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而言,無論是夏家,還是夏梔晴,無非都是不熟悉的陌生人。

說他冷血,無情都好,反正目前在他的人生裏,溫知書才是他唯一的姐。

“那你別管我。”

“我才懶得管你,到時候你別哭就好。”他把最後一個碟子放到消毒櫃裏,洗了洗手,隨後轉身離開廚房。

溫知書轉頭目送他離開,小聲逼逼賴賴:“哭你個大頭鬼。”

她繼續執著於砧板上的蘋果,手起刀落。

切蘋果進行時……

她順手拿起一塊吃,甜甜的,本來有些鬱悶的心情也輕鬆了一點,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把最後一塊蘋果切完,隨意擺一下盤,然後收拾好廚房,端著果盤出去了。

“爸~你快恰一下我切的蘋果啊!”溫知書流露出開心的神情,她邁著輕盈的步伐走向沙發,自然而然把果盤放到茶幾上。

她順勢就坐到了溫鴻的旁邊,探頭探腦在客廳尋找夏女士的蹤跡,“爸,我媽去哪了?怎麽沒看到她?”

“她說回臥室處理一下工作的事。”

“哦哦,律所的事嗎?”

“嗯,最近有一個案子她要去找一些之前的材料。”

溫鴻順手摘下眼鏡,放下手中的平板,拿一根竹簽叉上一塊奇形怪狀的蘋果,放到嘴裏,斯文咀嚼。

“爸,你知道嗎?梔晴的姐姐也是律師。”溫知書小心翼翼試探。

溫鴻眼神愣了一下,有些詫異,他放下竹簽,翹著二郎腿,揉了揉太陽穴,平靜問道:“你也想當律師?還是說你想回夏家?”

此話一出,兩人都沉默了下來,這個話題有些過於沉重,那一層薄薄的窗戶紙被捅破了。

溫知書的小臉緊繃,她悄悄咬緊牙關,年幼的心裏掀起了滔天大浪,本來想要多逃避一些時日。

這樣她就還是溫家所有人都寵愛的寶貝千金,如今看來,有些事注定要麵對的,逃避隻不過是對自我心靈的消耗。

她強迫自己放鬆下來,抿了抿嘴,深深呼出一口氣,帶著祈求的語氣道:“我不想當律師,也不想回夏家,可梔晴她始終是無辜的,何況你之前不是也想讓她回來嗎?那你能不能……”

溫鴻不等她說完,打斷她的話,冷著臉道:“不能,溫知書,你給我收起那點小心思,溫氏集團隻會以大局為重。”

“為什麽不能?你也不忍心她受苦受累,那你,你為什麽不能幫幫她?”溫知書低頭好聲好氣道。

她覺得自己很沒有用,因為她沒有話語權,所以才要來求溫鴻。

她現在迫切希望自己可以成為一個很厲害的人,可以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溫鴻的額角微動,脖上青筋暴起,他冷聲道:“竟然路都是她自己選的,就算打斷她的腿,她也要走完。”

溫知書咽下心口的悶氣,慢慢握緊拳頭,指甲觸痛著她的手心,可她卻毫不在意。

她抬起頭,看著溫鴻略顯憤怒的側臉,倔強道:“爸,我求你了,你幫幫梔晴,就當是我欠你的,我以後都會還給你。”

溫鴻不語。

“爸!”溫知書戳了戳他的胳膊。

溫鴻躲開,不悅道:“爸什麽爸?別叫我爸,我不是你爸。”

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而語言往往在傷人的時候堅韌無比。

溫知書:謝謝,有被傷害到!無所謂,她會出手。

“你可以不是我爸,但是你能不能幫幫梔晴,就一次行不行?”

“……”溫鴻的臉更黑了。

“老溫,知知,你們聊什麽呢?這麽開心?”夏媛和顏悅色走過來。

溫知書有一句3Q不知道當不當說。

他們哪裏聊得開心了?整個客廳分明彌漫著一種詭異的低氣壓。

“媽,吃蘋果。”她及時穩住接近崩潰的心態,向夏女士遞過去一塊蘋果。

夏媛欣慰地摸摸她的頭,眯眼笑著道:“真甜,我們知知真棒。”

溫鴻拍了拍上衣,然後起身,準備離開客廳。

“爸!真的不可以嗎?”溫知書眼疾手快拽住他的手腕,眼睛裏還閃著淚花。

這種無能為力,羞愧不已的情感都快把她整個人吞噬掉了。

如果她是溫鴻的親生女兒,那麽她任性一些,刁蠻一些都沒有關係,可她不是。

她不僅寄人籬下,還無所作為,遇到什麽事隻會哭爹喊娘,現在還無理取鬧。

雖然但是,18歲的她真的有點羞恥心爆棚。

“什麽可以不可以的?老溫,快坐下,有什麽事就好好說,別擺著一副誰欠你幾百萬的臉色。”夏媛站起身,抬手輕拍了一下他的手臂,使眼色示意他坐下。

夏媛是懂一碗水端平的,她低頭假意嗔怪道:“知知,你也是的,你爸每天工作那麽累,不要總惹他生氣。”

待到他們兩人又坐下去後,溫知書心虛道:“媽,對不起。”

短短一天之內,她的腳趾頭已經把這一輩子的城堡都摳好了。

“怎麽啦寶貝?是不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夏媛語氣緩和,一臉心疼,她看到小孩這般模樣,抬手輕輕揉了揉小孩的小臉。

“我今天去找梔晴了。”

“什麽知情?”

溫知書硬著頭皮,口齒清晰道:“就是夏梔晴。”

“原來是這樣啊!不是,你等等,你是怎麽認識人家的?”

夏媛的麵部表情唰地驚訝起來,關於她的兩個女兒默默相認這件事……

“哎呀,說來話長,我就想問問,你能不能讓我爸幫一下梔晴?”溫知書現在沒有心思重新回憶之前的點點滴滴,提心吊膽問道,用餘光悄悄觀察他們的表情。

夏媛就是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你怎麽不自己問?”

“我問了,我爸不同意。”

“那你知道你爸為什麽不同意嗎?”夏媛的聲音如泉水般清爽,耐心問道,她慢悠悠抬手把自家女兒散落在額頭上的碎發撩開。

溫知書不動聲色撇了眼黑著臉看平板,一言不發的人,心下悶得慌,不由得歎氣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