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心慈被沈放問得微微一愣,皺起眉頭,仔細思索了片刻,輕聲答道:“從表麵上來看,這三份供詞的確沒什麽問題,而且三個人的供詞也都完全對得上。”

“隻是……”宋心慈說著,明顯猶豫了一下,似乎是害怕自己判斷有些錯誤。

“隻是太天衣無縫了,就連墜落到江裏的時間,他們居然都看的那麽清楚。”沈放接著宋心慈的話,說出了其中的端倪。

“沒錯,正常人在那種危及的情況下,怎麽可能還記得住具體的時間啊?”宋心慈點了點頭。

“所以你認為這三人的口供,很可能是事先商量好的?”

沈放點了點頭,“不排除這個可能,我現在覺得,陳薰和李國兵二人的死,恐怕和活著回來的三個人,有著莫大的關係,所以他們才會串供。”

“走,去調這三個人的檔案看看。”沈放說著,站起身來,帶著宋心慈,向有關單位提出申請,順利調取了三人的詳細檔案。

然而,可惜的是,這三人如今都已經不在人世。沈放無法與他們當麵溝通,詢問當年的事情了。這無疑加大了此次調查的難度,但即便如此,沈放他們也得弄清楚五十一年前的真相,唯有那樣,他們才能離如今作案的真凶,更進一步。

調研組的這三人,在當時都是高學曆的研究學者,自從沉船事件發生之後,三人更是延續了科研組的研究成果,有的成了本地學術界的頭號人物,有的則走上了仕途。

“從這些檔案裏,似乎看不出來什麽東西。”宋心慈放下手中的資料,揉了揉眼睛說道。

沈放倒是沒有說話,而是掏出了自己隨身背著的電腦,開始輸入並搜索相關的信息。

很快,沈放就在權威學術論文網站上,查找到了一些有關的信息。

“胡鵬飛事發之後在省科研所任職,主攻方向是漢江及長江水域生態保護和研究;楊宇,後來擔任了漢水文理學院的教授,主要教授古代漢語文學,而他的研究的課題當中,幾乎全部都是與漢水曆史文化有關的。”

沈放頓了頓,接著說道:“而唯獨這個薑村,走上了仕途,成了宣傳部新聞科的主任,並沒有再接著從事任何學術性的研究工作。。”

“每個人的選擇都不一樣,這難道有什麽問題嗎?”宋心慈看著沈放,有些不解地問道。

沈放微微點了點頭:“每個人的選擇不一樣,這當然可以理解。可是,你看這個薑村,他成了新聞科主任之後,就再也沒有碰過任何關於漢水文化的事情了。我剛才搜索了這些年漢水文化科研方麵舉辦的活動,其中有新聞辦組織協辦的,可他作為主任,居然沒有出麵一次。”

“還有,你看其餘兩人,即便是工作中沒有相關專業領域的內容了,他們在業餘的方向上,也選擇了之前熟悉的領域,而唯獨這個薑村例外。”

“他似乎是在有意回避一切有關漢江研究的事情。”沈放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結論。

宋心慈並沒有說話,她覺得沈放的懷疑有一定的依據,可是僅僅從資料得出這個結論,未免還是有些武斷了。她雖然知道,沈放在破案方麵,一直有著某種敏銳到常人無法企及的嗅覺,可是還是想了想,開口說道:“還是得深入調查,才能證明你的這個結論。”

沈放微微點了點頭:“這個是當然的,我剛才所說的一切,都是一種推測。”

“但是至少我們有了方向。”

沈放說著,頓了頓,似乎是在思考接下來的計劃。

“三人都要查,我們何不就從這個薑村下手呢?”說著,沈放看向了宋心慈。

“薑村有個女兒叫薑顏,現在也在宣傳部上班。我們可以去找她了解一下情況。”沈放說著,立刻站起身來。

此時已經是中午了,兩人雖然心急了解情況,但也考慮到薑顏可能還沒上班,於是就解決了一下午飯,才來到宣傳部的辦公樓。

說明來意之後,宣傳部的工作人員極為配合,立刻帶著沈放兩人,找到了薑顏。

短暫交流之後,負責人同意薑顏配合沈放兩人的工作,可以先行下班。

在交流之後,沈放和宋心慈得知,薑顏現在的住處,是結婚後老公購置的房產,而父親留下的一間老小區的房子,還一直保持著原樣。

沈放立刻提出要去看看,薑顏雖然略有猶豫,但最終還是同意了。

三人驅車來到一個老舊的小區院子內,可以看得出這個小區年代久遠,牆壁充滿了歲月留下的斑駁。好在小區住戶還不少,不過大多是上了年紀的老人。

在遇到幾個熟人,打過招呼之後,薑顏終於帶著沈放和宋心慈,進入了單元樓,上了三樓,打開了一間房間。

這房間兩室一廳,不到一百平米,裏麵雖然整潔,但可以看得出,已經有些日子沒人住了。大多的家具都被塑料布包裹著,房間采光不足,略顯昏暗。

“我們能到處看看嗎?”沈放看向薑顏問道。

薑顏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既然都已經帶著沈放兩人來到了這裏,總不能再拒絕他們查看吧。

沈放一邊四下打量著屋子裏的所有東西,一邊開口詢問薑顏,想要從她那裏確認一些事情。

而果不其然,從薑顏的回憶當中,沈放進一步證實了自己之前的推斷。

薑村自從沉船事件之後,就再也沒有參與過任何有關漢水文化和研究的事情了,甚至是連相關會議和活動,都盡量不參加。而且,對於其他兩位活著回來的研究組成員,也可以說是斷絕了來往,甚至刻意回避見到他們。

沈放在這不大的房子內四下踱步觀察,語氣平緩地與薑顏交流著,試圖挖掘更多薑村生前的情況。

最終,沈放和宋心慈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個薑村,在沉船事件之後,就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從曾今那個對於漢水文化研究的狂熱愛好者,一下子變成了一個徹底不搞學問的人,他的心仿佛在沉船事件當中,與另外兩人一起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