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故舊重逢
頭上的人聲終於漸漸遠去,趙振業一直到聽不到任何聲音了,才艱難地從自已的藏身之處往上爬。
‘腿’應該是摔斷了,趙振業隻能用兩手,抓著草根,拖著身體,艱澀地向上。
那條疑似斷了的左‘腿’粘粘滑滑的,應該是血流了出來,趙振業顧不包紮傷口,也沒有東西可以包紮,他隻是奮力地向上、向上……
終於,不知道爬了多久,中途休息了多少次,趙振業終於在天光發白的時候,在抓著一把茅草把身體向上拖動時,發現自已竟然真地爬到了路麵上。
極度的興奮,還有身體失血過多的因素,加上極度的狂喜,竟然讓趙振業一下子就暈倒了。
“渴,水……”
趙振業‘迷’糊地叫著,在昏‘迷’中,他無意識地叫著,但是接著,好象真地有神靈聽到了他的召喚似的,一股清涼的水送到了他的‘唇’邊,頓時他饑渴地吞咽了起來。
“燙,熱……”
趙振業撕扯著身上的衣服,不一會兒,他感覺頭上有一塊冰涼的紗布敷到了額頭上,接著,還有一塊柔軟的‘毛’巾在輕輕擦拭著他的身體,他頓覺舒服多了。
趙振業猛地一睜開眼睛,他的記憶還停留在自已爬到路麵上,昏倒前的那一刹那。
“醒了,醒了,段良,他醒了。”
一個‘女’人的聲音,頓時在趙振業耳邊尖利地響起,讓他倏地一皺眉頭。
睜開眼睛四下一打量,趙振業見自已躺在一張古式的木‘床’上,‘床’上放著簡單的被褥,空曠的房間,除了這張‘床’,就是一張簡單的木桌,木桌上還擺著湯碗,麵盆,麵盆上還搭著‘毛’巾。
看來,自已在夢中享受到的清水和清涼,這張桌子就是主要的發源地了。
“總算醒過來了,還以為你會撐不住呢!”
一個爽朗的男聲從屋外一路走,一路傳來。
“我昏過去多久了?”
趙振業‘摸’‘摸’自已的腦袋,頭上倒是沒有受傷,隻是左‘腿’上,被一些幹淨的柔軟布條纏住了。
“足足七天,還好你的命夠硬,喝著草‘藥’湯,居然就好了。”
那個男人走到趙振業跟前,隻見他麵黑無須,大約30多歲的樣子,身上穿著家織的麻布衣服,是典型的南雲省山裏人的裝束。
“我的‘腿’斷了沒有?”
趙振業掙紮著要起身,卻覺得‘腿’上一陣酸痛。
“沒斷,就是被扯了個大口子,血流了好多。現在動不了,就先別動,好好休息,把‘肉’長出來再說。”
“是你救了我嗎?”
趙振業問。
“算是吧,那天去山上采草‘藥’,看到你趴在那條渣土路上,就把你扛回來了。”
“救命之恩,沒齒難忘,請問恩公大名?”
趙振業見這個男人救了自已,不由地問道。
“段良,剛才那位是我家堂客,這幾天也多虧了她時不時的幫忙,不過,總算是揀回一條命!”
段良說著話,似乎十分感概。
趙振業昏倒過去,並沒有看到自已後來發病的情景,全身發燙,‘腿’上有一個碗大的傷口,種種,讓段良都以為趙振業會失血過多而亡。
沒想到趙振業居然‘挺’了過來。
不過,身上因為炎症引起的高燒雖然退了,但‘腿’上的‘肉’卻一時半會還長不出來,趙振業清醒以後,也隻能仍舊躺在‘床’上,不敢動彈。
又一直休養了一周多,趙振業才試著起‘床’。
由於躺得太久,加上之前失血過多,趙振業剛剛下‘床’,腳一沾地,幾乎再次摔倒,還好他扶住‘床’框,才沒有摔個狗啃泥。
不過,等他走到‘床’前桌子上擺著的一個圓立鏡前一看時,才真正嚇了一跳。
鏡子裏的自已,滿臉‘毛’茸茸的胡子,頭發胡‘亂’耷拉著,臉上有一條長長的鞭痕,從眼角一直劃拉到了嘴角邊,整個就象監獄裏逃出來的囚犯一般。
也虧得段良膽大,不光收留了他,還替他治病。
這鏡子中的形象讓趙振業覺得自已很陌生,其實不光是他,就算是趙碩,他的親老子此刻站在他麵前,也會不認得他的。
因為,過去的趙振業,穿的衣服都是頂級手工製作的,隨便一身行頭搭出去,也要幾萬元,頭發有專業的美發師打理得十分‘精’致,胡子更是天天刮得幹幹淨淨。
雖然在工地上曬得麵龐黑紅,但卻顯出了幾分男‘性’的健康美。
這樣的健康氣息,配以‘精’致的服飾,完全是一個成功男士的標準樣子。
哪裏象現在這樣胡子拉碴,頭發因為沒洗,而打結著,一團一團的,這形象,放到城裏,也就和乞丐差不多。
如果趙振業在哪個天橋上蹲著,麵前再放塊碗,不用化妝,立即就會有人向他跟前的碗裏扔硬幣了,活脫脫一個丐幫幫主的形象。
不過,對著鏡子發呆的趙振業,此時對於自已這副形象倒是不以為意,因為,鏡子裏的麵孔雖然陌生,但他依舊想不起自已是誰。
“能起‘床’啦?剛起來腳會發軟,畢竟你失血這麽多,而且還有大半個月沒走路了。
不過,放心,喝了我的‘藥’,再配合一段時間的運動,你就會好得象以前那樣了。”
段良從屋外進來,看到趙振業對著鏡子裏的自已發呆,便勸慰他道,一邊將手裏拿的‘藥’碗放到桌上,這是他一早上山采來的補血通氣的草‘藥’,回來又‘精’心熬製了的。
“你是醫生?”
趙振業問段良。
“醫生談不上,隻是個江湖的草頭郎中。我是最近才從城裏‘混’不下去回村的,原來村裏的那個巫醫死了,村裏人現在都沒有醫生可以使喚,所以我就被他們留下來了。”
段良淡然一笑,看來,雖然年紀不大,才三十出頭,但閱曆卻也十分豐富了。
“哦,幸虧有你,不然,我現在早就去見閻王了。”趙振業心有餘悸,“對了,除了我之外,你還有沒有看到另外一個受傷的男人?20多歲,戴著斷‘腿’的眼鏡?”
“沒有,那片山我很少去的,聽說裏麵有一個秘密的基地,不喜歡生人靠近,我們村裏人都知道,所以少去那裏。
隻是那天正好需要一味草‘藥’,隻有那附近才有長,所以我就趁著天剛亮過去了,沒想到就在那一條渣路上看到你昏倒在地上。”
段良回憶著當天的情形,一一對趙振業道來。
聽段良說沒有看到另外一個人的蹤跡,趙振業的心裏不由地沉重了起來,那個一心想要回家伺奉母親的楊自在,他就這麽把年輕的生命葬送在那個無名的山穀裏了嗎?
喝了段良熬的草‘藥’,趙振業便拄著一根段良給他的棍子,借著棍子之力,到屋外走走,也算是運動身體吧。
段良的兒子段奇10歲了,長得虎頭虎腦的,趙振業昏‘迷’期間,他曾經好奇地跟著父母親進來照料他。
現在趙振業醒了,小孩自然不會放過和他搭話的機會。
“叔叔,你現在感覺好多了嗎?”
“還行,謝謝你在我生病時照顧我呀!”趙振業一‘摸’那孩子虎頭虎腦的小腦袋,“這個村子叫什麽名字?”
“朵雲村!”
段奇答道。
“哦?”
趙振業一楞,他覺得這個村子的名字好熟悉,莫非他以前聽過這個村子的名字?
不過,他努力在記憶裏搜尋,卻沒有發現任何蹤跡,而且,他這一想,腦子裏又是一陣隱隱的生痛。
“咦,這個院子是誰家的?好象沒人住的樣子。”
趙振業指著一個土坯圍起來的院落,十分破敗,邊上的土牆都垮了。
“這個是以前我們村裏的巫醫段虎的屋子,不過,我爸說他已經死了,和他的傻兒子死在山上了。”
段虎?
趙振業的頭又是一陣劇痛,不對,這個名字好熟悉啊,自已到底在哪裏聽過呢?
“段奇,你在哪呢?你媽叫你回家燒灶。”
這時候,段良的聲音遠遠地從村那頭傳來。
“哎,我知道了,馬上回去!”
段奇隔空應了一聲,便對趙振業道,“叔叔,你自已慢慢逛吧,我幫我媽燒灶去。”
“好,去吧,乖孩子!”
農村裏的孩子都懂事,年紀小小的,就懂得幫家裏幹力所能及的家務活了。
趙振業也不好攔他,隻是,段虎這個人名,真地十分熟悉,他覺得,這個人,似乎和自已有著某種聯係似的。
也許,‘弄’明白這個人是誰,就能知道自已的來曆了?
趙振業這麽想著,便從那土圍牆的破口,費力地走了進去,‘腿’上的傷口,還因為他抬‘腿’的動作,而撕扯了一下,讓他疼痛不已。
院子十分簡陋,沿牆放著幾個大的陶製水缸,半個院落裏都長滿了雜草,屋子裏的‘門’仍鎖著,趙振業上前推了推,沒有推開,也就作罷。他可不想村裏人認為他是小偷,這傷還沒好呢,要是被‘亂’‘棒’打出去,那就太冤枉了。
不過,這簡陋的屋外場景,顯然不足以勾起趙振業足夠的觸發回憶,他沿著院牆有點吃力地走走看看,隻見院牆邊上,最完整的就是那些大水缸了。
最令人費解的是,其中一口大水缸上,還用百多斤重的青條石壓著木蓋子,好象下麵有什麽寶貝似的。
趙振業好奇心驟起,他用手中支撐身體用的木棍,一端伸入石下,利用杠杆原理,倒是不怎麽費力地把青條石撬到了地上。
青條石挪開,趙振業使力過大,已經氣喘籲籲了。
不過,青條石下麵壓的木頭蓋子,看起來也是一種頗有份量的沉重木塊,趙振業上前,費勁地挪開了一條縫,就往裏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