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盛大而又浪漫的求婚儀式,很快被人現場直播發布到了網上。一夜之間,容臻和桑妤的擁吻照片上了熱搜的頭條,網民們都在刷屏,津津有味的討論著這場求婚。連那座露天公園也都成了旅遊聖地,無數人慕名而來,想看看視頻中求婚的場地到底是什麽樣子,兩人擁吻的湖心亭更是每日人滿為患,有關容氏總裁和他的夫人桑妤這一段曲折離奇的愛情故事一時成了熱門話題,容氏的股票蹭蹭蹭的往上漲,到第二天收盤時,竟漲停了好幾個百分點。
宋婉心坐在車子裏,視線久久的停留在IPD的屏幕上。
燈光亮如白晝,那對男女熱烈擁吻,忘我而又陶醉,身後是漫天的璀璨煙火。雖然一個停著大肚子,一個渾身濕漉漉的,卻絲毫也不損於畫麵的美感,那一臉幸福的笑容似乎要從屏幕裏溢滿出來。
宋婉心覺得眼睛一陣刺痛。她啪的一聲將平板扣在了副駕的座位上,眸子裏射出嫉妒忿恨幽冷刺骨的光芒來。
麵無表情的抬起頭,她看著這片破爛髒亂的平民窟,一大片低矮的房屋,到處都是髒臭的垃圾,汙水髒水滿地流,出入之人皆是衣著襤褸不堪的窮人,有人從她的車子旁邊經過,還好奇的朝裏麵張望。
但其中並沒有她想等的人。她蹙了蹙眉頭,耐心的坐在車子裏,等著。
這時,她的視線裏忽然出現了一道踉踉蹌蹌的身影,她心頭一喜,籲出一口氣,然後拉開車門走了出去。
“尤大民是吧?”她走過去,聞到年輕男人身上一股撲麵而來的酒氣,下意識皺了皺眉頭,捂了捂鼻子。
叫尤大民的男人打了個酒嗝,有些警覺的看著她,“你誰啊?”
宋婉心淡淡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跟你談筆交易。”
尤大民雖然喝了很多酒,但這段東躲西藏到處逃亡的日子,還是讓他豎起了戒備心:“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跟你談什麽交易?”
宋婉心冷冷一笑,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現在之所以躲在這個破爛不堪的地方,是為了躲*的人吧?你母親知道你借了五十萬的高利貸去賭,結果輸得一塌糊塗嗎?”
一聽這話,尤大民頓時如驚弓之鳥,一臉的警惕:“你到底是什麽人?是來幫那幫人*的?”
宋婉心嗤的笑了,“有見過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來*的嗎?”
尤大民想想也是,稍稍放鬆了一下緊繃的弦:“你想跟我談什麽交易?”
宋婉心淡淡道:“這裏說話不方便,去我車裏說。”
尤大民遲疑了一下,跟她上了車。
宋婉心直入正題:“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簡單,一點都不麻煩,隻是需要你幫一點點忙而已。我先給你五萬塊的定金,事成之後,再給你五十萬。怎麽樣?”
隻是幫一下忙,就能拿到五十萬?還先給了五萬的定金?天底下有這麽便宜的事嗎?尤大民狐疑的看著她,有點不敢相信。
宋婉心悠悠的道:“放心,不是什麽殺人放火的事情,這件事情對於你來說,很容易。”
見她說得篤定,尤大民動心了,他有些猶豫。
宋婉心又道:“想想你欠的高利貸,你躲得了初一,能躲得過十五嗎?這個地方我都能找到,你覺得放高利貸的那幫人會找不到嗎?”
這句話戳到了點子上,尤大民咬了咬牙,點頭:“好,這筆交易,我做了。”
宋婉心得意的笑了起來。“合作愉快。”
談妥了之後,宋婉心驅車離開。
回到家,竟然看到了原本應該在美國的父親坐在屋子裏等她。
“爸?”她詫異的道:“您怎麽來了?”
上次宋清林在容城呆了幾天就走了,她沒想到他這麽快又來了。
“是家裏出什麽事了嗎?”她狐疑的問。
比起上回見他,宋清林又清瘦了幾分,嘴裏還不時的咳嗽兩聲。麵對女兒的疑惑,他無聲的歎了口氣,道:“是阿臻給我打的電話。”
宋婉心心裏一沉,“他想讓你幹什麽?”
宋清林看著她,一字一頓,“帶你走。”
宋婉心呆住了。雖然她早猜到他會這麽做,但是……
“這麽快嗎?”她喃喃的說著,眸中掠過一抹痛楚。
宋清林歎口氣,“沁沁,你做了什麽?讓阿臻這麽生氣?”
原本以為她能母憑子貴,不曾想,最後卻落得個被驅逐的下場,還要母子分離。
宋婉心摸索著坐到沙發裏,神情呆呆的,半天也沒有反應過來。
宋清林蹙著眉頭,“沁沁,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對容易做了什麽?”
他很了解容臻,如果不涉及到容易,他不會這麽絕情。更何況容易那病需要母親在身邊照顧,這半年,他並沒有阻止她們母子在一起,甚至還允許了周末孩子過來跟她住,足見他並非無情。怎麽會突然之間就下了決定,要把她送走?
她對容易做了什麽?宋婉心有些茫然。她想起那天晚上她把花盆砸得孩子額頭流血的事情。可是,她不會承認容臻是因為這個就要趕她走。
她冷笑一聲,嘲諷的道:“爸,你離開半年,想必還不知道吧?容臻為了那個女人已經走火入魔了,那女人消失了半年,他就找了她半年,如今終於被他找回來了,你覺得,這兒還有我的容身之所嗎?”
宋清林怔了怔,沉默了。
宋婉心心情煩躁,當著父親的麵就點燃了一根煙,吞雲吐霧了起來。
宋清林看著她這個樣子,欲言又止,煙霧嗆入喉嚨,忍不住又咳嗽了起來。
宋婉心這才察覺到異樣,忙把煙掐了,“爸,對不起。”
宋清林勉強一笑,“沒事。”
宋婉心皺眉,“上次我就見您一直咳嗽,怎麽半年了,還沒好啊?您沒有去醫院看嗎?”
宋清林眸光暗了一下,“去了,沒什麽大礙,老毛病了,我吃點藥就好。”
“嗯,”宋婉心心思本就不在這個上麵,聽到父親這麽說,也就沒有在意,“爸,您先坐會兒,一會兒保姆會做飯,我先回房間了。”她心裏積鬱,無處發泄,又不能在父親麵前抽煙,隻能回自己房間陽台上抽。
宋清林看著女兒瘦削的背影,忍不住又歎了口氣。沁沁,隻怕有生之年,父親是看不到你找到好歸宿了。
他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阿臻,是我。我已經到了沁沁這兒,也跟她說了。我想見見容易,可以嗎?”
半個小時後,雲會所,宋清林見到了容易。
管家李伯帶他一起過來的,宋清林看到孩子額頭上的疤,愣了一下:“怎麽回事?怎麽傷的?”
李伯語氣平淡,“這就要宋老爺回去問宋小姐了。”
宋清林頓時明了,摟過容易,歎了口氣。他看向李伯:“能讓我單獨跟孩子待一會兒嗎?”
李伯點頭,躬了躬身,退出了房間。
宋清林給容易叫了一些精致的點心,看著孩子默默的吃著,心裏的感受很複雜。他忍不住問道:“容易,告訴外公,那個女人對你好嗎?”
容易看了看他,不說話。
宋清林以為他沒聽懂,又補充了一句:“我是說,你爹地的新夫人,她對你好嗎?”
容易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隻一個動作,就讓宋清林瞬間老淚縱橫。這孩子長這麽大,他每次跟他說話,他從來都不理會,可這一次,他不但聽懂了,還點頭了。可見那女人的確是有幾分手段的,竟然能讓這麽小的孩子為她說話。
宋清林心裏一時百感交集,怔怔的盯著容易,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決定親自送容易回家,順便,也見見那個能讓女兒一敗塗地,讓外孫點頭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容宅。
桑妤聽說宋婉心的父親來了,不由愣了一下。
桑母在一旁道:“要不,我出去給你擋一擋?”她也明白女兒不想見宋家人,更何況他們也不知道這位宋老爺究竟有何來意。
桑妤想了想,道:“還是我親自去吧。”容臻不在家,她是容家的當家主母,來者是客,躲著不見反而顯得理虧。
桑母隻得道:“萬一他說話不好聽,你忍著點,等阿臻回來了自會安排。”
桑妤點頭,“媽,放心吧,我有分寸。”
整理了一下著裝,她深吸一口氣,下了樓。
客廳裏,宋清林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周媽在一旁伺候。
看到她,周媽忙迎了上來,恭敬道:“太太。”
桑妤點頭,“我聽說家裏來客人了。”
周媽道:“是。是小少爺的外公宋老爺。”
桑妤的目光落到宋清林的身上,不由怔了一怔。麵前的老人五十多歲的樣子,穿著筆挺的中山裝,兩鬢微微泛白,氣度不凡,溫文儒雅,眉宇間有一絲似曾相識的感覺,可她確定自己並未在哪兒見過他。
“原來是容易的外公來了。”定了定神,她微笑著,在周媽的攙扶下走過去,在宋清林的對麵坐下,寒暄。
宋清林亦頷首:“容太太。”麵前這女子是容家名正言順的當家主母,又是容易的後母,得罪了她,容易以後的日子也不好過,所以,不管他心裏對這女子有多麽的不滿,麵子上的講究還是得做的,“宋某來之前沒有打招呼,此番冒昧,還請容太太見諒。”
桑妤笑道:“伯父客氣了。您是容易的外公,這兒就是您的家,你隨時來都可以。這麽客氣,倒見外了。”
宋清林怔了怔,這女子倒挺會說話。麵上矜持的笑著,眸光卻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這女子看上去看年輕,二十出頭的模樣,生得倒真是漂亮,難怪能迷得住容臻。舉止又落落大方,沒有一絲矯情,身為容家的當家主母,沒有高高在上的架子,言談間親和力十足。對他這個突如其來的繼子的外公,也能做到淡定自如,從容自若,如不是本性就如此,那麽就是心機太深,太會做表麵功夫了。沁沁輸給她,倒也不冤。
正要說話,忽然聽到哐當一聲,有東西落地的聲音傳來。
眾人皆愣了一下,不由得遁聲望去,隻見桑母木木的站在二樓的樓梯口處,臉色蒼白的望著他們,發直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宋清林的身上,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而宋清林一見到桑母,也登時臉色大變,下意識就站了起來,眸子裏充滿了錯愕和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