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這個男人,桑妤的感覺並沒有母親那麽複雜,她從小和母親相依為命長大,父親的觀念在她的腦子裏很淡薄,這麽多年沒有這個人,她也一樣長大成人了。所以如今宋清林的出現,頂多是給她添了一點堵而已,並沒有太多的情緒。隻是一想到他這些年把母親害得這麽慘,她就打心眼裏恨這個人,瞧不上這個人。尤其是他還是宋婉心的父親,她就覺得更加的膈應。更加不想跟他有什麽瓜葛牽連了。至於什麽父女相認的戲碼,她壓根兒就沒有想過。隻想著這人給她母親一個交代之後就趕緊離開,回到他自己的世界裏去,離她們母女遠遠的,永遠都不要再來打擾她們。
“媽,我們走。”她扶著陳秀蓮的手臂,轉身就走,不想再看宋清林一眼。
宋清林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們母女上車,整個人像是被冷水潑過一般,四肢冰涼。想到這對母女從此就要走出他的世界,想到自己隻剩下半年的生命,這一刻,他難過的不能自已,下意識的上前幾步,口裏喃喃的道:“桑桑,爸爸對不起你,欠你的,來生再償還給你們……”
桑妤因為挺著大肚子,陳秀蓮也因為腳步虛浮,所以兩人走得並不快,因此,也聽到了宋清林的這一句臨終遺言似的懺悔。那一刻,陳秀蓮淚雨滂沱,桑妤也忍不住淚濕眼眶。
回到家裏沒多久,桑妤就覺得肚子有點不舒服。
大概是因為今天一天情緒波動太大的緣故,中午飯也沒胃口,草草吃了幾口便回房歇息了。
睡了還不到半個小時,就被肚子一陣突如其來的絞痛給痛醒了。
她掙紮著爬起來,揚聲叫人:“媽,媽……”
陳秀蓮和周媽齊齊趕來,見此情形,大吃了一驚。
“閨女,怎麽了閨女?”陳秀蓮急急的扶住桑妤,一迭連聲的問。
“媽,我肚子痛。”桑妤一把抓住了陳秀蓮的手臂。
陳秀蓮這才注意到她的異樣,不由嚇了一跳。周媽也吃驚不小,道:“該不會是要生了吧?”
陳秀蓮有點不敢相信,“怎麽會?預產期還有大半個月呢。”難道要早產?一想到這個可能,她一下子就慌了。
桑妤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了,她死死的咬住了嘴唇,額頭冒出了冷汗。那種感覺,就好像腹部被人生生挖開,有一隻手在她的肚子裏翻箱倒櫃,恨不得要把腸子扯出來一樣。“媽……”她再也支撐不住,跪坐在了**,雙手扶著肚子,疼得無法起身。
陳秀蓮頓時慌了手腳,“桑桑,你別嚇媽啊。”
事情來得太突然,她竟一時手足無措,急得根本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還是周媽迅速的冷靜了下來:“我們得馬上送她上醫院。”
話音剛落,桑妤就覺下身一陣劇痛,然後一股溫熱的**湧了出來。低頭一看,裙子已被鮮血染紅。她頓時一把抓住了陳秀蓮的手,痛苦的叫了起來:“媽……”
陳秀蓮這時反倒鎮定下來:“桑桑,別怕,是孩子要生了,媽媽這就帶你去醫院。”
這時周媽已大聲疾呼家裏的司機:“老賀,快備車。”
李伯也迅速趕來,指揮家裏的傭人,一起將桑妤抬上了車。
車子飛快的朝天佑駛去,一路上連闖好幾個紅燈。
車後座,桑妤痛得臉如金紙,下身的裙子已被鮮血濕透。這麽大的出血量,看得陳秀蓮心驚膽顫,心頭隱隱湧上了不好的預感。卻還是強自鎮定,不停的安慰著女兒。周媽更是雙手合十,嘴裏不停的默念老天保佑。
等終於到了醫院之後,桑妤已經陷入昏迷狀態。
早接到電話的何逸飛迎了上來,看到這種情況,臉色也是大變。底下婦產科的主任不待他吩咐,馬上指揮醫生護士開始進行搶救。
桑妤被迅速推進急救室裏。
陳秀蓮和周媽李伯等人留在外麵,焦急的等待。
何逸飛不是婦產科這方麵的專長,所以沒進手術室,陪同在了外麵。他蹙了蹙眉頭,問陳秀蓮:“阿姨,桑桑是怎麽回事?不是還沒到預產期嗎?怎麽好好的就見紅了?”
陳秀蓮六神無主,“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見那人一麵,也不會害得桑桑動了胎氣。”
何逸飛不解,轉頭看向周媽。
周媽小聲大致講了一遍,何逸飛這才恍然。“原來是這樣。”
可是,就算是情緒波動,也不可能會導致早產吧?而且就算是早產,也不可能出血這麽嚴重,孕婦也不可能暈厥過去。他心裏疑惑,但也隻能等結果。
陳秀蓮低聲哭泣了起來,陷入了自責之中,完全無法思考。
周媽也是生過孩子的人,自然知道桑妤這種情況很不正常。她一時心裏忐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這時急救室的門打開了,婦產科主任匆匆走出來,帶著白色皮手套的手上全是鮮血。
何逸飛迎上去,低聲問:“怎麽樣?”
陳秀蓮和周媽也圍上去,“大夫,我女兒怎麽樣了?”
主任看向何逸飛,“院長。”意思是要不要避諱病人家屬。
何逸飛點頭,“直說吧。”
主任這才道:“孕婦出血不止,情況很不好,我們必須得馬上把孩子拿出來,否則有可能導致孩子宮內缺氧而停止胎心跳動。”
陳秀蓮和周媽嚇得臉色都發白了,此時此刻,已經完全沒有了主意,容臻又在外地出差,管家李伯又不能做主,所以何逸飛當機立斷:“馬上手術。”
主任點頭:“好。”又對陳秀蓮道:“另外,因為不到預產期,孩子屬於早產,剖出來可能情況不太好,希望你們做好心理準備。”然後匆匆進了搶救室。
一旁護士拿手術單過來請家屬簽字,陳秀蓮顫抖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這時何逸飛的電話響起,他看了看號碼,神色凝重的接起:“喂,阿臻。”
他把這邊的大致情況跟容臻說了一下,又把手機拿給陳秀蓮:“伯母,阿臻想跟你說幾句話。”
陳秀蓮顫抖的接過手機,一下子哭出聲來,“阿臻啊……”
“媽。”容臻的聲音從手機那頭清晰的傳了過來,帶著穩定人心的力量:“桑桑吉人自有天相,她和孩子一定會沒事的,您先別著急擔心,我馬上就趕回來。”
陳秀蓮哭得根本說不出話來,隻能嗯嗯的不停的點頭。
半個小時後,一個護士抱著孩子走了出來,“桑妤家屬,孩子已經剖出來了,是個男孩,五斤六兩,評估情況不是太好,所以我們得馬上把他送到新生兒重症監護室的保暖箱裏。你們過來看一眼孩子。”
眾人急忙圍上去,隻見護士懷中繈褓裏的孩子,瘦瘦巴巴的,麵皮紫紅,閉著眼睛,哭聲非常微弱。
眾人隻來得及看了一眼,護士已抱著孩子匆匆去了新生兒重症監護室。何逸飛也跟著去了。
陳秀蓮喃喃的道:“我的外孫……”又看向還亮著紅燈的手術室,身子開始顫抖:“我的女兒……”要不是周媽扶著她,隻怕她早已支撐不住倒下了。
“親家太太,放心吧,太太不會有事的。”周媽安慰著她,心裏也是如秋風掃落葉,七上八下。
這時一個護士匆匆從手術室裏跑了出來。
管家李伯攔住她,問:“護士,我們太太怎麽樣了?”
護士匆忙道:“產婦大出血,搶救室裏血漿不夠了,必須馬上去血庫裏調。”
眾人聽得心驚膽戰,趕緊讓開身讓她去拿血漿。
陳秀蓮身子一軟,周媽慌忙扶住她,兩個人坐在長椅裏,俱都惶惶不安。李伯也是六神無主,一臉的擔憂。
何逸飛從新生兒重症監護室那邊回來,得知桑妤的情況,也鎮定不了了,焦躁的在走廊上走來走去,他摸出一根煙,想抽,又忘了抽,就一直放在手裏攥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對於手術室外的眾人來說,猶如煎熬一般。他們眼睜睜的看著手術室的門開開合合,護士們進進出出,不知道拿進去了多少袋血漿,卻始終沒有好的消息傳來。
----30號一次性上傳大結局,這幾天就不一點一點摳了,大家等30號再來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