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悅城頓了頓,眼底閃過一抹旁人難懂的晦澀。
她輕推一下眼鏡框接著道:“我的當事人張女士表示,她會盡力和孩子溝通,爭取能夠拿到孩子的撫養權,也會盡量拿到更多男方出軌的證據。”
“如果現在在法庭上,你對這個案子有信心嗎?能不能讓你當事人的所有權益受到法律的保護?”夏媛翻看著放在桌麵上的資料,頭也不抬地問道。
李悅城的手指緊張絞在一起,忐忑道:“夏律,是不是我哪裏做得不夠好?”
她才來律所五個多月,律所就放權讓她獨自接手案子,這讓她壓力有點大,很怕自己會出錯。
“別緊張,你的帶教老師和我說過,你這段時間的表現不錯,繼續保持狀態就好。”
夏媛無意給年輕人太大的壓力,適當的鼓勵和安慰更有益於他們的進步。
“好的,夏律,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李悅城鄭重其事地點頭回答。
夏媛溫和一笑,輕快道:“別讓自己失望就好,作為向陽律所的一名律師,我希望你可以在每一件案子中,都在踐行用畢生所學知識捍衛法律的尊嚴的誓言。”
“嗯,我一定會的。”
“那你去忙吧!”
“好。”李悅城站起身,輕輕推開會議室的門,正欲走出去。
“誒對,小李,你幫我叫夏梔瀾進來一下。”
“好。”
夏媛目送她離開會議室後,就拿著辦公桌上的文件看了起來,裏麵是近年來一些典型的民事糾紛案例,具備一定的參考價值。
“扣扣扣。”門外傳來敲門聲。
夏媛以為自己叫的人來了,頭也不抬地朗聲道:“請進。”
“媽。”溫明鶴不輕不重喊了一聲。
夏媛這才抬起頭,她放下手中的文件,不太沉穩地露出驚愕的表情,驚歎道:“明鶴,你不是說不回來嗎?怎麽回來也不給家裏說一聲?”
“臨時沒事,所以順道回來看看你們。”溫明鶴拉開辦公桌前的凳子慢悠悠坐下,修長的手指交疊在一起放在桌麵上。
夏媛恍然大悟哦了一聲,了然於心,接著道:“那怎麽你不在家休息?過來律所尋求法律援助?”
“……”
“爸讓我過來接一下你。”他表明意圖。
“接我?你爸今天說沒空接我,所以我開車來了。”
很好,二十幾年的老夫老妻沒有一點默契。
隻有溫明鶴受傷的世界達成。
他試問道:“那我先回去?”
“可以。”還不等他起身,夏媛突然想到什麽,忙道:“誒,等等,我突然想起來,梔瀾的車壞了,正好你給她順道捎回家去。”
說完,她還頗為肯定地點頭。
“誰啊?”
夏媛賣關子,神神秘秘道:“等會你就知道了。”
“夏老師。”夏梔瀾看著會議室的門沒有關上就直接喊了一聲。
“梔瀾啊!你來得正好,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我27歲的大兒子溫明鶴。”
“明鶴,你還愣著幹嘛?”夏媛眼神示意。
這孩子怎麽跟個愣頭青一樣?怪不得這麽多年都沒有女朋友,一點都不像他爸年輕的時候花言巧語。
溫明鶴會意,他挺直腰板站起來,然後不緊不慢把頭轉過去,淡定地看著眼前這個曾在背調裏了解過的人。
她的真人比照片更加驚豔。
和他家小妹確實有幾分相似,隻不過神情之間滿是淡漠,給人一種禮貌又疏離的感覺。
不過,也就那樣吧!
他的劍眉微微上揚,淡淡開口道:“夏小姐你好!我是溫明鶴。”
夏梔瀾抬眼,看著眼前劍眉星目的男子,心裏毫無波動,她麵上禮貌地點頭示意:“嗯,溫先生你好!我是夏梔瀾。”
說完,兩個人就幹站著,眼神也不交流。
“你們倒是握個手,認識一下啊!”夏媛不爭氣地瞪了一下兒子挺拔的後背。
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溫明鶴這才把寬厚的手掌伸出去,兩人的指尖一觸即離,仿佛對方身上有什麽髒東西一樣。
“誒這就是對了嘛!好朋友握握手,梔瀾你先坐下,我有事要和你說。”夏媛滿意地露出姨母笑,她覺得這是能成。
親上加親,她覺得很可以。
就是不知道她的兒子爭不爭氣,能不能配得上人家,這麽一想又有點不樂觀了。
“好的夏老師。”夏梔瀾拉開斜上方的一張椅子,自然坐下去。
溫明鶴知道自己是時候出去,於是單手插著褲兜,慵懶道:“媽,那我先回去了。”
夏媛用手指著辦公桌的最後一個位置,恨鐵不成鋼道:“回什麽回?你先在角落坐會兒。”
“好。”順從是唯一的答案。
夏梔瀾幹聽著,不動聲色,心下覺得這對母子的相處方式還挺別致。
要是她們的媽媽還在的話,應該也是這樣吧?
夏媛看到兒子如此聽話,覺得有戲,於是喜笑顏開,溫柔問:“梔瀾啊!你來我們向陽也有一段時間了吧?”
“嗯,半月有餘。”夏梔瀾仔細想了想。
她本來是循夢律所的律師,這次來向陽律所就是以交換生的身份來學習的。
這兩家律所是姊妹律所。
這樣說來還挺有緣分的,他們溫夏兩家之間的關係也略顯複雜……
不過,這些都無法影響夏媛是一名優秀的法律老師,她在這裏確實是學習到了很多東西。
比如案件上的考量,如何更好在實際中維護當事人應有的權益,是一種質的提升。
“那很快就要回循夢了?”
“嗯。”
交換生的時間是一個月。
“我想問問你,有沒有打算留在向陽?”
“不好意思,夏老師,我暫時還沒有這個打算。”夏梔瀾抿唇搖頭。
其實,在知道溫知書是她的親生妹妹之前,她有考慮過留在向陽律所發展,這裏接的案子也更加複合她的預期。
可是,現在的話,兩家關係錯綜複雜,她需要考慮的也更多,所以她勢必不會留在向陽。
夏媛臉色怔了怔,全然沒有想到會得到拒絕的答案,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年輕人多些曆練的機會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