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不曾忘這錦繡山河。”
劉基眼望蒼穹,烈日之下,飄揚的是自己手中的旗幟,不知在什麽時候,這個大旗上書寫的不再是揚州劉繇的劉字,赤色黑邊,上麵閃爍的是大漢的光輝,是大漢的龍旗。
一聲呐喊,有心而發。
身旁起初被劉基鼓舞的士兵紛紛轉頭看向劉基,聽著劉基那無比慷慨淒涼的一句話。
“陛下,臣不曾忘這錦繡山河。”
冥冥之中,蒼穹之下,大地之上,清風白雲見,回**的都是他的呐喊,有如一陣秋分,洗禮著江東大營所有慌亂的揚州兵。
“諸位,我劉基,為大漢守土,為大漢守這錦繡山河。”望著身旁這一眾不明的目光,劉基高高舉起自己手中的龍旗,迎風呼喊著:“諸位,諸位。”
已經被劉基安排駐守大營兩側的張英、樊能掉頭相看,聽著揚州刺史劉繇的兒子劉基說著什麽。
望著身旁炙熱的目光,尚有無數期待,劉基的眼圈一下子便紅潤了起來,抑製住自己胸中的激動,劉基高喊道:“諸位,我們從來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我們也絕對不是腹背受敵,因為。”
“因為什麽?”
“對呀,因為什麽?”
“大公子,你快說啊?”
已經走到自己位置的眾人紛紛轉回頭,就像是忘記了自己身在何地,自己用生命卻博取的功名。
“我曾在當今天子麵前,立下誓言,待從頭,收拾舊河山,朝天闕!”
“這。”身旁的士兵學問不高,聽不懂劉基說的是什麽,但是他們分明的感受到劉基身上散發的情感,那是為君死亦無憾的豪情,那也是沙場之上,摒棄生命的言語。
“請你們記住,我們的身後有全江東的百姓,還有整個天下向漢的百姓,隻要天子尚在一日,我們這些人,就不會就這麽躺下。”
最後一句,這些揚州兵聽清楚了,劉基說的是,自己能等到朝廷的大軍,能等到天子的兵。
“你聽見了嗎?”一個老兵眼淚縱橫的問向自己身旁的同伴。
“聽見什麽?”身旁士兵回應道。
“金石之音。”
“有嗎?”
“有沒有,不重要,你要知道我們的援軍是天子,我們堅守的也是天子的土地。”
“天子的土地嗎?”那個士兵不解,隨即卻目瞪口呆的問向身旁的老兵道:“你是說我們等的人是天子,當初荊襄公子劉辨?”
“嗯。”老兵狠狠點頭,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是天子的兵。
“當今天子啊!”
整個揚州兵團瞬時傳遍了這個消息,他們誰也沒有想到事實會是這個樣子,自己竟然是天子的軍隊,雖然很多人沒有看出來。
劉基嘴角微微一笑,天子劉辨還是在這塊土地上有他的威信啊,即便天子劉辨從未踏上這塊土地,但是他每走一步都被天下人看在眼中。
他嘉德殿前,揮斥方遒,誓誅呂布。
他長沙消滅瘟疫,造福荊南四郡。
他漢壽消滅宗賊,為荊襄安定做出了努力。
他江陵城下出現,救了劉表的性命。
他虎牢關前,領軍赤鴉,攻破虎牢。
他在鄴城北,大破黃巾,收攏流民。
他遼東城西,驅逐異族,重收四郡。
他薊縣城南,躍馬高呼,斬殺蹋頓。
他金華殿前,振臂高呼,天下響應。
他就是死去的少帝劉辨,昔日的公子辛言。他已經成為這個天下的象征,沒有誰還能比他還有聲望。
漢曾是民心所向,所以秦王朝滅了。
漢又是曾大失民心,所以天下崩潰。
漢如今在少帝劉辨的帶領下,漸漸興起,民心也漸漸轉回。
所以當聽說,自己這群人並不是孤軍奮戰,他們的心情頓時被調了起來。
“大公子,那我們能等到天子的大軍嗎?”一個小兵轉回頭問向劉基。
“是啊,大公子,既然我們是天子的兵,那能等到他們的援軍嗎?”
……
身旁雲集響應的回饋聲,漸漸壓住了麵前的戰火聲。
劉基雙手緊握,雙眸似乎冒出火來,不語。最後卻在最後狠狠地點了一下頭。
這個無聲的應允,似乎比什麽諾言來的都讓人欣喜,所有的士兵紛紛調己的頭,換上一副剛毅的麵容,挺直自己的胸膛,即便前邊千難萬險,他們覺得也無愧於心了。
昔日,天子能以微弱之勢,重新占據天下,自己卻又為什麽不能呢?
“江的那一麵一定是天子的援軍。”陳橫猙獰的臉孔下,拔出自己的兵刃,接著吼道:“諸位,我們殺了劉勳,為大人報仇。”
“對,血戰到底,撐到最後,我們就會等到天子大軍。”
“對,大家拚了。”
“對,大家拚了。”
……
劉基緊握自己的胸口,那顆炙熱的心髒這個時候似乎就要跳出來,自己手下的這群士兵都是心向天子的。但是……天子,你的大軍又在何處?
……
對麵。
劉勳緊握著自己手中的利刃,盯著麵前緊張的局勢,他沒有想到盡讓轉瞬之間,就將方才自己建立的優勢損失殆盡。
敵人太多了。還是其他什麽?難道是因為自己是叛徒嗎?劉勳搖搖頭,麵前這群瘋了一般的揚州兵,根本那就不是當日自己所見的那支部隊,他們已經開始變化,他們身上背負的已經不再是單純的為了生存而戰鬥。
這種感覺是劉勳從沒有感覺到過的。
“究竟是發生了什麽問題?”
未等劉勳問出這句話,身旁就已經跑過來一小校,握住劉勳的雙手,低語道:“將軍,我們似乎被包圍了。”
“怎麽會!”劉勳怒斥一聲,不是他詫異,方才自己明明還占據上風,怎麽這麽一刻,就被對手包圍,雖然他們的人數確實多餘自己數倍,可是劉繇已死,這個消息應該是對他們毀滅性的打擊,一支軍隊如果一個行軍主帥已死,那麽他們心中所依靠的信仰還會有嗎?
劉勳不明。
小校更是不明,但是小校知道自己隻要在耽擱一分鍾,敵人說不上要多了多少。隧開口道:“將軍,我們怎麽辦?”
“該死的!”劉勳轉回身怒罵一聲,喃喃自語道:“袁術幹什麽去了,這個該死的家夥,戰役打到現在還沒有出兵,他是在做黃雀嗎?”
都怪自己錯誤估計形勢。
“要不退兵?”最後一個字還未開口,小校便命喪劉勳的刀口下,嗬斥道:“狗奴才,什麽時候,竟然敢亂我軍心。”
身旁士兵被眼前劉勳這此情此景,驚得不知所以的轉頭相看。
“狗奴才,該死!”劉勳淩厲的轉回身,吼道:“看什麽看,快來人把他抬下去。”
立刻有人把命喪劉勳手下的小校抬了下去。
“來人。”
“在。”
“去,去袁術軍中催兵。”
“諾。”
劉勳舔舐著自己嘴唇上剛剛被血液噴濺的血跡,雙目發狠的說道:“給我殺,給我殺光他們。”
……
身後。
“主公。”張勳再一次的湊到近前,雙拳緊握,低聲道:“主公,劉勳不妙啊,我們出擊不出擊?”
“等。再等等。”袁術語氣無比淡定的說道。
“要是……劉勳敗了……怎麽辦?”張勳有些懼怕袁術,故此,詢問的語氣很低,幾乎都聽不清楚。
“敗了?”袁術嘴角一挑,鼻子輕哼,不屑道:“這樣的情況下,他都能敗了,說明他,愚蠢至極,這種人物,我關心他作甚。”
張勳縮了縮腦袋,略有惋惜的看了一眼,眼前的戰火,神情落寞的在心中低吟,自己眼看對方即將大敗,卻不能上前去搶撈功勞,這種情緒確實有些恩難耐,而且看樣子,自己這方大軍實力絕對最強。
不過,這一切,說話算數的是後將軍袁術,不是自己。
袁術有個毛病,就是動手之時,往往會猶豫很久,而且每一步都是等到最後出手,沒有十足把握將對手打翻在地,他也從來不會輕易的出手。
所以這種性格,造就袁術等待敵人犯錯後,才會出手。
更何況,隱藏在江東的豫章笮融還沒有出軍,自己這股軍隊何必要自找苦吃。
……
虎林口。
此時整個江邊之上,再無一絲草叢的痕跡,所有的雜物皆被這漫無天際的馬蹄踏光,甚至是被慢慢碾碎。
誰能想到,會有軍隊不走驛道,卻偏偏追尋著河岸的痕跡前行,就是徐晃、魯肅都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這樣行軍。
不過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江東大營就要失,而自己這三千援軍卻又離著江東大營好遠,最後眾人一致決定,沿江而上。幸好,這一路上沒有粗重的樹木遮擋。
“甘寧他們怎麽樣?”魯肅回身問道。
徐晃笑笑道:“放心,他們已經成功商船,這江水是自西向東,風向又是往東吹,他們小楫輕舟,速度之上應該慢不了咱們多少。”
“嗯。”魯肅點點頭,如果沒有甘寧的那些錦帆,恐怕水戰還是要吃些苦頭,錦帆人數雖然不多,但是他們卻有他們自己的長處,那是一群不畏生死的死士,在水裏他們能如魚得水。
即便是上萬人的大船,他們在水裏也能鑿透對手的船底,是水戰之中必不可少的一道利器。
所以,魯肅從跟錦帆認識的那一天起,就已經打算把他們打造成大漢水上的先登、赤鴉、白馬,不負所望,有甘寧這樣的統領,手下再有陳武、董襲、淩操、徐盛這般勇武的少年,錦帆欠缺的不過就是一場名垂天下的戰役。
讓所有人見識到他們本來的樣貌。
“子敬先生,你說劉基手上有五萬之兵,不知道叛亂的劉勳手上有多少兵力?”
這個問題,魯肅早就想過,所以並未有任何猶豫,直接答道:“帶甲之士,三萬有餘。”
“廬江太守劉勳竟然有這麽多兵力?”諸葛亮暗暗咂舌,一個揚州刺史劉繇,所擁有的兵力不過是五萬,他手下的一個將軍竟然會有這麽多。
“嗯。”魯肅點點頭,回應道:“不過,你們不用擔心,他帶到濡須塢的兵力應該不足兩萬。”
“為了防備,袁術,他會有所保留的。”
“兩萬也不少啊!”徐晃搖搖頭道:“如果他們不是水軍,兩萬大軍,我這群鐵騎,尚還不懼他,但是要是有水軍之利,恐怕我們無用武之地啊!”
魯肅和諸葛亮同時點點頭。
但是魯肅卻對兩人說道:“這就隻有靠錦帆甘寧他們了。”
雖然並不言明,但是身旁兩人皆聽出魯肅之意,心中盤算,但願錦帆能順利在水上砸沉他們的船隻。
“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壽春袁術和江東的那群勢力會對咱們下手?”諸葛亮看向魯肅,初次相見,卻早就聞名遐邇,故此相問。
“嗯。”提此,魯肅臉色陰沉的點了點頭道:“我擔憂的恐怕就是這個。”
如果江東有任何勢力聯合袁術,那麽對濡須塢中的揚州兵就是一個天大的打擊,他們誰也想不到誰會聯合誰,每一個人看起來都是那麽像是自己的敵人。
“恐怕,劉勳的叛變也同袁術脫離不開關係。”諸葛亮搖搖頭,江東揚州兵僅有五萬,而自己這援軍才不過三千之數,這場仗卻要跟富甲天下的袁術,還有江東門閥們打,勝算皆無。
“駕駕”徐晃聽此,神情一頓,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加緊自己手中的馬鞭,高高舉起,再次落下。
“駕駕”
“駕駕”
徐晃這一提速,身後三千鐵騎皆加緊馬速,他們可以等,但是濡須塢不能等。
魯肅凝望濡須塢的方向,低聲感歎道:“隻希望,我的猜測都是錯的。”
……
魯肅猜的不錯,袁術來了,而且早就來了,他隻不過一直在按兵不動,等待著麵前的戰事,但是魯肅也沒有猜到的袁術會突然退兵。
甚至是整個江東的人都沒有想到袁術竟然會這麽快退兵,就連袁術自己都沒有料到自己要退兵。
“主公,主公,大事不好。”從遠處慌慌張張的走來楊弘,也許是因為甲板不穩的緣故,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要跌倒在地的感覺。
“什麽事情?”袁術不悅的一哼。
“壽春大急,壽春大急。”楊弘高舉自己手中的信箋,大聲呼頌道。
見楊弘如此神態,袁術本是不悅,這樣慌慌張張,在戰時這樣的呼喚,就是亂自己軍心,是要處斬的。不過在聽清楚楊弘口中所喊的之後,轉回頭看向自己身旁的楊弘,一把抓住,尋聲問道:“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壽春大急,壽春大急。”
“壽春大急,壽春大急。”
楊弘此時已經不顧上什麽了,整個人都處於失控狀態一連喊了三遍。
“我壽春有失?”袁術大驚失色,轉回頭看向楊弘道:“你說的是真的?”
“沒錯。絕對沒錯。”楊弘把手中的血娟,高舉道:“主公,不信你可看,這是壽春守將長公子袁耀的血書。”
“袁耀的血書?”袁術大驚,今年袁耀十七,雖然不是城中主將,卻應為是袁術長子,也被袁術安排為建軍,如果不到萬不得已之際,一個監軍是很少能上城血戰的。
當匆匆掃過兩眼之後,袁術整個人的神情都開始慢慢變得有些猙獰和陰沉,低聲咒罵道:“沒想到啊,沒想到啊,曹阿瞞終究是在我的背後插上了一刀,這刀真狠。”
“主公,壽春有失,我們恐怕就無家可歸了,必須要救啊!”楊弘急切的說道。
“我知道。”袁術陰沉著臉,道:“曹操不是在圍困紀靈嗎?怎麽現在這個時候從背後朝我們下手?”
“這……個。”楊弘避而不談,畢竟當初鼓動袁術出兵此處的是他,可是現在壽春竟然有失,江東這裏又沒有打下來。
“曹阿瞞竟然放棄了紀靈,對,一定是他放棄了紀靈。”袁術最後肯定道:“沒有想到這個曹阿瞞竟然會這麽狠辣,屢出奇兵。但是我壽春之北皆有防禦,怎麽這麽快就被他們攻至城下。”
“這個……”楊弘抬頭偷瞧袁術一眼,低聲道:“臣聽說,是守將李豐突然投誠讓壽春成措手不及。”
“可惡!”一直是平靜,忍著自己怒氣的袁術猛地揚起自己的手掌,拍在桌子上,怒道:“該死的廢物,竟然敢如此辱我。走,我們回軍。”
“好。”楊弘有些懦弱的緊身跟隨。
“主公,主公。”張勳一見袁術要轉身離去,心中擔憂,湊到近前問道:“主公,主公,可是這裏該怎麽辦?”
“這裏?”袁術略有惋惜的盯了一刻心有不甘的說道:“就讓他們去打吧。”
“主公,可是如果我們打下此處,那江東就盡入我們之手,我們在回軍壽春有何不可?”張勳進言道。
“你懂什麽!”楊弘鄙夷的輕哼一聲道:“如果壽春有失,我們這些年來積攢的軍糧什麽就都沒了,而這邊即便能消滅他們,我們又能怎樣,一座秣陵城攻下,還有江東各地,嚴白虎、王朗還能任由我們去取?”
“這。”論口才,張勳哪能是楊弘的對手,一時間便被楊弘噎的啞口無言。
“無妨。”袁術雖然沒有聽進楊弘這些狗屁話,但是卻把頭轉向另一側,低聲道:“張將軍,你看豫章的兵來了。”
“笮融?”楊弘一喜,如果笮融能來,最起碼自己當初的計策也並不全無是處。
“笮融?”張勳看向遠處漸漸駛近的船隊,吃驚的吼道。
“嗯。”袁術心情漸平,能讓笮融大軍相助,在憑借劉勳的叛軍,拿下劉基的揚州兵,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張將軍。”
“在。”
“我留你五千精銳,協助笮融、劉勳克敵。”袁術並未有全麵放棄江東,對著張勳命令道。
“諾!”
……
三山。
一團團如龍卷風般的煙塵席卷著麵前湛藍的江水。
“大家都加把勁。”徐晃轉回頭衝著自己身旁的弟兄們喊道。
“隻要跨過三山渡口,前邊就是敵營。”魯肅默默盤算著時間,隻要劉基能挺過這段時間,大軍就無恙,江東就無恙。
“好,我們在用把力。”身上的每塊骨頭似乎都在鬆動,但是諸葛亮卻不敢有任何鬆懈,在濡須塢有著自己的戰友正在浴血奮戰,恐怕他們比自己還要難上數萬分。
水中。
甘寧矗立在小船的最前方,卻一言不發。
身旁的錦帆兄弟們,卻沒有一人鬆懈,甘寧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從來不會多言。事情的緊迫和嚴重,你隻有在他的臉上能看到,隻要他眉頭不展之時,一定就是大軍最難挺的時候。
現在,就是這個時刻。
“統領,度過三山就是濡須塢了。”徐盛較之那三個人還是文武兼備的,同樣,他也是最受甘寧重視的。
“嗯。”甘寧沒有搭話,手中的霸海卻讓他他握的死死的。
“統領,我們是不是要準備一下。”
“去把所有水性最好的兄弟換上水衣。”
徐盛點點頭,低聲道:“統領,這趟由我先去成嗎?”
錦帆從來都是以殺敵多少為功勞的,但是這樣對徐盛這種半文半武的人來說很吃虧,所以每場戰役,都是陳武他們幾個奪得功勞最多。
“嗯,準備好你的鐵鑿,鐵錘,這第一艘戰船就由你來解決。”
“謝統領。”
……
“殺殺殺殺。”
就在劉勳大軍一點一點被吞噬之時,從遠處的水麵之上慢慢駛過來一隊船隻。
整個江麵之上漸漸熄滅的戰火又一次燃燒了起來。
“是誰的軍隊?”劉勳本是被劉基的軍隊殺的步步緊退,卻聽自己身旁傳來這陣陣的喊殺聲,本是已經漸漸就要崩潰的心情,此時已經換成一幅喜悅之情。
“將軍,是援軍啊!”本是士氣極其低落的軍隊被這突如其來的軍隊,歡悅起來。
“袁術終於出手了嗎?”劉勳緊要牙關,心中卻時刻盯著身後的援軍,暗暗唾罵道:“老狐狸!”
不過此刻,劉勳已經沒有太多的斥責了,隻要來軍是袁術,那麽自己就算是大功告成,終於成功的可以逃生,不必戰死此處。
不過他的想法隻是一廂情願,遠處來的並不是袁術的援軍。
“將軍,上麵是笮融的旗號啊?”一個士兵奇怪的問道。
“笮融?”劉勳整個人的表情都跌落到穀底,誰也沒有想到麵前來軍竟然會是那個笮融,那個劉繇名義之下的手下。
“是笮融。”
“不是。不是。”劉勳連忙搖搖頭,否定道:“怎麽會這個家夥,我們的援軍應該是袁術啊,袁術,不會是笮融的。”
笮融現在是敵是友都還不清楚。
就在劉勳猶豫之時,那支船隊已經慢慢靠近。
“殺啊!”
“殺啊!”
“殺啊!”
“誅殺劉基者賞百金。”笮融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寶劍,奸笑的揚起,對著麵前這座破落不堪的江東大營,高舉手中寶劍,狠狠揮下道:“殺!”
負責輔助笮融的張勳也不甘示弱的抬起手掌,示意自己身後的船隊衝,衝到岸上,攻破江東大營。
“將軍,是我們的援軍。”聽見兩支船隊上的口號,劉勳身旁的小校,仰起頭對著劉勳大笑道。
“是我們的,是我們的援軍。”此刻劉勳有種絕處逢生的欣喜感,麵前的來軍不是敵人,是自己的友軍,這麽多友軍,身後的江東大營,還能有不破的道理。
“劉將軍,整備好你的軍隊,我們殺回去。”張勳臉色鐵青,咬著牙,看著麵前慌亂的戰局,對著一旁的大船喊道。
“劉將軍,別來無恙啊!”同時與劉勳在劉繇手下稱臣的笮融衝著劉勳抬了抬手,不屑的打聲招呼,便指引著自己的軍隊向著麵前的江東大營衝去。
“好!”劉勳穩住自己緊張的神經,調己的方向,對著身旁的士兵們下令道:“所有的廬江兵聽令!”
“在。”
“給我往回殺啊”
“殺啊”
“殺啊”
……
江東大營。
本是已經就要拿下劉勳叛軍的劉基大軍,沒有想到麵前的出現的並不是天子派來的援軍,卻是對方的援軍,而且還是自己父親劉繇昔日名義上的部下,眨眼之間就已經殺到近前,敵軍氣勢一下子就扭轉了過來,隻好暫避鋒芒,招呼著自己身邊的揚州兵,聚攏到一起。
“殺啊!”
“殺啊!”
“殺啊!”
當兩軍交碰在一起之時,就已經沒有其他可言語的了,隻有殺戮,隻有信心,狹路相逢勇者勝的信心,才能決定戰役的結果。
漫天飛舞的箭矢,如天雨一般不時的散落在某一個人的身上。
沒有人能知道下一刻,存活下來的人是不是自己。
戰場是血腥的,戰場又是無比殘酷的,很少有人能去把握麵前整座戰場的走向,即便是冠絕天下的孫策也能敗北。
一場戰役的勝負是由很多因素組成的,比如戰場之上軍械、糧草、統帥、數量、訓練、士氣等等,而此刻,大批大批的船隊靠上了岸,他們用軍隊的數量,壓製著劉基這揚州兵的士氣。
“將軍,我們的援軍到底能不能到來?”樊能從另一旁躥到劉基身旁小聲的問道。他想聽到劉基親口承認,剛才的謠傳是從陳橫的嘴裏說出的,劉基從始至終都沒有承認,誰都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援軍。雖然樊能從來沒有質疑劉基親口說的自己是天子的兵。
劉基按劍不語,這個時刻,劉基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謊。如果自己說謊,那麽會不會就像剛剛的江東孫策軍,本是滿心期待,待夢想破滅之時,剩下的就是軍心潰散。畢竟誰也不能拿這五萬大軍的性命做保證。
樊能盯著劉基。
劉基卻久久不言。
樊能心中一個不好的念想劃過,恐怕援軍之說不過是虛假的假設罷了,但是這個時候,自己非但不能托出真相,反而還要幫著劉基掩飾。畢竟此刻戰事白熱化,自己同揚州兵已經栓到同一根繩上了。
敵軍的廝殺越來越犀利,慢慢地他們已經開始上岸,侵蝕著麵前的每一寸土地。
越來越多的士兵開始被對方收割掉性命,時局的平衡已經在改變,樊能握緊自己手中的兵刃,盯著麵前的劉勳,心中一橫,左右不過是就是個死,
樊能衝著劉基說道:“大公子,你先帶著這些人離開吧。隻要到了我的祭日時莫忘了給我燒點紙。”
就在劉基不明之時,樊能已經衝了出去,而且他手中的刀對著前方的敵人。
“噗!”
“噗!”
“噗!”
血光乍現,有對麵敵軍的,也有樊能的鮮血,但是他們都沒有阻止樊能前進的步伐。
“快。快阻止他。”
正在指揮著叛軍作戰的劉勳沒有想到,眨眼之間對麵竟然就有人殺到了自己的近前,為保護自己的小命,劉勳急忙命令著自己身旁的士兵,阻止樊能。
這些士兵確實阻擋了樊能前進的方向,但他們卻沒有阻擋住樊能不屈的意誌,他要誓殺叛賊劉勳。
“噗!”
血光一現,劉勳猝不及防間,便被樊能生生斬下頭顱。兩隻雙眼臨死前還不敢相信的看向滿身是傷的樊能。這個人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當然,樊能也在被身後亂刀亂槍,狠狠地插入心髒,插入身體裏的每一次角落。
不過,樊能死的值了。
所有的揚州兵開始暴動,他們雙眸之中有衝動,他們誰也沒有想到樊能能死的如此壯烈,相比之下,自己倒是有些慚愧了。
張英、陳橫兩位素來與樊能交好的將軍,紛紛拿起自己手中的兵刃,迎著前麵的千難萬險慷慨赴義。
劉基的雙眼淚痕紅腫,努力的抑製自己的淚水,低聲道:“樊將軍,你放心,我不會走,我也不會讓他們得逞。江東大營,最後躺下的人一定是我。”
身旁士兵的士兵聽見劉基言語,豪情在胸道:“將軍何出此言?我們誓要同將軍生死與共。”劉基聽著身後聲音,竟心酸的掉下眼淚,點了點頭道:“好,好兄弟……”後麵的話就再也說不出來了。
“我們誓要同將軍生死與共”
“我們誓要同將軍生死與共”
……
“將軍,劉勳死了。”張勳的副將靠到張勳身旁說道。
“嗯,我看到了。”張勳點點頭,心中暗笑,劉勳一死,數萬精銳無人統領,正是壯大自己之時。
“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張勳大笑之際,自己的船隊之上接連響起這陣陣驚恐聲。
“慌什麽!”張勳怒斥道。
“稟……稟……將軍,我們的船漏水了,船漏水了。”
“什麽?”張勳一把撥開副將,看向大船中央,幾道水柱正衝天而起,漫天的江水從船中噴濺而出,眼見就要衝垮麵前大船。
“漏水了,漏水了。”慢慢地整座江麵上,近百艘船上都響起這樣的聲音,誰也沒有料到轉瞬之間,大船被人鑿漏。
“哪來的敵軍?”張勳神色緊張的抓住身旁的小兵,恐嚇道。
……
“將軍,我們隻要在加把勁就能奪下江東大營了。”笮融身旁的小校朱桓麵色不變的說道。
“嗯。”笮融點點頭,站在岸邊,指揮著自己身旁的士兵殺向敵人,口中還不忘念念道:“都他媽的給老子快點,快點,不然老子殺了你們。”
“殺啊!”
身旁的士兵不得已的用盡自己身體上最後的力氣,用力的朝著前方殺去。
“漏水了,漏水了。”
慢慢地,江麵上的驚恐聲慢慢地劃過水麵,傳到笮融耳中,笮融臉色突變的問道:“怎麽回事?”
小校朱桓臉色同樣微變,雙手顫顫巍巍的指著前方,道:“將軍,你看。”
“轟!”
“轟!”
“轟!”
“轟!”
……
巢湖水麵之上,接連響起這樣的聲音,慢慢地所有的大船都開始倒塌,慢慢地整個水麵之上,噴濺的水柱高過整個雲層,誰也沒有想到,轉瞬之間,所有的船隊就這麽轟然倒塌。
“這怎—麽—回—事?”
笮融目瞪口呆的呢喃著。
……
“將軍,快看。”
劉基不明所以的轉頭觀瞧,那轟然倒塌的大隊船隻。
“將軍,他們的船塌了。”
“船塌了?”
劉基雙目呆滯有些不敢確定的望著前方,低聲道:“這是真的嗎?
就在所有人不解之時,從江邊,黑壓壓的一片鐵騎席卷而來。
那聲聲啾鳴,似乎在領頭將領躍馬遙望間,穿透雲霄,直抵江東大營內每一個軍民的耳中。緊接著就是陣陣轟鳴響起,萬馬奔騰的聲音,還有無窮無盡的呐喊聲,踩踏著天地間的一切,席卷而來。
“是鐵騎。”
“是鐵騎。”
張英神情肅穆,抬頭觀瞧,此時整個心髒都已經停止了跳動,麵前這股來軍是誰?是不是自己的援軍?還是敵人的援軍?他們的旗幟上打著的是誰的旗幟?
陳橫在收割掉最後一個人的性命後,側頭觀瞧。
這個聲音在這一刻就能決定麵前這些人的生死,誰也沒有想到,他們是誰的軍隊?
數千鐵騎,踩踏著他們的節奏,隻要他們到來,江岸之上的人就絕無退路,因為巢湖水麵上的船隻盡數船破人亡。
鐵騎對沒有準備的步兵就是屠殺。
“漢旗,是大漢龍旗。”
不知道誰率先呐喊了一聲,但這短短的七個字,卻迅速的傳遍整座江東大營。也如一聲驚雷劃破天際,讓所有的揚州兵,血脈賁張。
天子的大軍終於來了。
……
“竟然是他們的援軍。”笮融有些呆滯的看著麵前這不可思議的變化,隻是就那麽一眨的時間,巢湖之上,所有的船隻跌入江底。
小校朱桓也沒有想到這突如其來的大軍真的就是天子劉辨的軍隊,而且大軍到來之時便輕而易舉的扭轉了戰局,想來巢湖水上的那些戰船也都是他們砸沉的。
“媽的,還看什麽,還不給老子衝上去。”笮融轉回頭看見朱桓在那裏低頭沉吟,心情大為不悅的怒吼一嗓子,腳上也不肯放過朱桓一分,狠狠地踢在他的身上。
朱桓穩了穩自己忐忑的心情,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天子大軍到來,自己不再這個時候為朱皓報仇雪恨,還要等到什麽時候,自己隻要率軍投誠,定能博取功名,想罷,手中的大刀,猝不及防的就砍向笮融。
“噗!”
笮融這一輩都沒有想到,從來都是自己背叛他人,卻最終死在自己手下的小校手中。
“兄弟們,朝廷大軍以來,巢湖水上大船皆沉,我們不投靠天子,還等死嗎?”朱桓抓住笮融的頭顱,衝著身旁的士兵喊道。
“朱將軍說的對,我們逃不掉了,天子來了,我們降了。”
“我們降了。”
“我們降了。”
“我們降了。”
整個笮融大軍,瞬間便有大半軍隊開始放下手中兵刃。
……
鐵騎聲越來越密集,龍旗之下,徐晃高舉手中的大斧,望著死守在江東大營,一步不動的劉基和他的揚州兵,大聲道:“諸位,你們做得很好!”
未等回音,徐晃猛然回首大喊:“諸位,列陣。”
“將軍已經準備好了。”
“好!”徐晃再次舉起手中的大斧,他太喜歡這種感覺了,每一次落下之時,就是一場勝利的到來,厲聲道:“衝!”
“衝!”
“衝!”
劉基笑著搖搖頭,看著自己身邊倒下去的士卒,還有數不清的屍體,無數辛酸湧上心間,雙目一黑,整個人都倒了下去。
……
漢初平三年,十月。撫軍將軍徐晃、錦帆甘寧大破孫策於虎林口。司空、揚州刺史劉繇命喪叛軍廬江太守劉勳之手,其子劉基扼守濡須塢一天一夜,力阻豫章笮融,廬江劉勳,壽春張勳前進,終待天子援軍所至,隧破敵軍。
初時,江東吳郡嚴白虎、會稽王朗聞之,懼天子之威,舉兵相抗,後由魯肅出訪兩郡,嚴白虎和王朗隧降,自此江東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