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恍若對自己的所有了如指掌一般,這樣不公平的關係,很難讓她再泛起什麽多餘的念頭。

終於,白紹宸開了口,卻是對在電話中滔滔不絕的會所老板說的,“還有別的事情嗎?”

那頭的聲音明顯一愣,似乎沒有想到他好不容易開了口卻是這句話,疑惑地又問了一句,“白先生?”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的話,可以掛了。”說罷,白紹宸已經隨意地抬了抬手,示意她掛斷電話。

真是捉摸不透的男人。葉姿撇了撇嘴,倒也沒有多管,電話那端還在愣神的時候,她已經隨手摁下了掛斷鍵,這才開口好奇地問道,“打算怎麽辦?”

“什麽?”他有些像是故意裝傻。

捕捉到他語氣裏的當然,葉姿誇張地睜大了眼睛,雖然知道眼前這位是赫赫有名的企業家,然而對他這樣的反應還是有些難以接受,“四億多哎,這個數字雖然不至於讓人傾家**產,也夠龐大了吧。怎麽你好像根本不當回事一樣?”

他翹起嘴角來,輕輕地笑了一聲,“價值重的在於Ellen和他的團隊,現在他們都已經到位了,其他有什麽好在意的。”說著,他已經穩穩當當地停下了車,麵色淡淡,似乎對這個明天一定會被媒體炒翻天的話題並不以為意,“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已經拿到了活著的東西,何必再去管那死物呢?”

葉姿這才發現剛才對話間,車子已經行駛到了白家的車庫內。她也住了嘴,坐在原位上半會,才勉強消化了這個事實。

雖然她不得不承認白紹宸說的話有道理,然而想到那尊在打光下熠熠生輝的沉睡之神……到底還是太可惜了一些。

算了,反正也不是她的錢。葉姿這樣想著,總算吐了一口氣,解開安全帶跳下了車來,正好看見迎麵而來的張媽。看到他們一起歸來,張媽的表情也有些發愣,“葉小姐……”

葉姿無可奈何地看了看身邊想來決定後就從不修改的白紹宸,轉而向眼前的張媽稍稍鞠了一躬,到底是屈服了,“今晚又要在這裏借住一晚上了,麻煩張媽了。”

聽聞她的一聲招呼,張媽這才反應過來,曖昧的眼神在他們身上的打量了一圈,熱情地笑了起來,“不麻煩不麻煩,葉小姐您這麽久都沒有來了,大家都很想你呢。”趁著白紹宸進門後,張媽才又壓低了幾分聲音,“不是張媽說呀,沒有葉小姐您在的房子裏,未免有些太孤單了,想必先生的感覺也一樣。”

這樣的男人不是最喜歡獨自在製高點睥睨一切的感覺麽,居然還會感覺孤單?就算是這樣,他又何需區區一個葉姿來拯救?

聽著張媽絮絮叨叨著家中的近況,葉姿一邊笑著,一邊心中也有些新奇,最後卻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客套地寒暄了幾句,便回到了張媽安排的客房。

別墅內部為環形,不知道是有心

還是無意,這件客房正安排在白紹宸房間落地窗的對麵。葉姿簡單地洗漱後,一邊擦著濕漉漉的長發,一邊走到了陽台上,本想要透透氣,卻正看到了對麵他的臥室。細看才發現,那厚實的落地窗簾後似乎透露出了一線暖黃色的微光,應當還是在伏案工作。

依舊是那厚厚的遮光窗簾,明明現在還是大晚上,他也沒有睡覺,卻還是拉得這樣緊實,不知道裏頭會不會悶得透不過氣來。她在心中腹誹著,正欲回身進屋休息,出乎意料的,對麵那扇窗簾卻是被拉開了。

她正欲回房的腳步驀然一頓,不自覺地已經側過臉來,朝遠處望去。

白紹宸就站在那高大的落地窗後,手中端著一杯泛著騰騰白氣的的咖啡,。此時他已經換下了白日裏的服裝,灰色的家居服更顯得他身形頎長,似是一根筆直的修竹。淡白的月光拉長了他的影子,讓他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的英俊臉龐越發清冷孤傲起來。

葉姿逐漸停止了擦頭發的動作,怔怔地與他隔空對望著,頗有些入神,心裏突然想起張媽剛才跟她說的話——“先生一直以來,都是很孤單的。小姐您過來的時候,就算先生表麵上沒有表示出來有多喜悅,但是您走之後,先生的神情就會特別低落,所以……小姐以後有空還是要多陪陪先生要好。”

思及於此,葉姿輕輕地咬了咬下唇,垂下眼去,轉而似乎想起什麽一般,丟下了手中拿著的毛巾,轉過身子大步跑離了他的視線範圍。

她的一切神態舉動自然清晰地收入了白紹宸的眼中,見著她與自己對視之後,汲汲皇皇地跑了進去,白紹宸微微動了動狹長的眼角,心中隻覺得有些好笑,也有些無奈。

雖然他們之間的關係一向算不上交心,然而他到底是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才會讓她這樣怕自己?亦或者,是自己做出了什麽舉動,讓她聯想到了以後,才刻意要跟自己拉開距離?

他兀自有趣地想著,說不清自己到底現在是抱著如何的心態來思考著。

夜半時分,過堂而來的風也愈發寒涼。最後一滴咖啡入喉,白紹宸稍稍閉了閉有些疲憊的雙眼,單手拉上了厚實的窗簾,瞬間身上的寒意就少了許多,然而心中的冷寂卻有增無減。他轉過身去,緩步走到了辦公桌前欲繼續工作,門外卻響起了“咚咚”的叩門聲,初時還有些小心翼翼,而後看沒有回應,又加重了些許聲音。

他無暇理會到底是誰,隻道是張媽或是哪個收拾衛生的保姆,眼也不抬地便吩咐了一句,“進來。”

門外靜默了兩秒,隨後到底還是輕輕地“吱呀——”一聲推開了,而後有細碎的腳步聲慢慢朝著他的方向而來。

他正簡練而迅捷地回複著工作郵件,一邊轉過眼去,“這邊收拾的話明天再說吧,衣架上的衣服送去幹洗就可以了。”

待眼角的視線觸及到眼前站著的人時,

白紹宸才一擰眉心,漆黑的眼瞳微微收縮,難得出現了明顯的情緒波動,顯然沒有想到眼前的人會在這時候出現,“是你?”

眼前站著的正是葉姿。

她方才剛洗過澡,此時套著潔白的長款睡裙,隻露出如雪一般光潔的脖頸和腳踝,幾乎也跟裙子化成了一個顏色。披散在身後的長發還是濕漉漉的,如濃密的海藻般一縷一縷地黏在額頭和肩背上,恰到好處地勾勒出了軀體美好的曲線。一雙帶著笑意望著他的眸子,也如被水浸染過一般,黑亮得驚人。

見著他眸底清晰的驚訝,葉姿微微一笑,頗有些成就感,一邊理直氣壯地將來時在心中打好的腹稿背出,很是流利,“我認床,睡不著,在對麵看著你房間裏頭燈光還亮,想著你也還沒睡,就過來找你聊聊天,不可以嗎?”

這還是頭一次聽她說自己認床,難不成此前她在自己家裏都沒睡著?白紹宸彎了彎色澤薄涼的唇角,敲下郵件的最後一個句號後,這次放鬆地躺倒在鬆軟的辦公椅上,半仰視著眼前的她,不費吹灰之力便已經識破了她漏洞百出的說辭,“嗯,很有說服力。”

既然他沒有當麵戳穿,葉姿自然不會加以解釋,隻調皮地歪了歪腦袋,正欲隨便尋些話題,然而還未擦幹的發梢上懸著的水滴已經隨著她的動作“啪嗒”一聲砸在了辦公桌上。

白紹宸移開了目光,微微皺眉,“怎麽沒弄幹頭發就出來了?”晚上空氣濕冷,這樣濕著頭發到處跑,第二天不感冒頭疼才怪。

葉姿有些不好意思地將那縷惹事的頭發撥到了腦後,朝他攤了攤手,“找不到電吹風。”這倒是大實話。

他忽覺得換成自己有些頭疼了。

低低地歎了口氣,白紹宸睨著她半天,最後還是無可奈何地從辦公桌前站了起來,轉而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拿出了一隻電吹風。

果然來找他沒有錯。葉姿眼睛一亮,歡喜地正要接過,卻聽到他沉聲一句,“坐下。”

“誒?”葉姿一愣,到底還是根據潛意識乖乖地坐到了旁邊的沙發上,在反應過來他是要親自上陣後,不免有些慌,連連擺手,“我……我自己來也可以的。”

“閉嘴。”他嗬斥得很是簡單利落,一邊隨手取了一條幹毛巾,覆在了她的腦袋上。

果然還會以前那個霸道專橫的男人,她是怎麽信了王媽說他內心柔軟的?葉姿默默腹誹著。

雖然她心中有諸多不甘,然而眼瞅著自己的腦袋此時在他的手下,身子卻是動也不敢動。音樂感覺到他溫熱的手掌隔著鬆軟的幹毛巾,在自己濕漉漉的發絲中摩挲著,指尖的力度恰到好處地按摩著頭皮,宛如催眠的魔咒。她也慢慢地放下了心中隱約的抵觸,打了一個輕淺的嗬欠,舒服地眯了眯眼,最終緩緩合上了眼皮,輕聲問道,“呐,關於今天的事情……你為什麽不說一聲就走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