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她今天倒黴，這輩子再也不想和sb說話。
夏梔晴用紙巾把臉擦幹，從包裏拿出粉底液把臉上的痕跡遮蓋住，動作麻木又機械，眼神仿佛飽經風霜的人，完全不像一個剛成年的孩子。
“快點出來吃午飯。”溫明羨站在門口砰砰地拍著門，他拖著長長的調子。
幹淨的少年音一點沒有打動房間裏麵的人。
“你別管我。”溫知書不耐煩且迷糊的聲音傳出來，不難聽出她還沒有睡醒。
溫明羨擰了一下眉頭，轉身下樓，沒一會在夏天的唾棄聲裏麵又走了上來。
“老頭說你今天不吃，以後也別吃，一天到晚就知道睡，你是不是睡神附體。”他立刻補充道：“這些話是老頭說的，我隻是負責轉述。”好慌，平等害怕每一個有起床氣的人。
“溫知書——”他靠在門口，耳朵貼著門，幹淨的聲音滿是生無可戀。
主要她不吃，他也不能吃，這就是陳塘失火，禍及池魚……
溫明羨在門開的瞬間失去重心，沒站穩，差點要跌在地上，他站直身子，臉上的表情異常謹慎：“我隻是奉命行事，你別這麽看我。”
“你叫魂呢？”溫知書的臉上掛著兩個明顯的黑眼圈，穿著鬆鬆垮垮的睡衣，隻能說這份造型全靠顏值在撐。
“咦惹，黑眼圈這麽重，難道你昨天做賊去了？”
“你才做賊去了，sb。”罵罵咧咧的某人。
她昨晚沒有做賊，但是比賊睡得還晚，誰懂啊？長這麽大第一次失眠，哪怕腦子裏什麽都沒有，焦慮還是會由心而發。
溫明羨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半句話都不敢反駁，生怕得到一頓胖揍。
無所謂，他會習慣，隻能說，幸好家裏沒有狗。
“吃飯你還愣在這幹嘛呢？等誰來請你啊？”溫知書憤懣地推了一把他的胳膊，隨手撓撓亂糟糟的頭發，穿著人字拖下了樓。
被輕輕推搡了一下，卻紋絲不動的人，這才不緊不慢跟上去，有起床氣人容易發瘋，他還是謹言慎行。
要不然很可能成為一個無辜的出氣筒……
溫知書有些惱怒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覺得她剛剛沒有狀態，態度實在算不上好，有些愧疚，但不多。
畢竟這麽多年，他們都習慣了。
“爸媽，早！”
“你要不要看看現在幾點？溫知書，下午一點早什麽早？”溫鴻臭著臉，頭也不抬。
他好不容易中午能在家吃飯，女兒卻叫不動，怎麽想怎麽生氣，一聽她沒吃早餐，就更生氣了。
夏媛輕拍他放在桌麵上的手背，安撫道：“老溫你少說兩句，知知去洗漱一下過來吃飯。”
溫知書直接淚流滿麵，投入異常感激的目光，果然媽媽是yyds。
“溫明羨，你沒洗手坐下來幹嘛？”
“我，洗過了。”溫明羨幹巴巴解釋。
所有的痛都讓他來承擔吧！沒關係，高中生是最不容易死的。
“洗過就不能再洗一遍？”來自溫總呃呃呃威壓。
溫明羨笑死了，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他立刻筆直站起身，果斷道：“好。”
餐桌上就隻剩下溫家夫婦。
“老溫，你是不是更年期了，怎麽天天脾氣那麽大？”夏媛不再是素日裏優雅嫻靜的模樣，眉毛輕輕上挑，臉上是掩蓋不住的嫌棄之意。
當被相濡以沫二十幾年的愛人嫌棄時……溫鴻的老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
“還不是被知書氣的，你趕緊讓她把檢討書寫了，省的一天到晚無所事事，胡思亂想。”
夏媛看著嘴硬的人，優雅道：“我看你才是胡思亂想，知知又不是小孩子，你這一天到晚說這說那的，孩子怎麽受得了？”
“我說她什麽了？我哪裏舍得說她？”溫鴻洪亮道，倒是先委屈上來了，賭氣低頭幹吃白米飯。
夏媛給他夾去一塊瘦肉，“哎呀，老溫，不是我說你，你平時罵罵阿羨就算了，還偏偏要含沙射影知知，女兒哪有兒子皮糙肉厚？”
“媽，兒子的命就不是命嗎？”溫明羨剛洗完手出來就聽到了這句話，他深以為然，從小到大他就深譜這個道理。
他小時候挨罵從來不敢大聲說話，因為說的越大聲，挨罵的時間就會更長，所以習慣就好。
“嗬嗬，阿羨，怎麽可能呢？你和知知還有哥哥都是媽的心肝寶貝。”
三孩家庭總是要一碗水端平，夏媛這件事在他們的麵前一向做的不賴。
“好，我信了。”溫明羨按照慣例敷衍一句，拉開椅子坐下，然後開始喝湯，現在喝的湯溫度剛剛好，暖和中不失鮮美。
溫知書緊隨其後就座，她先是夾了一筷子青菜小心地放到溫鴻的碗裏，貼心道：“爸，多吃點青菜，補充一下維生素C。”
“媽你也多吃點。”
“阿羨，你也多吃點，看還能不能長高。”
一碗水端平，溫家生存必備技能。
溫鴻的臉色緩和了下來，餐桌上的氛圍漸漸回暖，沒辦法，這孩子向來機靈，總讓人不忍心發大脾氣。
夏媛給自己的寶貝女兒夾去一筷子肉，“知知多吃點肉，在學校待了一陣子又黑又瘦的，小可憐。”她再給便宜兒子夾去一筷子青菜，“阿羨現在學習壓力大，也要多吃點菜。”
來自媽媽的肯定！
溫知書看了看頗黑的膚色，倔強道：“媽，我不黑也不瘦，是光線的問題……”
“好好好，不黑，知知再黑也是媽的乖乖。”她猶豫了兩秒，接著說：“阿羨也是。”
論當代家長如何用兩句話傷害兩個孩子？
溫家姐弟：謝謝，有被傷害到。
“我姐再黑都是美麗的。”溫明羨說著忍不住噗呲笑出聲。
“……”這話你是非說不可嗎？可以不說的。
除了溫知書外，在場的各位都笑了。
她其實有猜到他們會笑，就是沒猜到會笑的這麽明顯，稍微回避一下會不會更好呢？
熱鬧是他們的，與她無關。
晚飯過後，溫明羨準備開始收拾鍋碗瓢盆。
溫鴻戴上眼鏡，聲音醇厚道：“知書，你來一下書房，我有話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