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晉陽城的太陽高高西落,北風就開始席卷著北方大地。

晉陽城上那不知何時出現的漢旗突然間高高飄**在晉陽城的上方,與眼下的戰局卻是格格不入,而退敗的赤鴉軍下,本應該是灑落跌倒在地的龍旗,卻依舊在空中飄**,向著麵下的每一個人炫耀著它的輝煌。

黃忠的“赤鴉軍”敗了,卻敗的很有序。

對麵袁紹的大軍正摘向勝利的果實,他們過於憤怒,甚至都忘了身為軍人自己應該幹什麽,他們隻有用手中的兵刃追擊,追擊,直至全殲赤鴉,不過他們的這種想法儼然很不切合實際。

就連一旁的已經停止呼吸的顏良,也不認可。

就像黃忠說的,他死的不值,不僅僅是為袁紹和呂布,就連他身旁的兄弟文醜都不明白他的意思。

它們都落到了一個局裏,沮授同荀彧布下的局,他們都在賭,呂布不會這個時候殺過來營救顏良和文醜,因為權力,每個人都很喜歡。

事實上,沮授同荀彧都抓住了呂布的弱點,不,也許可以稱之為弱勢,因為呂布也是迫不得已,手下沒兵,卻又受袁紹猜忌,他又怎能不為自己留條後路呢?

但是文醜不知道這一切,他是個簡單的武夫,有顏良在,他一向都隻聽顏良的,如今顏良沒了,他也失去了主心骨,又急、又怒、又慌,這一連串的打擊之下,文醜已經失去作為一個將領所需要得冷靜。

他甚至都沒有去指揮身後的部隊,反而握緊自己手中的大刀,那閃爍著的光輝,每一個風景都是黃忠的身影。衝擊著退卻的赤鴉。

黃忠很欣慰,雖然殺了一個英雄,但是並不等於黃忠要手軟,麵前這些人如此不堪,自己又何須手下留情。從晉陽城交換意見後,荀彧負責駐守晉陽城,而沮授則在不遠處的一個山穀斜道之中埋伏,北地的風很大,又是深秋,草木幹枯,這個天氣,隻要輕輕地點燃一把火,必將大敗來軍。

挫了袁紹先鋒大軍的銳氣後,其他的一切,什麽都好說。

雖然三人協商要以守為主,但是並不等於他們會放棄一切機會,靜待呂布的大軍,所以,沮授同荀彧看到呂布同袁紹的分歧,所以他們在呂布沒有出擊之前,全殲這前鋒大隊,也減少一分壓力。

“將軍,我們快到山穀了。”身旁的小校回身衝著黃忠笑問道。

“嗯。”黃忠點點頭,笑道:“好,照著原計劃行事。”

“諾。”小校應答一聲,隨即轉身召喚一旁的赤鴉戰友,紛紛跑向山穀的另一方向。

……

“殺啊!”

喊殺之音,卻絲毫沒有因為黃忠和赤鴉的退卻而有什麽減弱,反而,這一係列的退卻讓袁紹前鋒大軍,氣勢更勝。

哀兵必勝的道理,但那是戰事僵持到人人血液沸騰,但是麵前的袁紹軍儼然不是,他們隻是開始習慣自己麵前的敵人出現現在這種情況。

“將軍,你看他們逃往山穀了。”袁紹大軍之中一個小校轉回身,對著已經雙目紅腫的文醜說道。

“好!”文醜狠點一下頭,儼然忘記自己先鋒大將的職責,轉而變成一種複仇之感,徹徹底底的報複,文醜要把自己心中所有的憤怒都強加於上。

“天幹物燥,風又大,將軍小心火攻。”身旁一個行軍老道的將軍隨口進言道。

“廢話。”文醜回身怒瞪一眼。

那副將轉而低下頭。

“呸!”吐了一口唾沫,文醜轉而抓住一旁的小校道:“你的眼力好,先去給老子探探風。”

“諾。”小校寒蟬若禁的跟上去,未至山口之時,邊聽小校喊道:“將軍,他們已經快要逃了,我們還追不追?”

“追。”文醜輕咬嘴唇,雙臂較力,把自己全身上下的力氣都關注在雙臂之上,對著麵前的對手,大聲的高頌道:“隨我誅殺黃忠。”

“誅殺黃忠!”

“誅殺黃忠!”

“誅殺黃忠!”

這股袁軍有如瞬間颶風一般,開始席卷整個山穀,雖然山穀很狹窄,卻不陡峭,本應該是行起軍非常之難的大軍,卻在這一瞬間忘掉什麽叫做艱難。他們被麵前敵軍的敗退,引起鬥誌,也被顏良之死給渲染氣氛。

突然間,整個山口豁然開朗,偌大的一片藍天,閃現在眾人麵前,袁軍一怔。

就是這麽短暫的時間,局勢卻突然發生了轉變。黃忠和他原本都是退逃的赤鴉軍,開始慢慢轉身,在山穀的出口,布下防禦結陣。

“赤鴉。”

“在。”

“被弩。”黃忠大喝一聲,用自己的百戰,迎著淩烈的北風,嘴角微微揚起一絲笑意,接下來就是這場正戲的開始。

所有的赤鴉軍,就在黃忠這一嗓子中開始慢慢後退,並開始漸漸地用自己的弓弩對準麵前的袁軍,赤鴉的統領一向擅射,黃忠的箭術在整個大漢都是鼎鼎有名的,就連虎牢關下,呂布都不得不敗北,而赤鴉跟著黃忠這麽多年,自然而然的學會了弓箭,所以當他們開始聽見黃忠這聲怒吼,就明白,接下來就該是自己這些人的好戲。

六百赤鴉,分成三組,上中下,前後排列,三排弓,依次排列開來,他們甚至都把麵前的風向算到自己手中弓箭的射程中。

文醜原本以為,自己能有機會斬殺這支盛名已久的大軍,但是他錯了,錯的很離譜,沒有想到就在他們詫異之時,黃忠高高舉起自己的手背,冷笑道:“射!”

“盾牌手。”文醜回身衝向大隊之中的盾牌手喊道,嘴角同樣升起一絲不明所以的奸笑,道:“無所謂,我們隻要暫時的盯住他們的箭矢,之後我們順勢而衝,就能拿下他們。”

文醜依舊錯了,黃忠所喊的並不是對麵前敵軍的呼喊,而是對著山上的命令。

一聲令下,整個山脈都開始蔓延開來。

無數的硫磺,煙硝都慢慢地灑落在整個山穀之間。

“騰”的一聲,風借火勢,火借風勢,整個山穀都處於一種慌亂之中,大火就像是突然而起,卻又瞬間的彌漫了整個山穀。

“是火!”袁軍之中已經有人開始顫抖,雖然身邊一片火海,但是他們依舊覺得心寒無比,接下來要的恐怕就是他們的命,他們怎能不懼怕,隻好紛紛掉轉頭,看向自己身旁的同伴,紛紛等待著眾人的反應。

“逃啊,還看什麽。”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袁紹的大軍頓時慌亂起來,他們沒有想到眼前的火勢竟然會如此之大,隱隱之中有穿透整片山穀之勢。

一時間鬼哭狼嚎,一時間死神來襲。

原本他們還有活命的機會,但是黃忠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黃忠漫無表情的衝著自己身前的赤鴉喊道:“放!”

一聲令下,所有逃竄的敵軍有如被箭雨射到一樣,整個身子都已經成為刺蝟的試驗田。

山穀之中頓時成為一片火海,袁紹這五千先鋒大軍瞬間便消散與無形。

“阻擋他們。”文醜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能上如此低級的當,可偏偏,黃忠什麽都沒做,那麽事先在峽穀兩側埋伏好的人又是誰?

“將軍,不行啊,他們的弓箭太密集。”身旁的副將整個人都處於煙火之中,嗆得有些受不了的回應道,其實他的心中對文醜有著說不清的怨恨,一切都隻因為文醜不聽自己意見,魯莽行軍,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媽的。”文醜惱羞成怒,用自己的衣襟撕下來,擋在自己的嘴前,握緊手中的,所有的怒氣都一下子發泄在麵前的黃忠身上。

此時文醜座下的戰馬已經不知跑到何處,一向不太適應步戰的文醜,今天隻有斬了黃忠才能平息這一連串的怒火,而自己能在此地接二連三的落敗,也皆因麵前這個親手斬了顏良的黃忠,文醜雖然統軍之能有限,但是對於自己的對手的武力卻一直觀察的很清楚,黃忠的刀隻要摸到門路後,以沉穩之中夾雜靈巧之勢,文醜絕對有信心能殺了黃忠,更何況黃忠此人已經深受顏良身死前的死命一擊。

“殺!”

一聲淒厲的嘶吼,文醜整把刀都橫托在地,幾步之間就已經在黃沙大地之上拖出一道痕跡。

兩旁的煙灰瞬間就被文醜這視死如歸的氣勢,劈成兩半,煙霧之中,閃出一人,正是文醜,他帶著披靡天下的氣勢君臨天下。

黃忠早就戒備著文醜的一舉一動,此時袁紹大軍雖然必敗無疑,但數千人對這六百赤鴉來說,確實有些吃力,唯一,也是最好的辦法依舊還是陣前斬將,這個陣前斬將同方才的陣前斬將不同,殺了顏良,尚有文醜,可是現在殺了文醜,袁紹大軍就必敗無疑。

“破。”

就在文醜用力的揮出自己的大刀後,黃忠腳下未動,但上半身卻已經動了起來。

文醜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黃忠成名絕對不僅僅是因為這手中這把“百戰”,還有那冠絕天下的箭術,在虎牢關前,黃忠的箭術就已經得到眾人的重視,但黃忠到幽州後,卻曾單獨的請教過陳王劉寵的箭術,陳王劉寵用他最擅長的射法,全部都授予黃忠,可以說如今的黃忠,如今的箭法,已經更上一層樓,誰也不知道這件事,所以誰也沒有想到,黃忠的箭法已經成為這個天下之最。

“嗖!”

電光火石間,黃忠雙臂較力,最後在弦繃緊的最後一刻,他鬆手了。沒有虎牢關下那花哨而又華麗的七星連珠,此刻的黃忠有且隻有這返璞歸真的一箭。

雖然被煙霧遮蔽著雙眼,但是文醜分明能感受到來自黃忠的威懾力,腳步不停,卻用手中的大刀來嗑飛黃忠這一箭。

儼然,文醜低估了黃忠這一箭的實力,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砰!”

一聲劇烈的撞擊聲,在山穀的上空響起,整個山穀之內都開始回**著這聲金屬的碰撞聲。

“啊!”文醜整個右臂都開始酸痛起來,沒有想到這看似普通的一箭,威力竟然如此之大,險險地撞飛自己手中的兵刃,如果不是自己全身注意力都聚集在自己的雙臂之上,方才的那一箭恐怕就會擊飛自己手中的大刀。暗道一聲:“好!”

一字未出口,黃忠整個人都騰空而起就在箭矢莫入地麵之時,黃忠跟那一箭隨後即到。

“殺!”

黃忠把手中的百戰高高舉起,對著麵前的文醜,氣勢從上至下的劈砍而至,一息之中,仿佛黃忠就能鎖定麵前的文醜。

“砰!”

文醜右臂雖痛,卻不敢有任何耽擱,急忙用右手之刀抵擋著麵前黃忠的殺氣。但是這一次,他儼然又高估了自己,黃忠這一擊,卻比他方才那誓死一擊還要淩厲幾分。

“該死的。”文醜整個身子都被黃忠撞飛了出去,但是所幸,他手中的大刀卻沒有被嗑飛。反而在空中摔倒之時,手上的兵刃斜刺的刺了出去,直直地插入黃忠的腰部。鮮血未留,但是整個甲胄卻已經劃裂開來。

“是該要送你去同顏良見麵了。”黃忠嘴角邊不知道是誰的鮮血,這兩個字吐出後,整個人都宛若天神一般,威嚴。

“是嗎?”文醜用手中的刀支撐著自己緩慢的站起,看著黃忠,不屑道:“沒想到,受了傷的你竟然還能如此犀利。”

文醜直指黃忠的傷。

黃忠身子不經意的觸動,整個人都退後兩步,更加握緊自己手中的兵刃,對著麵前的敵人,本應該是借機再次殺向的他,卻不得不收勢。

文醜畢竟是個強者,雖然他此時已經精力全無,但是文醜是抱著死誌來戰鬥的,所以他不懼怕自己身上有多少道傷口,他隻知道要慢慢拖死麵前的對手才是上策。

黃忠再同顏良交戰之時,就受了顏良那背後一刀,整個身子都在顫抖甚至是退縮。而且方才看著向自己用刀逼退了文醜,而且那一刀確實也傷了文醜半分,但是文醜卻用內力硬拚黃忠,黃忠縱然再有三頭六臂,也不能連抗兩大高手,而無動於衷。

“嗬嗬。”文醜把手中的大刀插入地底,狂妄的笑道:“你黃忠能打敗大哥,打敗我,那又如何,今日不也要命喪於此。”

“誰說我要命喪於此。”雖然身體內的血流如注,但是黃忠確實沒有文醜說的那樣,是有傷,當並不是那麽重。

“你。”文醜大驚,這不可能,太不可能了,自己明明已經觸及到黃忠的身體了,怎麽會沒有任何反應呢?

“詫異吧?”黃忠把手伸向自己的胸口,從中拿出幾塊被擊碎的碎鐵,狂妄的笑道:“嗬嗬,既然所有的戲都已經演完了,那麽是該要讓你去見顏良了。”

是內甲,黃忠竟然在甲胄之內又穿上了一層內甲。

“混賬!”當看見黃忠胸口拿出的那些碎片後,文醜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自己這死命一擊,竟然換回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他當然不可以相信,隨即用盡全身的力氣,衝著黃忠,他文醜再次襲來。

“好,就讓我再送你一程。”黃忠雙拳握緊,右臂緊緊地抓住一旁的百戰,在風沙滾滾之中,對著文醜就撲了過去。

山穀之內,冷風蕭瑟,但卻吹不散這陣陣黃沙,還有那些無窮無盡的煙塵,黃忠與文醜的戰團,此時就處在一種崩潰的邊緣,兩股數不清的迷霧開始已經籠罩著兩人的全身。

煙霧未散,戰場的局勢卻已經停止。

袁紹前鋒大軍,已經被大火包圍、殷滅,還有赤鴉箭陣射殺的差不了。

麵前這些幸存的勝者,已經沒有再戰鬥下去的信心,每個士兵的眼神之中所剩的不過就是迷茫和恐懼,這一戰,慘敗。

確實慘敗,當煙塵之中漸漸走出黃忠之後,所有人都開始屏氣凝神,黃忠依舊麵無表情,在萬眾舉目下,高高舉起右臂,大喝道:“兵退晉陽。”

“諾。”

文醜究竟死沒死,沒有人敢上前去看,但是這一仗,文醜敗了,這已經是既定的事實。

“兵退晉陽。”

身旁的赤鴉相互傳達這樣的信息,就像是這場大仗勝利的不是自己。每個人都各自收攏著自己的裝備,井井有條的去往自己的營地,晉陽城。

黃忠這一戰的目的打到了,全殲呂布大軍的先鋒,並且親斬袁紹河間四將之中二人,一時間,黃忠的名聲必將再次達到頂峰。

離此戰場的數十裏。

“奉先公,我們還要等嗎?”張遼策馬回身遙問道。

呂布回身笑笑道:“不用了,我們起兵。”

高順跟在呂布的身後,突然間覺得這一次呂布似乎又做錯了,雖然這對自己好處很多,但是高順總覺得自己在戰局上出現了致命的失誤,這個錯誤甚至有可能葬送整個河北。

……

高順是這麽認為,但是在冀州,有些人可不是這麽認為的。

比如,袁紹手下的幾個心腹謀士。

“什麽!”握緊手中的戰報,袁紹整個人的思路都開始處於短路狀態,大腦一片空白,唯一能有的不過就是心底的那一絲憤怒而已。

一旁遞交密報的小校寒蟬若禁的連退兩步,生怕麵前袁紹的怒火波及自己。

一旁的心腹謀士逄紀衝著小校搖搖頭,示意此人現在出去。

小校時刻不敢停留,見逄紀有此意,彷如大赦一般,整個人就像是飛了一般的急速而出。

“元圖,這是怎麽弄的?”袁紹的臉上仿佛帶著不敢相信一般,轉回頭看向逄紀。

“這。”逄紀沉吟,確實沒有想到袁紹手下的兩員上將就這麽稀裏糊塗的葬身與晉陽。

“我的兩員上將軍啊!”袁紹悔恨的回頭大聲怒吼道:“誰來賠我這兩員大將?”

“主公勿憂。”一旁的郭圖湊到近前道:“事實已經發生,多說無益,主公何不想想如何報仇。”

“對。”聽郭圖這麽一說,袁紹才緩過神來,盯著北地冷冷道:“沒有想到一個黃忠,竟然能連斬我兩員上將,昔日,就是呂布也不曾要了文醜和顏良的命。這仇,我必報。”

逄紀則是憂心的上前說道:“主公,為什麽,主公的兩員上將敗於陣前,呂布卻安然無恙。”

“對呀,對呀。”袁紹一急,連忙一拍自己的大腿,恍然大悟道:“對呀,呂布同顏良、文醜共同發兵兵伐晉陽,如今我的兩員上將悉數戰死,但偏偏呂布卻什麽事也麽有。”

“豈止如此。”逄紀嘴角奸笑道:“呂布出手毒辣無比。借著黃忠之手,除了兩位將軍,又坐收漁人之利,把兩萬大軍,吞為己有。”

“唉!”袁紹可惜的一拍自己的雙腿,悔道:“悔之當初,悔之當初。現在該怎麽辦是好?”

“呂布雖然得握兩萬大軍,但這一戰,他們損失也定然不少,更何況他的大軍糧草尚需我們供給,一時間,他呂布身處晉陽與河內的包圍圈,相信他也不得不重新重視同我們的關係,唇亡齒寒的道理,他呂布應該知道。”郭圖道。

“唉!”袁紹隨意的歎息一聲,繼續道:“那不知現在該如何是好?”

“呂布為了取得主公信任,必定強攻晉陽,我們隻要兩路夾擊並州晉陽,少帝劉辨的大軍定然會敗,說不定我們尚可以擒住黃忠,為兩位將軍報仇。”

“嗯。”袁紹點點頭道:“顏良和文醜的仇我是一定要報的。隻是不知道我們從何處能偷襲到晉陽身後。”

“主公,中山守將那是文聘,我們近半數的兵力聚集在中山,可令淳於瓊將軍,率領張頜、高覽前去攻破中山,從黃忠的身後,我們兩路大軍夾擊,隻要黃忠得破,那並州、幽州、遼東就指日可待了。”郭圖繼續道。

“文聘?”袁紹想著腦海之中的印象,反複想過後,確認道:“就是那個在魏郡、漁陽屢受重傷的家夥?”

“嗯。”郭圖點點頭。

“他有何本事?”袁紹儼然對一個經常落敗的將領十分不感冒,隨即開口道:“憑我的至交好友,淳於瓊定然會攻破晉陽城。”

“嗯。”逄紀、郭圖點點頭,袁紹此言不假。

“我這就去寫信。”袁紹收勢,走去。

……

遼東。

遼東東臨袁紹治地青州,又是少帝劉辨昔日在遼東的腹地。

從三年前,遼東公孫度和遼西公孫瓚相繼覆滅後,四郡之民,盡收幽州治下,各郡漢人、烏丸、匈奴、鮮卑,等等少數之地的民眾也開始漸漸習慣了在幽州的統治,尤其遼東太守國淵又是一方能吏。

三年的發展,足以支撐起一支軍隊,在昔日少帝劉辨安排下,建立水軍的任務也再次踏上征程,太史慈同鮮於輔、鮮於銀兩兄弟在遼東挑選精銳之士,上萬人,成功的建成了一支強大的水軍。

“國淵大人。”太史慈一身甲胄鮮明的走到一旁國淵身旁。

“子義將軍。”國淵似乎在觀瞧著麵前太史慈手下的船隊,心中無數感慨的,頌道:“將軍竟然真的能在半年之內建成規模如此強大的水軍?”

“嗬嗬。”太史慈也很滿意,盯著麵前的船隊,笑道:“嗬嗬。要不是陛下遞給的草圖,馬均大人連番修改,我們又怎能成就這樣的船隻。”

“嗯。”國淵點點頭,笑道:“陛下文采斐然,戰功彪炳,就連用個計謀也是天下無雙,能設計出這樣龐大的船隊一點都不奇怪。”

“也多虧國太守鼎立支持,我們才能在此地建立這樣一支船隊。”太史慈回身看了看國淵,國淵如今已經年過三旬,沒有了當年的青澀和衝動,如今的國淵剩下的也隻不過是歲月留給他的滄桑,誰也沒有想到,遼東太守的擔子竟然如此沉重,他們背負的不僅僅是當初的雄心壯誌,更是來自身後胡人異族的壓迫,對麵袁紹的威逼,治下百姓的心聲,做一個真正的好太守,真的很難。

這點太史慈也不過是今天突然有感而發。

國淵點點頭,太史慈說的沒錯,事實上,這副擔子,這點壓力,究竟有多沉,隻有國淵自己清楚。

掃除方才淡淡的憂傷,國淵轉回身衝著太史慈,笑道:“不過,以後,也許我就沒有了這麽重的擔子了。”

“嗯。”太史慈點點頭,回應道:“也許大人這一生都不用如此了。”

“哈哈。”聞聽太史慈此言,國淵開懷大笑道:“如果真有那麽一天,這北地的一片天或許真的就不用我如此了。”

聞聽國淵同太史慈的開懷大笑,在大船之上,跳下的兩人,鮮於輔、鮮於銀,開玩笑道:“國淵大人,此言差矣。”

“哦?”國淵蠻有趣味的看向兩位將軍。

“陛下一統大漢即日可待,但經過這一連番的征討,國淵大人身子上的還會不輕,修生養息那是你們文人的事情,到時候休息的可就是我們這些武夫嘍!”鮮於輔笑著打趣道。

本以為鮮於輔會說些什麽,沒想到在同自己打趣,隨即笑笑道:“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我倒是累得其所,累得其所。”

“累得其所。累得其所。”身旁幾人同時符合道。

“國淵大人,你不會就是來看這船隊的吧?”玩笑過後,太史慈凝眉沉思的問道。

國淵扳了扳臉色,沉穩的點了點頭。

“國淵大人,是不是陛下那邊又有好消息了?”鮮於銀是鮮於輔的小弟,年紀是幾人之中較小的,所以性情也是最不沉穩的,聞聽國淵開口,便想到這一年來,陛下在關中的動靜。先在關中成功的複辟,之後又在荊襄、江東、益州,三地迅速的整合勢力,儼然大漢的半壁江山又重新的回歸漢祚,而遼東卻在這三年內一戰未戰,就是袁紹也乖乖地的修生養息,似乎這些人都共同的達成了一個認識,都在等待天子劉辨重回遼東,一戰定河北大地。

“嗯。”國淵回身看了眼,太史慈,低聲道:“子義將軍,恐怕這回你的水軍就該要有用武之地了。”

“什麽,陛下終於想起我們了。”鮮於銀大幸。

身旁的鮮於輔點點頭,微笑道:“終於可以發兵遼東了。”

“陛下要取青州?”太史慈搖搖頭,雖然青州守將是袁紹的長子袁譚,此人無德無才,可是手下卻兵精糧足,如果貿然登陸,在青州免不了要有一場持久仗。

“嗯。”國淵點點頭。

“大人,遼東能支撐得了我們南下青州嗎?”太史慈回問道,他擔心,前線可有黃忠、魏延、文聘三路大軍需要遼東腹地的支持。

“能。”國淵雖然覺得為難,但是眼下局勢是,如果能夠成功的登陸青州,那麽也許袁紹的勢力,轉瞬甩落,到那時天下就隻剩下淮河一帶未定了。更何況,三年內,盧植在鬆嫩平原上,開荒屯田之策已經越來越盛,支撐四路大軍的供給,遼東十郡,可以應付的來。

“陛下說沒說怎麽取青州?”鮮於銀此時已經躍躍欲試的跨步上前說道。

國淵笑笑,道:“幾位將軍,隻需枕戈待旦,袁紹不知陛下在遼東練水軍,我們偷襲就好。”

“這絕對不是陛下的主意,大人是否還有什麽未說?”太史慈轉問道。

“嗬嗬。”國淵笑指太史慈道:“沒錯,陛下這一次要來個聲東擊西,這一戰就要攻破青州、冀州、並州三地。”

“啊!”鮮於輔、鮮於銀同時大驚失色,轉頭看向國淵,沒說玩笑吧,三地可都是袁紹的地盤,而且袁紹經營此地三年,不是說要一時拿下就能拿下的。

“先並州,在青州,之後冀州。”國淵轉回頭看向太史慈道:“隻有將軍這一路是水軍,沒有多餘的幫助,不知道將軍能否完成陛下交給的任務?”

“能。”太史慈沒有多餘的廢話,轉回頭冷聲道:“就是陛下沒有其他的安排,子義也能完成任務。”

“好!”國淵擊節讚歎一聲,轉回身道:“子義將軍,此去青州,非你一路人馬。”

“哦?”太史慈大驚,想了想,隨即回道:“陛下可是說在江東尚有我部人馬?”

“嗯。錦帆甘寧會出兵相助。”

“能有錦帆,自是最好。”一旁的鮮於輔、鮮於銀,附和道。雖然仨人練水軍已達三年,但是畢竟不是水軍出身,有些時候,聽見有擅長水戰的將軍相幫,他們自然大樂。

“不僅錦帆,陛下會急攻並州南部河內等地,緩解將軍此處的壓力。”國淵回過身來笑道。

“哦。”太史慈遙望麵前的天際,隨即笑道:“能有陛下在並州吸引敵人的注意力,又有江東錦帆相助,這一仗,子義必勝。”

“嗯。”國淵、鮮於銀、鮮於輔同時點點頭。他們相信,隻要這一仗打完,天下平定就已經不遠了。

……

東平郡。

東平郡隸屬於冀州治下,毗鄰冀州渤海、河間、章武等地,北接薊縣幽州,雖然地理樞紐重要,但是如果在以往,此地並不會如此惹人注意,隻因現在幽州朝廷大軍同袁紹的軍隊在此地對峙,一時間,東平和渤海兩地的局勢漸升。

東平城上。

難辨的風向,吹刮著城上的大漢龍旗,魏延已經忘記自己當初抱著“反天”在真定常山橫刀立馬,大聲吼喝著什麽。但是那句,既是漢庭衰敗,老子依舊為大漢守土,激勵著後續的每一個幽州士兵。

整整三年,魏延沒有聽到劉辨的指令,沒有聽到幽州的任何戰事,此事的幽州就已經像是一個世外桃源一般,所有的人都已經習慣了安逸。但是魏延知道,戰事是遲早要來的,而且說不準就在什麽事件,所以魏延從沒有放棄對身邊這些士兵的操練,魏延太熟悉劉辨的為人了,不動則已,一動必是驚天之謀,也許會驚險無比,但是隻要成功就可以徹底的改變整個天下的局勢。洛陽如此,漢壽如此,江陵如此,虎牢如此,常山如此,遼東如此,漁陽如此,長安如此,襄陽如此,巢湖如此,漢中如此,這一路走來,劉辨的每一仗打的都是驚險無比,其中有過失意,也有過成功,但每一次行動,劉辨都無疑成功了,而且每一仗都已經徹底的改變了天下大勢。

劉辨在漢,徹底的甩脫了整個漢庭頹敗之勢,從一批批劉漢後裔的舉動來看,漢室如今已經成功的崛起,劉協、劉寵、劉虞、劉表、劉焉、劉繇、劉範、劉基、劉和、劉琦等等。整個漢室都在崛起,而偏偏身為劉辨的腹地遼東卻一絲戰鬥的消息都沒有。

“文長。”就在魏延矗立在東平城牆之上的時候,牽招和霍峻已經走了過來。

“你們來了。”魏延隨意的回應道。

兩人同樣把目光轉向前方,低聲歎道:“渤海守將,崔巨業如果要不是憑借他的家世,此人怎能做的渤海守將?”言語之中多對崔巨業不屑。

魏延點點頭道:“袁紹此人徒有其名,虛有其表,重視手下家世出身,竟然讓鄴城審配給崔巨業當副手,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是啊,他哪裏比的了陛下用人。”霍峻跟劉辨的時間長,也沒有什麽顧忌聽聞此言,隨口說道。

牽招隻是點點頭,凝視前方不語。

魏延轉回頭,笑看霍峻,打趣道:“仲邈,難道是你是在說你和子經?”

魏延此言,正是霍峻同牽招被劉辨大力提拔,得任一城太守之職,當時遼東議論紛紛,劉辨卻排除萬難,兩人之後確實不負劉辨聖恩,兩郡之地,風調雨順,治下百姓也都豐衣足食,兩個武將出身之人能做到如此之事,確實已經很不簡單。

霍峻尷尬的聳了聳肩。

牽招卻沒有理會此事,如今能有大力回報天子劉辨的或許隻有成功的取下河北。

“陛下征調我二人來此,恐怕,這東平和渤海的戰事將起。”牽招擔憂的說道。

“嗯。”魏延正了正臉色,道:“如今江南平定,晉陽的戰事又起,就是沮授和荀彧兩位先生也已經身到晉陽,恐怕陛下會即日親征河北。”

“親征。”霍峻回味了幾句,轉回頭看了看牽招,低聲道:“你我二人不能就這麽空手去見陛下啊。”

“放心。”聞聽此言,魏延轉回頭,笑道:“陛下早有密令。”

“什麽密令?”

“我們要讓冀州袁紹的大軍傾兵而出,所以渤海的戰事我們……”

“我們要示弱?”霍峻不信的問道,其實他心中早已有數。

“嗯。”牽招點點頭道:“也許,應該是這樣了。”

“哦。”霍峻回味了好長時間,擔憂道:“隻怕審配不上當。”

“所以我們要把戲演真,而且還要演足。”魏延自信的點點頭,回身道:“我們的擔子應該是最重。”

“為什麽?”

“因為,或許袁紹的老巢鄴城,應該是由我們去取。”

“那……這裏的崔巨業怎麽辦?”霍峻不明的問道。

“要不消滅,要不繞過去。”魏延點點頭,手指兩個方向,低聲道:“隻有這兩種辦法。”

言下之意,別無其他路可走。

“消滅?”牽招搖搖頭道:“不要說有審配這樣沉穩有餘的經驗的謀士,就是崔巨業手底下的軍隊都足以夠咱們吃上一壺。”

“嗯。”魏延點點頭,掂量著手裏的兵力,整個遼東就十萬兵力,黃忠鎮守晉陽有兩萬士兵,文聘駐守中山有兵力三萬,太史慈在遼東建立水軍,兵馬兩萬五千人,其餘剩下一萬皆在鬆嫩平原隨盧植屯田,而東平人馬不多,僅有一萬五千人。對於麵前崔巨業的三萬大軍來說,簡直少了一倍,此地無險可守,無險可設,想要一下子,就消滅袁紹的大軍,簡直有點在癡人說夢。

“我們再想想。”牽招和霍峻都知沒有什麽辦法,隻有轉回頭安慰。

其實魏延心中早已有答案,隻是一時間沒有確定而已,他在等,再等其他各地的戰事,才能做出最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