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檔案室內,盡量保留了發現屍體時候的狀況,而最顯然的,就是檔案室一進門,那張巨大書桌的位置。

在那裏,有四個白色的標記,分別分布在書桌之上,以及書桌前的地麵上。那顯然是當時屍體發現的地方,以及沈放、周宇飛和帶路的老師,在中了幻境之後,闖入進來所站的位置。

沈放微微皺眉,邁步走了過去,站在了書桌前。他腳下的位置,正是他陷入幻境的時候,所站的位置。

沈放站在原地微微抬起頭來,就仿佛吳教授那僵硬的屍體,依舊站在書桌上一樣。

王超有些怪異地看向沈放,不知道他在幹什麽。

“他在通靈呢,習慣就好了。”周宇飛湊了過來,開玩笑說道。

沈放並沒有受到二人的幹擾,而是依舊抬頭看著桌子上方,那裏空空如也,隻有燈管灑下的冷光。

沈放慢慢閉上了眼睛,而在他的腦海之中,那具僵硬的屍體,慢慢在桌子上具象化了出來。

屍體身形略顯消瘦,穿著樸素的襯衫和休閑褲,腳上是一雙皮鞋。他踩在桌子上,雙腿微微彎曲,身體佝僂,姿勢怪異,而且手裏還捧著一本書。

這種古怪的姿勢,乍一看上去,讓人聯想到了一個非常有名的雕塑——思想者。

隻是思想者雕塑,展示的是人類肌肉線條的美感,以及雕塑背後,那種奇妙的哲思。可吳教授站在桌子上的姿勢,卻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看上去極為怪異。

沈放屏息凝神,繼續回憶著當時吳教授的神色。

沈放記得,當時吳教授是盯著自己手上那本書的,而且麵容呆滯,瞪大了眼睛,幾乎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一樣,似乎是找到了什麽驚天的發現。

沈放忽然睜開了眼睛,扭頭看向王超,開口問道:“王隊,吳教授手裏的那本書呢?”

王超略微思考了一下說道:“在證物科保管著呢,我當時大概看了一下封麵,好像是叫《黑暗傳之研究》。”

“黑暗傳?”周宇飛不由皺了皺眉頭,“這老吳到底是在研究文化曆史,還是在研究什麽黑魔法啊?”

“這《黑暗傳》應該是某種與吳教授研究的巫楚文化方向一致的古籍,而且吳教授恐怕死前應該在這本古籍之中,發現了什麽秘密。”沈放摸了摸下巴說道。

“但是這和他的死……應該沒太大關係吧?”王超微微皺眉,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沈放也回過神來,他雖然不讚同王超的這個說法,可是,眼下的確還有比那本書更加重要的事情。

書頂多隻能作為間接證據,用來豐富說明一些情況。而此時更重要的是,更多地掌握和了解吳教授死前的信息。

三人又在檔案室內觀察了許久,最後大概做出了判斷,這裏的種種跡象都表明,吳教授確實是自己在香爐之中,放入了“九歌”,並且用了自己隨身攜帶的打火機,將其點燃。

“這如果不是一場自己造成的意外的話,那就簡直是一場完美的密室殺人案件。”周宇飛皺著眉頭,走到了檔案室後方,那裏是一排排存放資料的檔案櫃。

“鑰匙和窗戶都沒被破壞,而且走廊上的監控也證實了,從吳教授進入之後,到你們幾個來找他,期間沒有任何人進入過這間檔案室。”

王超歎了口氣說道,似乎是已經放棄了搜查。他先前還對沈放的一些推斷有些相信,可這一趟下來,他卻認為他殺的可能,似乎完全不可能不存在。

沈放也歎了口氣,將自己正在查看的一個資料夾,放回了原來的方位,抬頭對其他兩人說道:“還得找吳教授的同事去了解下情況。”

王超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基本情況我的隊員已經了解過了,除了有些教授反應,吳教授最近的精神有些緊繃外,沒什麽異常。”

“不過你們要想再了解一下,也不是不行。”王超見沈放沒有放棄的意思,話鋒轉了一下,同意他們再次找人問詢。

“周隊,您是審問專家,這次的問話,就由您主導吧。”沈放看向周宇飛說道。

“這個沒問題,我們爭取能問出點新東西來。”周宇飛點了點頭,他對於自己的訊問技巧,還是非常有信心的。

三人看了看時間,此時已經過了下班的時間,於是他們抓緊聯係了學校,讓學校安排騰出了一間辦公室,用以了解情況。

學校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校長和幾個領導,這些日子都是提心吊膽的,沈放三人提的要求哪裏敢不滿足。

很快,就有專人帶著吳教授研究團隊的幾個人,在這間辦公室外等候了。

這次的問話其實是屬於配合調查的情況,可被學校領導渲染的有些緊張,那些可言團隊的研究員和老師,一個個有些靜若寒蟬,站在辦公室外麵麵相覷,一時之間都有些緊張。

“這樣就對了,訊問的關鍵,就是在於要壓垮被訊問者的內心。”

周宇飛在辦公室內,朝著半掩著的門外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對坐在身旁的沈放說道。

“老周啊,這是例行調查,可不是審犯人,你可別把這些書呆子們給嚇壞了。”王超忍不住小聲提醒道。

“放心,我有分寸。”

周宇飛擺了擺手,然後衝著沈放點了點頭。

沈放站起身來走到了門外,看向站在最前麵的一位研究員,“邱老師是吧,請進吧。”

在這之前,沈放三人已經大概看過了吳教授研究團隊的資料,所以大概熟悉了每個人的基本情況。

第一個進入辦公室的,是個穿著白襯衣,皮膚略黑的中年男子,他叫邱函,是整個團隊的二把手,副教授職位,也是吳明誠的多年好友。

邱函進入辦公室,在周宇飛等人的麵前坐下,顯得異常拘謹。

“王警官,這怎麽弄得有點像審問犯人呢?”

邱函似乎努力平複了自己的緊張,隨之而來的是略微的怒意,咧嘴幹笑了一聲,看向王超不滿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