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葉振海正專心注意著她們之間的談話,忽然間看到芯媚身子不穩,下意識地便伸手扶了一把。

芯媚好不容易才站穩了身子,然而杯中的香檳卻已經盡數灑在了葉振海身上的西裝上,不禁捂住嘴驚呼起來,“董事長您……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太不注意了……”說著,她一邊拿起旁邊的餐巾,就往他身上擦拭而去。

“沒事,沒事,”葉振海被淋了大半身的香檳,自然也有些鬱悶,然而一想到是這樣一個美人做出的事情,哪裏還有脾氣,隻是借著勢頭覆住了芯媚的手,“就是你,怎麽這樣不小心?”

葉姿站在一邊,眯著眼睛看著葉振海的神態舉止,心中知曉他已經徹底淪陷在了芯媚手上,眼底不自覺地泛出了笑意,也不知道她是在笑些什麽。

雲想容以為就她能夠從別人手中搶走男人麽,殊不知,她當初能夠搶走的,終究也會被下一個人搶走,而她們,不過就隻是自我感覺良好的人物而已。

想到這裏,她眼中的譏諷多了一些,卻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幾乎是葉振海視線偶然轉向她的一瞬間,她就馬上變了一副麵孔,轉而皺著眉頭有些擔心地問道,“父親?你有沒有怎麽樣?”

葉振海擺了擺手剛欲回答,那頭的芯媚言語之中已經醞釀出了幾分哭音,“真是……太對不起了,我實在是太不小心了……”

“沒事,不過是一件衣服而已,人沒有事情就好。”葉姿似乎是做了安撫,另外一邊又看著那濕透了的半邊西裝,皺了皺眉心,“不過,這濕的衣服現在該怎麽處理才好,繼續穿著該像什麽話……”

聞言,芯媚趕忙蹙著秀眉,可憐巴巴地看著身邊的葉振海,“那董事長,我先幫您把外套拿去樓上的房間烘幹一下吧。”還沒有等葉振海回應,她已經脫下了他的西裝外套,牢牢實實地攏在了臂彎裏,似乎是怕他拒絕一般,“都是我的錯,如果不這樣的話,我會不安心的,怎麽能讓您穿濕掉了的衣服呢?”

葉振海被這兩句帶著撒嬌的話語弄得神魂顛倒,也再沒意見,隻任由她抱著外套上了樓去,轉而理了理皺了的袖口,對著一邊的葉姿道,“入座吧。”

“好。”葉姿一如既往的麵色無甚異常,一邊跟著葉振海的步子走到了主桌前,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芯媚走上樓的方向,直到她的身影全然消失於樓梯口中,她才又收回了眼來。麵上是平靜的,然而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此時此刻心中在期待著什麽。

約莫幾分鍾的時間,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芯媚發過來的短信。葉姿安靜地放下了筷子,抽空看了一眼手機上的內容,隻見她寥寥數字——“鑰匙、鋼筆、錢包,另外,外套暗袋裏有一瓶速效救心丸,董事長有關於心髒的毛病嗎?”

葉振海的身體她再清楚不過,除卻有一些中年人的高血脂意外,哪裏用得上這些東西?想也不用想,便明

白就是他拿走了阮爺爺的藥,眼睜睜地看著阮爺爺痛苦死去。葉姿看著短信上的內容,微微閉了閉酸澀的眼睛,讓自己不要在這種場合失態,心中終於下了決心,指尖在屏幕中跳躍得飛快,卻隻發出了四個字——“計劃實行。”

發出去以後,她才默不作聲地將手心中的手機收起,繼續擺出一個笑臉來,看著旁邊一個個接連來敬酒的人,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麽異常,也絲毫沒有注意葉振海的意思。然而在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的時候,她以眼角的餘光瞟見,葉振海似乎接了一個電話,而後左右張望了一眼,確定沒有人注意到他後,才不動聲色地站起了身來,大步向著樓上走去,麵色看起來似乎有些急不可耐。

怎麽快就已經上鉤了嗎?葉姿側過頭去,假裝沒有看到葉振海的離去,隻是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那紅豔豔的唇邊已經不自覺地微微翹起一個弧度,將杯中最後一滴紅酒咽入了喉嚨,繼而對來敬酒的人舉了舉空杯,“我去那邊拿新酒,你們玩得開心。”

說罷,她已經禮貌地朝眼前的幾個同事頷首示意,繼而優雅地轉身,出奇鎮定地離開了那喧鬧的人群範圍。

一直走到沒有什麽人的地方以後,她才摸出手機來,思量再三過後,最後選擇打給了家中的座機。

“嘟嘟”的幾聲以後,電話裏頭傳來一個有些不耐煩的稚嫩男聲,顯然是葉子傑,“喂?”

葉姿微微一彎唇,雖然心中對這個被寵得囂張跋扈的男孩並不喜,然而畢竟是一個小孩子,她並不屑於跟他置氣,此時也隻是淡淡地說道,“子傑是嗎?麻煩把電話給雲姨。”

那頭的葉子傑自然也聽出了葉姿的聲音,卻提高了幾個聲調,很是不友善,“喂!你這個不要臉的賤女人,想要幹什麽?”

聽得他口中那不幹不淨的話,葉姿禁不住眯了眯眼睛。

一個不過三四歲的小男孩,或許還不知道這句話代表的是什麽嚴重的意思,跟自己平日裏也全無交集,然而一聽到她的聲音就能夠脫口而出這種話,不用想也能猜測到葉敏和雲想容平日裏在家中是如何說自己的。

然而,那又何妨?不過是一些狐假虎威的人而已。葉姿稍稍舒展開了清冷的眉目,笑意依舊縈繞在唇角處,未曾褪卻,“麻煩讓雲姨接電話。”

“想都不要想,你……”這邊的葉子傑奶聲奶氣的狠話還沒放完,隻聽見電話那端響起了雲想容有些遙遠的問聲,“子傑,什麽人打過來的電話?”

葉姿挑了挑眉,沒有再多言,隻是專心致誌地聽著電話那端的細微響動。約莫十幾秒鍾以後,感覺到話筒被另外一個人接起,她才重新啟唇,“是雲姨嗎?”

“葉姿?”雲想容的聲音浮現出幾許詫異起來,顯然並不習慣葉姿這樣打電話,然而很快,她便收斂起了言語中的詫異,轉而懶懶道,“有什麽事情麽?”

“是這樣的

,公司在溪南公館這裏舉辦了慶功宴,但是敬酒的時候,秘書不小心打翻了酒杯,正好濺到了父親身上,總不能讓父親就這樣穿著濕漉漉的衣服道宴會結束吧?”葉姿並沒有明確點出秘書的名字,以免讓雲想容覺得太過刻意,反正已經知道了雲想容最近對芯媚的關注度,她並不擔心雲想容由這幾句話中想不到她想表達的那層意思上去。

果不其然,那頭的雲想容馬上捕捉到了話語中的重點,“秘書?”幾乎是問出口的下一秒鍾,她便意識到了對方是葉姿而並非自己信任的人,趕忙止住了那有些尖銳的話音,繼而放緩了語氣,努力想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狀若無意地詢問道,“是那位芯媚小姐麽?她也去了嗎?”

葉姿自然聽得出雲想容的小心思,卻絲毫沒有正麵回答的意思,語氣也依舊是淡淡的,有些不耐煩,“你問這些幹什麽?讓家裏司機過來送件幹淨的西裝外套就是了。”

“等等……”那頭的雲想容雖然與葉姿不對付,然而想到她現在是離葉振海最近的人,還想再問那邊的情況,然而葉姿卻已經搶先道了一句,“好了,同事叫我過去了,你記得動作迅速一點。”

說罷,她便幹淨利落地掐斷了電話,絲毫不給雲想容詢問更多的機會,繼而看著熄滅了的手機屏幕,嘴角翹起一絲淡得幾乎看不清的笑容來。就算她現在無法親眼看到電話那頭的動靜,也可以知道此時此刻雲想容有多麽抓狂。

與雲想容相處的這段時間來,她太清楚雲想容的個性。她當初能從那麽多個撲上來的野花中脫穎而出,並且快速地生了兩個孩子,又一步步逼著葉振海娶了她,接下來的日子裏,像葉振海這樣心思並不穩定的男人,身邊竟然都沒有再出現過什麽別的女人。一係列的事情發展,都清楚地表明她並非是沒有手段的人物,如果讓她探查得太過明白,她反而會穩坐泰山,巋然不動,等到有適合時機的時候再對芯媚下手。雖然她相信芯媚的本事並不在雲想容之下,然而這樣的話無疑也把他們自己擺上了一個被動的位置,還不如就這樣說一半留一半,餘下的,就讓雲想容自己去胡思亂想好了。

想到這裏,葉姿抬起眼來,看向會場內落地窗外漆黑如墨的天色,眼神如剛出鞘的刀刃一般冰涼。

看起來又注定是一個無比熱鬧的夜晚了。

而那端的雲想容確實如葉姿此前所構想的那樣,自從掛斷電話以後就開始坐立不安起來,腦子裏晃著的全是芯媚那一張嬌媚如花的年輕容顏,不禁開始咬牙切齒起來。突然間,雲想容又想起了什麽,馬上打了一個電話給李秘書,準備詢問那裏的情況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一連打了幾個電話,那頭都沒有接,這樣的反常現象不禁讓本就多疑的雲想容感覺更加不安起來,正欲繼續開始撥打後,那頭的電話終於通了。

雲想容心中一鬆,繼而馬上將手機貼近了耳側,“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