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

?莊暖晨聽得一頭霧水,沒明白他話中意思。

孟嘯卻將她拉到一邊,神秘兮兮地問了句,“暖晨,你跟漠遠認識多久了?”

“一年多。”她心思單純地回答。

孟嘯聽了後先是瞪大雙眼,然後笑得開始發賊,“都一年多了?這個江漠遠夠狠,交女朋友就交女朋友嘛,還透著藏著的。”

莊暖晨這才恍然大悟,馬上擺手解釋,“孟醫生,你別誤會,我跟他隻是朋友,我們、我們沒有交往。”

“孟嘯。”孟嘯糾正了句。

“哦,孟嘯。”莊暖晨也趕忙改口。

孟嘯奇怪地看著她,良久後才問,“你跟江漠遠真的沒談戀愛?”

“沒有。”她回答地十分快速,“我和他隻是很好的朋友。”這話說得雖然有點言不由衷,但至少能給出個關係解釋來,談戀愛?江漠遠是個優秀的男人,可望不可即。

“哦。”孟嘯看上去有點失望。

“對了,我要去哪裏交費?”她突然想起正事。

孟嘯一愣,“交費?交什麽費?”

“住院費啊。”莊暖晨覺得他的話問得有點奇怪。

“啊……”孟嘯恍然大悟,隨口說了句,“江漠遠都交完了,你不用再交了。”

“啊?”莊暖晨一愣,趕忙問道,“他人呢?”

“不清楚,剛剛看到他接了個電話,這會兒不知道在哪打電話呢吧。”孟嘯道。

莊暖晨輕輕點頭,良久後問道,“孟嘯,我爸爸住的那個病房挺貴的吧?”

“啊?嗬嗬,還行,不貴。”孟嘯想了想道。何止是貴?沒有一定的關係有錢都挺難住進來的。

“不貴?”莊暖晨麵露遲疑,見孟嘯那個樣子後更明白他沒說實話。

孟嘯見狀後趕緊急著脫身,生怕她再東問西問,輕聲道,“我先去給你父親做檢查,有什麽事的話隨時找我。”

“謝謝。”

孟嘯點頭,剛要走又突然問了句,“你跟漠遠真的不是情人關係?”

莊暖晨哭笑不得,“真的不是。”

孟嘯歎了口氣,走開了。

這兩人怎麽可能不是情人關係呢?就算這丫頭沒什麽想法,想必江漠遠也會盯上她。孟嘯這樣想著,臉上的神情倒顯得有點凝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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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香格裏拉酒店回來後,莊暖晨才知道,江漠遠不但繳了住院的費用,連酒店的費用都交了,剛剛她去查過,酒店給出的信息是,房間以江漠遠為名開的,以金卡擔保,房間無限期使用。

如此一來,她想讓酒店退錢都難。

江漠遠的電話一直打不通,許是忙著不知處理什麽事去了。

穿過醫院的花園,剛推門走進長廊的時候,莊暖晨隱約聽到熟悉的聲音。

下意識放輕了腳步,在一處拐角停了下來,探頭一看,竟是周年?

他怎麽也來醫院了?

再細看,江漠遠站在他對麵。

這兩人?

正想著,便聽周年開口,嗓音雖然壓低了,但因為較近,莊暖晨也聽得清楚。

周年的語氣有點著急,“江先生,董先生那邊的態度挺生硬,看樣子這次投資合作不容樂觀。”

“那邊還說什麽了?”是江漠遠的聲音,風平浪靜。

“董先生這幾天一直在香港等著,就是遲遲沒見你過去,他認為你沒有合作誠意,昨晚已經飛走了。”

江漠遠沒有開口。

“江先生?怎麽辦?要不要給董先生打個電話解釋一下?”

“不需要。”江漠遠淡淡說了句,“現在不是時候。”

“可如果不解釋的話,這次的合作可能就泡湯了。”周年驚訝。

“大家都是因為利益走到一起,如果沒有長遠發展,老董也不會千裏迢迢趕到香港,這件事咱們這頭先擱淺一下,目前最重要的是標維在中國市場的發展。”江漠遠果斷道。

周年聽從安排。

兩人還在詳談著有關標維的發展問題。

拐角這邊,莊暖晨已經聽不進去了,整個人像是被人抽骨似的倚靠牆壁上,大腦一片空白。

原來,江漠遠出現在古鎮不是偶然的。

這世上怎麽會有那麽多的巧合呢?

他是故意去的古鎮?

因為他去了古鎮,所以連投資項目都耽誤了?

手指幾乎嵌入掌心之中。

她的身子緩緩下移,蹲了下來。

江漠遠的好,她明白。

江漠遠對她的好,她也明白。

她不是傻子,這種好究竟是什麽,她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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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陽光暖暖的,深秋的北京,天氣愈發涼了。

一直以來,她都不喜歡這個季節,還有冬季,是帶著悲涼顏色的季節。

可是,唯獨午後的暖,還是令人留戀。

醫院花園,草坪被人工修剪得十分工整,泛著淺淺的黃綠,這種顏色倒也清爽。

陽光拖長了莊暖晨和江漠遠的影子,時而平行,適合疊合在一起。

良久後,她停住腳步,轉頭看著江漠遠,因為他幾乎將陽光遮住,一時間她有點看不清他的樣子。

“謝謝你。”這是一句由衷的話。

江漠遠低頭看著她,笑中帶著無奈,“一天的功夫,你已經說了太多謝字了。”

“應該的嘛。”她也淡笑,說著從包裏掏出張銀行卡來,拉過他的手,塞了進去。

江漠遠低頭一看,待看清手裏的東西後不由失笑,挑眉,“你給我銀行卡?”還從沒有女人給過他這種東西。

“在古鎮的住院費、還有這裏的住院費和酒店費用,我知道都是你拿的。”她輕聲道。

江漠遠無奈搖頭,剛要開口,她又打斷他道,“先聽我說。”

江漠遠看著她。

她舔舔唇,看著他,眼神真誠,“我知道,這時候再跟你說謝謝挺虛偽的,但的確是我的想法。如果沒有你的話,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幫助爸媽,江漠遠,我挺謝謝你的。你已經幫了我很多忙,錢,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你再幫著掏,否則不但我心裏不安,我父母也是一樣,這張卡無論如何你都要收下,我父親還要進行手術和術後儀器治療,這些錢都在這張卡裏出就行了。”

江漠遠聽她說完了大段話後,微微蹙了蹙眉頭,伸手箍住她的肩膀,俯下身語氣也十分認真——

“暖暖,你一定要跟我分得這麽清楚嗎?”

男人認真的眼神鎮痛了她,心跟著竄跳了一下,她斂下眼眸,輕聲歎道,“江漠遠,你錯了,就是因為我視你為很好很好的朋友才要這麽做的。”

她隻能裝傻。

在跟他來花園之前,她腦子裏像是過電影似的回播著與他的點點滴滴。從陌生到一句話沒說,再到他送給她的第一塊蛋糕,從宴會情人到她央著他假裝扮演情侶,從他曾經提出要求讓她跟他在一起到他默默的體貼和無所不在的溫暖,一切的一切再也不難想象他對她的用心。

隻是,這種用心是愛嗎?

她說不清楚。

也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在這種說都說不清楚的情感之下,一句“”來判定她和他的關係就再也恰當不過了。

她,可以照顧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而他,亦可以保護她心有所屬的自私。

點到生可。再者,她和江漠遠天差地別,做都是奢望,何來再去深想其他關係?

她不想直接去問他為什麽去了古鎮,他有他的尊嚴,他對她如此嗬護,她為什麽就不能保全他的自尊?

江漠遠的臉陷入陽光之中,半明半暗,待莊暖晨說完這話後,他的眼眸深處似乎湧動著一絲什麽,沉默了良久,薄唇也微微抿成一道鋒利的弧度,良久後他才意外歎了聲,但也沒說什麽。

莊暖晨抬頭凝著他,見他沉默,心頭突然劃過隱隱的疼。SXKT。

“江漠遠……”

江漠遠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壓抑,好像……在最深處關著某種野獸,隱隱蟄伏著。

她一愣,下意識退了一步。

他卻拉過她的手,突然又笑了,雙雙坐在木椅上。

“哪來的這麽多錢?”他輕聲問道,就好像,剛剛不曾發生過什麽事情。

莊暖晨見他沒生氣,心也放下了,笑了笑,“其實這些也是你的錢啊,不過是還給你罷了。”

“我的錢?”他不解。

莊暖晨掩唇輕笑,指了指銀行卡,“你知道二手店多慷慨嗎?我的禮裙全都買得好價錢呢。”

江漠遠含笑不語。

“收下好不好?”她幹脆拉著他撒了個小嬌,輕輕撞了下他,“別讓我內疚嘛。”

江漠遠轉頭看著她,女人嬌滴滴的模樣微微震了他的心,無奈輕笑,“向來都是男人給女人銀行卡,你倒好,倒過來了。”

“就當是我還錢嘛。”說著,她將銀行卡塞進他的衣兜裏,笑嘻嘻道。一直以來,她都有攢錢的習慣,這點夏旅清楚,艾念清楚,隻是她們從不知道她為什麽那麽需要錢,有時候為了省錢一頓水煮羊肉都能分開吃好幾頓。

很簡單,她要買房。

北京,是爸爸的故鄉,她也深愛這座城市。

人最怕的就是“人欲養而親不待”的悲涼,她想給父母最好的生活,想要將父母接回北京,那麽最起碼要有自己的房子吧。

銀行卡裏,恰恰就是一個首付錢,可為了父親的病,她必須要拿出這筆錢。

錢沒了可以再賺,但父親就隻有一個。

她的心思,沒有對任何人提及,哪怕是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