝劉辨為當今大漢的天子,受其調遣。自己則全力對抗霸占豫州的袁術,而由少帝劉辨牽製河北袁紹。
兩方都能各自尋找到暫時的敵人,不過以後,這種情況就猶未可知了。
“大哥,紀靈還算是將才,我們佯攻了這麽久,他竟然屢敗,屢次出城應戰。”曹仁一臉為難的走進曹操近前,說道。
“嗯。”曹操不置可否的靠近眾人點頭道:“紀靈此人乃是袁紹手下第一員上將,自然有其過人之處,他能看出這圍點打援之計,竟然能率領孤軍出城浴血奮戰,確實不可小覷。”
一旁曹洪不忿的一哼,道:“大哥,何必長他人誌氣,滅咱們自己的威風,他紀靈勇則勇已,不過就是一匹夫耳。”
“嗬嗬。”曹操笑笑不語,眼前的紀靈大軍說起來並沒有什麽好讓自己擔憂的,捆住他們其實是曹操借用的一招圍點打援之計。
“說他有勇無謀,他還真就是。”就連很少開口說話的曹純都忍不住的譏諷了幾句,紀靈狂妄自大,謀取長安不得後,竟然敢進攻曹操的許昌。之後就被自己率領虎豹騎包圍在許昌這座小縣城了。就連袁紹都不敢覬覦這地盤,他紀靈竟然敢觸碰許昌,不知道這主意是袁紹出的還是袁術出的,當真是蠢得可以。
“大哥,我們還要等到什麽時候?”夏侯淵看看自己身後新研發的發石車,一時之間用不上戰場,確實讓夏侯淵有些焦急。
“這個。”曹操沉思不語,似乎在想著什麽事情。
“不必等了。”就在曹氏幾個兄弟的不解中,從遠處走來幾個文士。
“哦,奉孝、仲德、誌才、長文。你們來了。”曹操一笑,看著自己身前的四個智囊。
四人之中有兩人是曹操新近在許昌提拔的。
其中,字長文的文士乃是潁川士族出身,同潁川荀家是同樣高深的大閥,名叫陳群,雖然軍事戰略上的眼光有些許不足,但是治理自己治下的縣城,卻是綽綽有餘。他的到來,確實為曹操糧食不足,解決了很大一塊問題。漢高祖劉邦謀取天下,還是蕭何占據著首功之位呢。
而他身旁的另一個文士,則最為曹操看重,潁川求學的浪子郭嘉,他是由戲忠和陳群一起引薦的,戲忠最近身體欠佳,唱常恐自己不假天年,便引薦了這郭嘉為曹操下任軍師。而在這個文士身上,曹操總是有些看不透的感覺,郭嘉很奇特,也很聰慧,也從來都不會頂撞曹操發言,很會達於上意,但是又往往能在一瞬之間解決曹操的疑惑。
“怎麽不用等了?”夏侯惇走到戲忠近前問道。
“誌才先生,你可是改變戰略了?”曹操凝眉思索。
戲忠一笑,並沒有回答夏侯惇的問話,把手中的信箋交到曹操的手中,低聲道:“荊襄已定,孫策敗了。”
“什麽,孫策敗了?”
“敗在了誰的手裏?”
“少帝劉辨。”戲忠淡淡的說完後,似乎又覺得有些不妥,搖搖頭笑道:“確切的說應該是公子辛言之手。”
“公子辛言,少帝劉辨?”
曹氏宗族子弟數人皆目瞪口呆的望著曹操,這是什麽速度,剛剛重回關中的少帝劉辨竟然在荊襄又打一場勝仗,連那個江東小霸王都敗在他手裏了。
曹操點點頭道:“我早就應該猜到。我早就該猜到結局了。”
戲忠點點頭。
站在眾人最後的郭嘉,低聲道:“昔日少帝流落荊襄,縱觀他所作所為,莫不是為了鏟除荊襄那些阻擋他一統漢室的門閥,而五溪南蠻和太尉劉表,都是漢室早期布下的棋子,孫策能有這一敗,沒有什麽好驚奇的,隻不過布下這兩顆棋子的人不同。”
郭嘉話指少帝劉辨的心機很深。
郭嘉這話,曹仁、曹洪、曹昂、曹休、曹真聽不明白,剩下的眾人倒是皆有所悟,原來漢室早圖奮起,不止少帝劉辨在做努力,就是故去的靈帝也曾布下棋子。
“奉孝你是說,劉表出京是先帝安排?”
郭嘉點點頭,不置可否。
“那益州劉焉、幽州劉虞、揚州劉繇、豫州劉岱,他們是不是也是少帝安排的棋子?”程昱覺得自己身上的毛發皆立,沒有想到,在不知不覺間,靈帝竟然在死前,布下了這麽多棋子。呢喃道:“難道,真是先帝刻意為之?”
“不管像不像,就憑劉虞、劉表這二人慘死之狀,漢室在少帝劉辨的號召之下,已經徹底的蘇醒了過來,恐怕……”戲忠沒有把剩下的話說出來,隻是把頭轉向一旁的曹操,希望能在曹操的嘴裏聽到什麽解釋。
“沒錯。”許久,曹操終於吞吐出兩個字。
曹操仰望蒼天,無數聲呐喊,莫不是對著自己發出的問號,不要說那些人,就是當初嘉德殿前,自己和賈詡,徐榮和麴義,典韋和許褚,這些人哪個不是少帝劉辨的棋子。可是如今他們都已經重歸漢祚,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漢室傾頹,可是偏偏走出一個當今……”程昱有些怨恨的說道:“如果不是當今聖上力挽狂瀾,恐怕那些漢室這些宗親也沒有這份血性豪情。”
“天子用他的血喚醒了皇室的威儀,經過陳王劉寵、大司馬劉虞、太尉劉表、獻帝劉協這四位漢室舉足輕重的人之死,大漢已經徹底的蘇醒,恐怕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曹純沒有其他人的惋惜,反倒是有些輕鬆愜意看向長安,那個地方有個人,在嘉德殿前、虎牢關前、金華殿前讓自己感動過無數次。
豪情,血性,往往最能打動剛毅的男子。
“哎呀!”曹洪見眾人氣色不對,氣氛有些頹廢,惱怒的打斷,嚷嚷道:“少帝在荊襄打敗孫策,就打敗孫策唄,幹我們何關係?”
眾人聞聽曹洪此言,俱是一愣,隨即也都紛紛附和。
即使少帝能力挽狂瀾,重樹漢庭,自己這些人何去何從,那也是自家兄長做主的事情,當今之際,是怎麽處理麵前這些家夥,殺剮存留,何去何從。
戲忠看向郭嘉,會心的一笑。
曹操焉能不知道這二者其中的關聯,沒有理會身後自己兄弟的叫喊,走到郭嘉一旁,問道:“奉孝,你是說,孫策這一敗,他連江東根基都失了?”
“不錯。”
“而且還有可能連揚州劉繇,壽春袁術都會多有變動,袁術一時之間,恐怕無心處理這裏的事情了。”程昱低沉著臉,圍點打援的計劃是他出的,可是現在卻沒有機會在多做些什麽。
“哦!”夏侯惇看向夏侯淵,低聲道:“孫策江東一失,袁術和劉繇必然會搶奪江東,袁術就再也不會救援許昌的紀靈了。”
“也就是說我們繼續圍困紀靈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
“嗯。”
“大哥,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就連戲忠同郭嘉都看向曹操,他們清楚在曹操的心中一直有件事情沒有確定,是同少帝劉辨有關,他曹操是怎麽想的?
“按照原計劃,先除掉袁術,其他的照舊。”
聞此,戲忠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這成就的不是自己,而是少帝劉辨,二袁同少帝比起來,簡直就是微不足道。
“好。”曹仁明白,對著身旁的曹氏宗族喊道:“你們還在看什麽,都給我準備去,先拿下紀靈。”
“諾!”
……
鄴城。
剛剛把附近的黑山軍還有其他逃竄的黃巾軍消滅的袁紹,終於有些愜意的時間來品一品茶水。
前些時日,自己去信聯合袁術,出兵謀奪長安,本以為並成功收降天下第一的飛將軍呂布,又暗中安插許攸和麴義,借助長安之內的王允、何顒這些門閥之手能殺掉董卓,掌控朝廷大權,挾製獻帝,卻萬萬沒有想到,半道突然殺出少帝劉辨,毀滅了一切計劃,而且還斬殺了自己的心腹謀士許攸,招降舊將麴義。更讓袁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少帝劉辨竟然就是那個虎牢關前大敗呂布的公子辛言,在鄴城之北,斬殺張揚的公子辛言,這麽多日子裏時常威脅著自己的公子辛言。他原來一直都沒有死,他一直就在自己身邊。想想,袁紹就覺得自己身上冷汗滴落。
自己竟然一直都沒有看出來。
“報!”一聲厲喝,穿透袁紹府邸。
“進來。”
話音一落,從外走進兩個甲胄鮮明的將軍,正是偷襲長安未果的顏良和文醜。
“呃。”袁紹一驚,疑問道:“你們二人怎麽回來了?”
“呃。”文醜吞吐的看了一眼顏良,不語。
“稟主公,我們來是有事情要同主公說。”話罷,顏良用眼角的餘光看向一旁的仆從。
袁紹明了的點點頭,揮手斥退自己身旁的護衛,待大廳之上空無一人後,開口道:“有什麽事,說吧。”
“主公,我二人來此,隻為呂布。”
“呂布?”聽聞這兩個字,袁紹眉頭不悅,低沉道:“他又有什麽變故了嗎?”
“主公命呂布在河內剿滅逆賊,防備黑山,可是他卻按兵不動,暗中招兵買馬,恐對主公不利啊。”顏良擔憂道。
“什麽?”袁紹眉毛一挑,沒有想到呂布這個人竟然在暗中招兵買馬,不顧自己感受,他這是要幹什麽?自己好心收留他,他卻如此,真是……要不是懼他飛將的名聲,自己何曾想收服他。而且在長安傳過來得消息,當時呂布答應歸降自己也隻不過是借用自己的實力,做大自己,他是黃巾賊,就終究是黃巾賊,隻不過現在他暫時已無退路,才不得已的退居自己這裏。
“報!”
未等袁紹有其他反應之際,從鄴城府外又傳進來一個聲音,斯斯文文的,不像是尋常武將的聲音。
“進來。”袁紹止住顏良和文醜,抬頭看向門口處。
走進來的是逄紀,現在是袁紹最為倚重的謀士,自從許攸在長安被少帝劉辨斬殺後,袁紹心腹謀士隻剩下逄紀、郭圖、田豐、荀攸、審配、辛評、辛毗等人,鄴城初定,審配被派往渤海鎮守遼東,而辛評、辛毗兩人被袁紹派往河內監視呂布,如今鄴城之內隻剩下郭圖、逄紀、田豐、荀攸四人,而偏偏田豐、荀攸等人忙於內政,很少來自己府上。
“主公,大事不好。”逄紀出言道。
“什麽事情這麽慌張?”袁紹這人最講究禮數,見逄紀神色慌亂一點自己心腹謀士的態度都沒有,心中就是不悅。
逄紀沒有及時開口,隻是抬頭看了看一旁的顏良和文醜,不解的一怔。
袁紹有些不耐煩的開口道:“他們是為了呂布的事情來的。”
“主公,我早就說過呂布此人不可重用,他是有野心的。”
“現在還說這些有什麽用,總要想個辦法來解決這件事情。”袁紹讓呂布這事鬧的本來就很不爽,又聽逄紀埋怨,心中不耐煩的開口說道。
“主公,紀來此,雖然不是為了呂布一事,但是卻可以讓呂布之憂暫緩。”逄紀鼠眼一眯,笑道。
“哦?”聞聽此言,袁紹心情大悅的抬頭看向逄紀道:“你說什麽事情?”
“主公,江東孫策敗了。”
“敗了?”袁紹不解,他本人一向不太關注江南的時局,所以逄紀這消息傳來,他不太明白的看向逄紀。“敗給誰了?”
“劉表。”
“劉表?”
“嗯。”逄紀一笑,點點頭附和道:“準確的說是敗給少帝劉辨。”
“噓!”
袁紹禁不住的深吸一口涼氣,天子劉辨動作竟然如此之快,轉眼之間便平定荊襄了,那麽遼東是不是又要動武了,擔憂的說道:“逄紀,少帝下一個目標是誰?”
“主公勿擾。”逄紀一笑道:“荊襄雖定,但是益州、江東尚未落入天子之手,他們不來找我們,而我們現在正是發兵幽州之機。”
“現在?”
“對。”逄紀點點頭道:“主公,我們完全可以不用親自發兵攻打幽州,少帝劉辨有援軍未歸,戰線拉的過長,相信中原各路諸侯都已經發現,他們必定有所動作,隻要我們偷襲的時機掌握好,完全有可能一舉拿下幽州。”
“可是他幽州一切皆未變,我們勝算不大。”
“無妨,主公難道還忘了,我們不是有呂布嗎?”
“他?”
“呂布在河內私自招兵買馬,恐惹人猜忌,我們現在不是時機捉拿他,但是我們可以借用幽州兵之手,削弱呂布實力,如果呂布能攻克並州,咱們就借機吞並幽州。”逄紀奸笑道。
“好!此計甚妙,一來削弱呂布,二來又可以牽製當今少帝。真乃一石二鳥之計。”袁紹一拍大腿,笑著走下來,笑道:“逄先生,可真是吾之張良。”
一旁顏良同文醜相視一眼,最後同時點點頭,這個方法確實是最穩妥的辦法。有呂布在,兩人的地位也自然弱了許多,要是呂布精銳盡失,那麽自己二人就有可能重回原來的地位。
“另外,主公需要準備一紙矯詔,我們最好再來個諸侯討伐反逆。”逄紀頭顱高揚,似乎一切都在他算計之中。
“這是為何?”
“主公,獻帝身死長安,天下各路諸侯怎知他是怎個死法,如今少帝劉辨複辟,又大肆削減士族門閥的利益,必定引起諸多人不滿,如果我們用矯詔,嘿嘿……不用我們出手,恐怕他們都必死無疑。”逄紀最後笑笑道。
“好!這個主意好。”袁紹狡詐的目光一轉,已經明白這其中的妙處,轉回頭道:“逄先生,這個事情就勞煩你去做了。”
隻見,逄紀躬著身子,深深一躬。
“紀敢不從令?”
……
壽春。
“主公,主公,好消息啊,好消息啊!”楊弘一路小跑著衝進袁術的府邸,都來不及讓門下人稟告。
此時,剛剛練完筆的袁術,瞧了瞧自己的字,很滿意的飲了口茶水,對楊弘這樣大呼小叫,並沒有絲毫介意,嘴角輕揚笑道:“大將,有什麽好事竟然如此慌張?”
“好事,好事,好事啊!”楊弘喜悅的一拍自己的衣襟笑道:“主公,此是天大的好事。”
“你是說,紀靈那裏已經成功突圍了嗎?”袁術見此,反問道。
“不是。”楊弘否道。
“想來也不像,曹操這個人我是最熟悉不過的,被他叼上的食物,是絕對不會在吐出口的。”袁術雖然裝作若無其事,但是眼角眉梢中似乎都對曹操捆住紀靈不放,心存不滿。隻是礙於麵子,不能同自己下屬表露出來。
楊弘雖然同袁術的關係十分不錯,但是那也是因為時常的察言觀色,又花言巧語,阿諛奉承建立的。心中暗罵,嘿嘿……曹操肚量小,要是曹操肚量還小,那麽你袁公路的肚量就幾近全無。當然這話是楊弘腹中緋議,並不敢多說。
“對了,你說不是紀靈一事,那是什麽事情?”
聽袁術問此,楊弘才道:“主公大喜,江東孫策敗了。”
“孫策敗了?”袁術眉毛一挑,似乎並不相信的轉回頭看向楊弘,再次確認道:“大將,你說的是那個獅兒?”
“嗯。”楊弘狠狠地點點頭。
“沒想到啊,沒想到啊,我心頭一大患竟然就這麽敗了?”袁術踟躕的退在自己的座位上,雙眸之中還有些許的不相信,確認道:“大將,你,他是怎麽敗的?”
“是,主公。”楊弘見袁術心情大好,稟拳相告道:“孫策此人野心不少,趁著荊襄歸順朝廷,人心不穩之時,暗中勾結襄陽蔡瑁、張允等人,意圖謀反,就連劉表都喪身於他們之手。”
“哦?那襄陽城怎麽樣?”楊弘說此,袁術整個人的心思就開始活動了起來,對於荊州袁紹早就有心思要謀取,隻是因為當時劉表把持荊襄,自己隻能靠著家族勢力霸占南陽,卻不想,現在襄陽劉表竟然身死孫策之手,袁術能不動心嗎?想想襄陽城下一戰,能同戰力超強的孫策奮戰這麽多日子,那麽襄陽城不也是深受打擊嗎?
“襄陽城如今已在少帝劉辨的掌控下。”
“怎麽會?”袁術也不傻,當聽見孫策謀劃的如此詳細就知襄陽城被他拿下來是十拿九穩的,怎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呢?而且襄陽城不是劉表的嗎?雖然身死,怎麽會轉眼之間就成為少帝劉辨的呢?看來自己對荊襄的消息來得竟讓如此不通。
“嗯。”楊弘不解的搖搖頭,道:“不知道少帝劉辨究竟出了什麽招數,襄陽城未破,而且又重歸漢祚。”
“那孫策現在何處?”袁術猛地起身問道。
楊弘搖搖頭,道:“孫策大敗後,並沒有及時的出現在江東,現在誰也不清楚,孫策在哪裏?”
“那江東現在孫策大營還有多少人馬?”
“因為孫策使用的障眼法,尚有近萬餘駐守江東。”
“一萬人。”袁術某某盤算著,最後點點頭道:“吞吃這點人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哦!”楊弘一笑,看出袁術也是有野心的,這樣一來自己就不用揣測袁術心思了,點點頭笑道:“主公是不是有些擔憂。”
“嗯,圖謀江東,可惜我身旁臥著兩隻老虎。”袁術擔憂道。
“主公是擔憂少帝劉辨,還是曹操,亦或劉繇?”
“嗯。都有吧。”袁術點點頭,三個人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他們對於襄陽的局勢來說還有很多的威脅。
“少帝現如今勢大,又剛剛收服關中、荊州,恐怕天下各路諸侯都已經開始忌憚與他。”楊弘接著分析道:“所以,恐怕一時半刻間,少帝不會在動兵戈,我們的機會很大。”
“那曹操呢?”
“主公。”聽袁術談及曹操,楊弘最後抬了抬頭看到:“主公,公路有話不知該說不該說?”
“什麽事?”
“既然有得就得有失。”
“你是說……”就連比較自私的袁術都覺得有些許不妥的搖搖頭道:“不可能,紀靈乃是我心腹,怎能舍棄紀靈。”
“主公,拿整個江東比,一個紀靈又算得了什麽?”袁術挑挑眉進言道。
“可是……”想想後,袁術搖搖頭不語。
“主公非是弘多言,相比一個紀靈,江東說不上有多少個紀靈等著主公。”
“就是曹操和少帝都不會插手江東,那麽揚州劉繇我們總要有所以防備吧?”袁術終於心思有些動搖,開始試著放棄紀靈去想問題。
“陛下,自古以來就沒有什麽人能輕而易舉的謀取一塊地盤。跟何況江東這樣一個富足之地。”楊弘接著說道:“主公,一個劉繇身處揚州,地廣人稀,不如我們兵精糧足,怎能與我們相抗,隻要主公修書一封,騙的劉繇同意與我們停止爭鬥,先聯手除掉孫策,在平分江東,我相信就是劉繇的心思也不得不活躍一下吧?”
“縱然如此,可是劉繇那裏畢竟是漢室後裔,不可能讓我們予取予奪的。”
“主公,難道你忘了嗎?”
“忘了什麽?”袁術問道。
“主公,在揚州,廬江太守劉勳可是我們的人啊!”
“哦?”袁術恍然大悟。
“主要我們略微施展小計,他劉繇易如反掌。”楊弘奸詐的笑道。
“我們發兵江東?”
“發兵江東。”
“閻象、袁渙、韓胤,他們三個什麽意見?”袁術眉頭一挑,問道。
“閻象、韓胤那裏也讚同發兵江東。袁渙尚有一絲疑慮。”楊弘道。
“哦。”袁術沉思片刻道:“敢問大將,你可有主意了?”
“嗬嗬。主公所料不差,臣這確實有一計。”楊弘笑道:“主公,江東笮融,有信在此。”
“江東笮融?”袁術一撩衣襟,跨步上前接過信箋,手指楊弘,佯怒道:“好個大將,你竟然連我都瞞的如此之深!”
“嗬嗬。”楊弘不以為意,自知袁術並未生氣,笑道:“主公,隻要我們有笮融為內應,江東可平。”
“好!”笮融一事,到讓袁術信心大增,隧開口笑道:“我們可以放心謀取江東了。”
“哈哈。”
“哈哈。”
……
秣陵。
秣陵,如今還沒有改名建業(石頭城),它是後世南京所在,劉繇治所就在這裏,而他的軍營就駐紮在此地。今日,營中安靜異常,甲胄光鮮,所有的士兵都在整戈待旦,駐守著軍營大帳。
劉繇此時卻在江邊,負手仰望長江。
“司空大人。”從一旁走過一人,正是劉繇最為倚重的軍師周昕,周昕原本是袁紹的部將,被袁紹派往丹陽接收勢力,卻不想被袁術驅逐,隧投靠揚州刺史,如今的司空劉繇。
如今天子劉辨複辟,天下皆知,劉繇被封為司空的聖旨也早早就到達了揚州。所以劉繇治下臣子紛紛改口稱呼劉辨為司空。
“大明,你來了。”劉繇今年剛剛四十歲,就已經榮登司空高位,確是從古至今都沒有過的榮耀,這不僅僅是在劉繇臉上貼金,就是揚州的士官也覺得自豪。
“司空大人。”周昕原本是不想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劉繇的麵前的,一來自己曾為袁紹舊將,難免多有嫌疑;二來自己有心逃避眼下這紛亂的爭鬥。可是,江東孫策在襄陽城剛敗的消息傳來之時,劉繇就派人邀請自己來此議事。
“大明,如今天子已經重掌半壁江山,你有什麽想法?”
周昕搖搖頭,不語。
“你沒有想法,我有。”劉繇盯了周昕好久,最後才開口說道:“我想知道自己有沒有可能在這個時候成為周公?”
“周公?”周昕偷偷地瞄了一眼劉繇,自言自語道:“難道主公,你真想成為周公和霍光之流?”
“嗯?”劉繇一聲遲疑,無疑出賣了他自己。確實,劉繇不同於其他掌控一州的漢室宗親,他既沒有受到靈帝臨終托付,又沒有同少帝有太多的感情,甚至說沒有一絲糾葛。但是他確確實實在漢末走出了一條屬於他自己的路,如今漢室位高權重的幾個人,比如劉寵、劉虞、劉表等等皆死。當初在揚州得知少帝未死的音訊,劉繇派去長子劉基就已經表明了他自己的私心。不過在當時,少帝劉辨也留詔書三封,給了劉繇無限大的權利。
落魄天子的信任,沒有換來劉繇的忠心。
可是現在複辟成功的天子,似乎也沒有換回劉繇的決心。
“主公如果要成為……當……”周昕瞧了瞧劉繇在確認劉繇是有野心,才點點頭道:“當圖謀江東。”
周昕這沒頭沒尾的一句江東,讓劉繇一怔,隨即釋然道:“我又何嚐不想圖謀江東,雖然我名義上為揚州刺史,可是臥榻之畔,有笮融、王朗、嚴白虎這三股勢力在臥,一旁還有那江東獅兒躍躍欲試,如果不是當時我那長子大敗孫策一場,恐怕是如今我們早就無家可歸了。”
“嗯。”周昕點點頭道:“主公,所慮即是。”
“就是咱們身後的袁術都不是好惹的茬,恐怕我們在耽擱下去,江東就成為他們口中之物了。”劉繇接著道。
“隻要我們同笮融協商妥當之後,我們就可以傾兵去吞滅孫策留守在江東的這些人。”周昕點點頭道。
“所以這一仗一定要打出氣勢。”劉繇豪邁的吟誦道,似乎這個天下間,他劉繇就是行走在針尖上的使者。
“可是由誰來打這一仗?”周昕問道,雖然不提及劉繇手下的那些武將,比如,樊能、張英、陳橫等人,但他們與江東交鋒的每一仗卻都是敗北而歸。
“他孫堅死了尚能有獅兒孫策,我劉繇也有長子劉基。”劉繇自豪的說道:“這一仗,我決定交由基兒。”
“可是……”周昕腦海之中立刻閃現出三個人,出去劉繇長子劉基,剩下兩個人才是自己最為擔憂的,一個長相敦厚的長者,一個樣貌清秀,卻異常冰冷的男人。他們二人從來不會出現在劉繇的大帳,卻時常的陪伴在劉基左右。
“怎麽?”劉繇不悅的一問。
“哦,沒有什麽。”周昕自知現在並不是自己開口多言之時,劉基的風頭正盛,而且又深得其父劉繇重視,如果自己這個時候多說什麽恐怕會惹來劉繇的不滿,削弱自己在劉繇心目之中的地位。而周昕擔憂的卻是劉基這不同尋常的舉動,自從三年前從荊襄回來後,他就變得異常的神出鬼沒,而且經常在軍中發展自己的勢力,周昕在擔憂,劉繇完全有可能命喪其長子之手。
命理不同,誌向不同,注定分歧多多。
“那就把我揚州五萬大軍都讓基兒帶去吧。”
“五萬?”周昕大驚失色,這可都是劉繇的身家性命啊,兵權交出手那麽還有機會拿回來嗎?
“怎麽,有什麽不妥嗎?”
“沒有,沒有。”周昕木訥的搖搖頭。
“走吧。”似乎江風越盛,劉繇感覺到一股寒意,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望著劉繇遠走的背影,周昕心中一陣,低喃:“真的就這麽容易,看來自己確實要另尋出路了。”
劉繇軍中不穩,外有袁術、笮融、嚴白虎、王朗、孫策虎視眈眈,內有劉勳之患,還有周昕、劉基這些道不同不相為謀的人。
敗於不敗,隻在一瞬之間。
……
豫章。
笮融自陶謙手下逃亡江東後,先殺廣陵郡趙昱,再殺秣陵薛禮,之後又殺豫章郡守朱皓,所到之處必將其搜刮一空,引得江東各地是天怒人怨,很多人恨不能生其肉。
笮融之後又降劉繇,卻暗中私自養兵,不聽劉繇詔令,而且還時常搶奪劉繇的軍糧,劉繇多次想討伐笮融後因袁術、孫策之故,屢次無功而返。
而笮融雖然將寡兵少,但是他卻屢屢能縱橫與各路諸侯之中,其人雖然卑鄙,卻有著常人沒有的諂媚眼光。
“將軍。”笮融手下一小校,上前道。
“送達袁術的書信已經到了嗎?”
“嗯。”小校回道。
“袁術說何時發兵沒有?”
小校聞此,搖搖頭不語。
“竟然沒有說何時發兵?”笮融困惑不已,單論實力來講,自己在江東根本就不是劉繇和孫策的對手,更何況自己身後還有嚴白虎和王朗這些人。但是江東孫策這一敗,這就是天賜良機,讓自己有機會做大江東勢力,所以從一開始笮融就在思考什麽時候自己能占據江東一隅。
“將軍,這驅狼吞虎之計雖妙,卻不一定讓劉繇和袁術上當。”那小校隨意的回了一句。
“嗯。”聞聽小校之言,笮融有些不滿,但是想了想,小校之言不假,隧開口說道:“那你說怎麽才能讓劉繇同袁術打起來?”
小校並未因笮融一問有所恐懼,淡淡回道:“很簡單,將軍想,在長安一地,有誰?”
“天子。”笮融不滿的回了一句。
“哪個天子?”
“自然是少帝劉辨。”笮融沒有心情考慮成不承認劉辨複辟的事實,他隻關心,在自己利益麵前,誰對自己最有利。
“昔日獻帝劉協同少帝關係如何?”
“親如兄弟。”劉辨同劉協的典故笮融還都是很清楚的。劉辨為了劉協甚至不惜放棄爭奪帝位,又因劉協之死,對天下門閥,尤其是二袁充滿了怨恨。不過自己總覺得自己這話說得有些驢唇不對馬嘴,二人原本就是兄弟。
“那劉繇又為何高居司空之位?”
“還不是因為根正苗紅?”提起此事,笮融就是一陣不忿,被孫策打的連連大敗,卻什麽都沒做,一躍成為,當今朝廷上的三公司空,他內心深處有種對門閥歧視之感,劉繇他也不喜。
“那劉繇同袁術爭奪江東所憑依舊又是什麽?”
“當然是天子詔書,而……”言此,笮融才想起自己才是大軍主帥,竟然被自己身邊一個小校問了這麽多廢話,惱怒道:“混賬,滾!少在我麵前賣弄學識,老子憑生最恨士人,老子憑生也最恨你們這群讀了幾天書,就四處賣弄的家夥。”
“呃。”
“滾。”話罷,笮融似乎還覺得不解渴,伸出手,把自己手中的馬鞭揚向麵前的小校。
“啪”
結結實實的打在小校的身上,小校被笮融罵的灰頭土臉的揚長而去。
“該死的奴才。”笮融扔掉自己的馬鞭,轉身離開。
小校冷笑的回頭看了看遠處的笮融,心中暗罵,要不是為了報仇,自己才懶得來此,朱皓之死,讓吳郡朱家名聲掃地,一個流竄的小人,竟然能苟活於此這麽長時日,要是不看在現在江東要大變之際,自己恐怕早就斬殺了笮融。
過些時日就是斬殺笮融的機會,至於向誰投誠,劉繇、袁術都不是自己心中所屬。原來以為孫策要是能在江東立足,自己就舉家投靠,卻沒有想到孫策大敗之後連個音訊都全無。讓自己無力而為,不過,如果朝廷來軍,自己是該要考慮一下,是不是投誠?
小校擦拭著自己的傷口,嘴中念念道:“等等,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