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兩年前(下)
電話是厲景呈接的,榮淺心裏有了短暫的雀躍,隻要他接到,就不會放任她不管。
榮淺朝那男人招招手,示意他讓自己接電話。
對方見狀,手指朝她狠狠點了下,示意她不準出聲
男人還在想著開多少錢合適,但總歸要談了再說,他揚高聲音,“喂!”
嘟嘟嘟—
對麵的人二話沒再說,就掛斷了。
根本就沒有給予這邊談判的機會。
榮淺才升起的希望,瞬間被澆熄,那感覺,就好像在一個才春暖花開的地方卻瞬間掉入了冰冷的地獄。
那是真真正正的絕望。
她睜大眸子,難以置信地搖著頭。
榮淺撲過去想要搶手機,“厲景呈,厲景呈,是我,別掛電話,是我——”
蒼白的聲音在船艙內顯得很空洞,榮淺抓著對方的手臂,爭取最後機會,“再讓我打個電話好嗎?我親自跟他說,你們要多少錢都沒關係。”
男人揚著手臂,“我看你是找死!”
“他肯定是聽到陌生人的聲音……”
“你未婚夫不是著急在找你嗎?既然這樣,每個電話都應該小心翼翼地接通,可你看看他的態度?”
那些人都是人精,想要糊弄談何容易?
榮淺堅持,“手機給我,我親自打,或者你讓他聽到我的聲音。”
“滾開!”男人使勁將她推開兩步,劈頭又給了榮淺一巴掌,身後的女子趕緊上前護著,被那人一腳狠狠踹中小腹,兩人雙雙倒在了地板上。
榮淺捂著臉,能感覺到明顯的腫起,耳朵翁翁直響。
旁邊的女人痛苦地壓住腹部,榮淺彎下腰,“你怎麽了,沒事吧?”
“好痛,痛死了。”
男人冷哼聲,將手機塞回兜內,“都給我老實待著,不然要你們好看。”
他轉身離開,並將門用力拉起。
蜷縮在地板上的女人見他離開後,鬆開抱住腹部的手,坐了起來。
榮淺看著她皺緊的眉頭,“沒事吧?”
“死不了,我裝得。”
女人目光對上榮淺,“你怎麽會落到這些人手裏的?”
一言難盡,榮淺垂下頭,“我掉到海裏,以為快要死的時候,是他們把我拉上來的。”
“害怕嗎?”
“我們這是要去哪?”
女人指了指身後,“這些女孩都是他們低價收來的,有各個國家和地區的。”
榮淺驚愕,女人壓低聲音,“出了這片海,前麵就是白沙市。”
白沙市?
那不是全國有名的銷金窟嗎?
女人拍拍她的肩膀,“別怕,安安靜靜待著,隻要別讓他們注意到你就好。”
她手在地板上劃拉幾下,然後抹向榮淺的臉,一股腥臭味令她皺眉,但榮淺還是自己伸手將東西抹開,這種時候,長了一張標誌的臉並不是好事。
一路上,她們都沒吃過東西。
有些人餓得撐不住,三五成群滾成一團。
榮淺和女人背對背靠著,以維持僅有的體力。
海風呼嘯,巨浪襲來,船失去了支撐力般劇烈搖晃。
有人受不住,開始幹嘔。
榮淺頭往後靠,女人感受到她這個動作,“是難受嗎?”
“我隻是害怕。”
“你叫什麽名字?”
“榮淺,你呢?”
她毫不猶豫就說了自己的名字,女人聞言,笑了笑,“你可以叫我青玉。”
“你是怎麽被抓來的?”
“我喝了杯男朋友給我的飲料,醒來後就在這了。”
榮淺不由回頭,“他這麽渣?”
“我看你方才那麽著急打電話,你跟你未婚夫感情一定很好吧?”
榮淺噤聲,船艙內有一盞昏暗的燈泡,隨著船隻晃動,它搖晃的燈光充滿艙內的整個角落,也令榮淺潭底的哀傷豁然明朗化。
“他其實是我老公,我們還有個女兒。”
青玉不由吃驚,扭頭望著她的小臉。
這是榮淺這一年以來,頭一次提到老公這兩字。
人處於最陰暗最恐怖的處境時,自然而然就會將傷害對比化,她忽然想念帝景那座囚籠,它盡管綁住她的雙腿不讓她有自由的能力,但那裏有她的女兒,它安安穩穩坐落在那,她隻是心裏難受,不需要承受更多來自於比心底深處更驚懼的傷害。
可當初,她又是不走不行。
相愛相殺,況且她和厲景呈還算不上相愛。
她隻是想要有條出路、活路。
榮淺的視線逐漸被朦朧,青玉感覺到從她雙肩傳來的戰栗。
“你恨他嗎?”
“我要恨他嗎?”
“那個電話,他如果好好接的話,你也許真有機會出去。”
榮淺抱著膝蓋的兩手緊握,“我離開他已經一年了,當初走的時候,他也說過一旦出了那個門,以後再也別想能回去。”
“但你這麽危難的時候,唯一求救的機會卻還是給了他。”
榮淺垂首,盯著自己髒汙的雙手,“因為我知道,他即便再恨我,但知道了我的處境,他不管怎樣都會伸手的。”
青玉歎口氣,“別多想了,好好休息下。”
榮淺閉起眼睛,但滿腦子都是李重浩那張帶血的臉、以及外公的那個相框。
她不敢睡,現在的命還捏在別人手裏。
“青玉,我們能有機會出去嗎?”
“會的,你相信我。”
榮淺喉間吞咽下,幹澀的難受,她又餓又渴,本來先前就被關了一天,滴水未進。
她舌尖掃過裂開的唇瓣,青玉扭頭,“別說話,明早他們應該會送點吃的來。”
榮淺真的要撐不住了,一點點倚靠都沒有,她不敢閉眼,就將眼睛睜開一道縫。
她讓自己不去想,但總是不由自主。
在她現在渾身發冷的時候,她腦子裏壓也壓不住地想到帝景,那個即便是冬天,卻也和春天一樣舒適的地方。
留在那的時候,心會很疼很疼,榮淺視線中仿佛出現了厲景呈打開房門的影子,還看到女兒會走路了,蹣跚著走向她的爸爸,有歡聲笑語傳到她的耳朵裏,她眯著眼簾,就好像賣火柴的小女孩劃亮了一根根的火柴,隻能在虛幻中找到丁點慰藉。
榮淺渾身顫抖,身上的衣服濕透了,可誰都幫不了她,青玉替她將水盡可能擰盡,但濕漉漉地耷在身上還是很難受。
渾渾噩噩睡了覺,船艙裏的人是被一陣開門聲驚醒的。
榮淺睜開眼,看到有人從外麵進來,手裏拿著兩個袋子,那人給了她們一人一瓶水,還有一個白饅頭。
榮淺迫不及待灌了大半瓶水,她太渴了,那男人冷笑下,“省著點喝,這是一天的夥食。”
她聞言,安靜地抱著剩下的小半瓶水。
榮淺看眼手裏的白饅頭,她將饅頭送到嘴邊,然後大口大口吃起來。
她就像是從沒吃過東西似的,這個饅頭很結實,她咀嚼了幾下,餓得沒法子,幹脆往下咽。
可這下卻卡在了喉嚨口,饅頭順著食道艱難地往下滑,榮淺痛得蜷縮著上半身,胸口都像是裂開似的,這過程緩慢而折磨。
青玉替她輕拍幾下後背,“你慢點。”
榮淺痛得說不出話,隻是兩眼緊閉,她輕輕咬了口,在嘴裏細細咀嚼,待那疼痛消失後,這才小心翼翼吃著。
她餓得,連嚼食的時間都不舍得省。
青玉的手落向她肩膀,“慢點吃,我的給你。”
榮淺搖頭,靠這個饅頭就要支撐一天,在這緊要關頭,食物緊缺,她不能理所當然地接受別人的好。
整個饅頭下肚,榮淺覺得人舒適不少,船也不像剛才那樣晃了,她握緊手裏的瓶子,“不會是已經到白沙市了吧?”
“不可能,應該是逃避海警。”
榮淺豎起雙耳,“那我們現在逃跑,有機會嗎?”
“外麵都是他們的人,我們根本出不去。”
身後,窗子被密封的嚴嚴實實,有人正使勁拽著上麵的布條,門口傳來腳步聲,大家趕緊靠攏起來。
男人跨進來一條腿,手裏一塊一米多的木板條,他用東西朝前指了指,“待會誰敢出聲,我就打死誰!”
說完後,關上門出去。
窗邊傳來說話聲,“真的有船,是不是巡邏啊?”
“我們逃吧,不然這樣下去生不如死……”
各種各樣的語言混合在一起,但目標都一樣,誰都不想在這等死。
青玉坐起身,“大家別著急,聽我說,現在在海上,我們根本逃不出去,就算喊救命,外麵的人也聽不到。”
即便這樣,可情急之下,人的本能都是抓住了一點希望就不肯輕易放棄的。
幾人合力將封死的窗簾撕開,她們拍打著玻璃大喊。
“救命,救命——”
“救救我們——”
榮淺朝青玉看眼,青玉依舊眉目鎮定,她迅速起身去拉她們,“你們找死嗎?全閉嘴!”
“為什麽要聽你的?”
“就是,我們不喊才是找死。”
船的探燈往這兒照來,但僅僅是一閃而過,為首的女人更加起勁,雙手拍得幾乎紅腫,“救命!”
外麵的玻璃上,忽然被蒙了層黑色的布,榮淺知道不好,船再度起航,沒多久,就有陣紊亂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門拉開的動靜很大。
榮淺坐在前麵,以為是要倒黴了,卻不想走在最前麵的男人徑自越過她,將方才帶頭要逃跑的那個女人抓出了人群。
這樣精準無誤,艙裏肯定是按了監控。
他們並沒將她帶出去,而是直接扔到地板上,男人二話沒說,旁邊一名皮膚黝黑的中年人遞給他那根木條,是正方形的形狀,第一下直接敲中頭部。
榮淺嚇得抱住腦袋,方才那一下仿佛是打在了自己的頭上。
女人慘叫聲,緊接著再也沒了別的聲音。
可對方顯然不打算這樣放過她,木條擊打在身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榮淺看到地板上淌著血,她驚懼萬分,雙目圓睜,從未見過的罪惡就這樣在眼前展開。
她以前總覺得,她承受過的已經足夠陰暗,但她生活環境優渥,到底沒有見過真正的另一邊世界。
船艙裏的人都嚇壞了,這是要把人置於死地啊。
榮淺目光恐懼,她別開視線,餘光看到青玉的側臉,青玉五官突出,眉宇間有股英氣,雖然個子不是很高,但她飛躥出去時,動作奇快。
她上前一下抱住對方的手臂,“別再打了,這樣打真會死人的,我們再也不敢了,我們保證,再說死了人對你們也沒好處。”
“滾開!”
對方一腳踢向她,青玉摔倒在地,榮淺看到女人的手掌在身後緊握成拳,眸子內迸發出一種犀利,但她還是一點點將拳頭鬆開,再度上前抱住對方的腿,“求求你別打了,鬧出人命對誰都不好。”
男人最後一擊揮在女人身上,指了指瑟縮的人群,“再敢動逃跑的念頭,我一個個敲斷你們的腿!”
幾人轉身出去,青玉抱起那人的頭,“你醒醒,你沒事吧?”
榮淺脫下身上的外套,走過去替她捂著頭,“她會不會死?”
青玉目光冷凝,“榮淺,你抱緊她的頭。”
“好。”
青玉讓她平躺在原地,她掀開女人身上的衣服,榮淺倒抽口冷氣,一道道腫起觸目驚心,渾身上下已沒有完整的皮膚。
她別開視線,嘴唇哆嗦著,那種恐懼是從心底躥出來的。
青玉示意幾人過來,將她抬回人群中。
有人受不了,開始哭起來。
“我們是不是死定了?”
榮淺的心也陷入絕望,原先堅持的一點點希望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崩塌。
青玉抱著先前的女人,“我們在這邊是逃不出去的,所以隻能乖乖待著,但可以團結起來,在到白沙市之前,我們要保證每一個姐妹都安全。”
“那還有什麽用嗎?”
“當然有用,”青玉話中帶著決絕,“活著,並且保證不受罪,才是我們目前唯一的希望。”
一夥人陷入沉默,大家輪流照顧著,船上的人也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中途還派了人進來給她簡單包紮過頭部。
大家圍成一團,相互依靠,榮淺看到地板上的那攤血漬,她艱難地吞咽下口水,艙內窒悶的恐懼感因為青玉的幾句話而稍稍緩和。
船艙的一個角落,用簡陋的木板搭建出一個獨立空間,那是給人方便用的。
榮淺困倦得厲害,又不敢睡,隻能抱著腿。
在這兒,沒有時間觀念,給她們吃得,她們就狼吞虎咽的吃,讓她們待著,她們就隻能縮在那。
她全身疲憊,隨時有暈過去的可能,青玉湊到她耳邊,“應該快到白沙市了。”
“你怎麽知道他們會把我們帶去那?”
“我之前聽到他們講話。”
榮淺喉間幹澀,輕咳幾聲後才開口,“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
“應該是淩晨。”
榮淺不由看她眼,“你怎麽知道?”
青玉笑了笑,“我猜的。”
青玉隻希望,她們能安安穩穩等到上碼頭。
隻不過,這樣的希冀明顯成了奢望。
門再度打開時,艙內人的神經全部懸著,進來的男人似乎是喝了酒,走路跌跌撞撞,他隨手將門關上,即將到白沙市,他們提心吊膽了一路,這會總算能放下心了。
他喝了不少酒,身上酒氣很重,他來到人群中間,眼睛掃了圈,最終落到榮淺身上。
男人蹲下身,手朝她肩頭重重一拍,“跟我去房間。”
榮淺大驚失色,“我不去!”
“乖乖把我伺候好了,上岸後我給你找個好去處。”
男人的大掌提住她衣領,手順勢在榮淺臉上摸了把,“臉髒成這樣,還能這麽好看,脫光了肯定更有看頭。”
“放開我,鬆手!”
艙內其餘的人全部眼睜睜看著,誰都不敢出手,說是團結,可真正事發了,幾個人能做到?
榮淺眼裏滋生出更深的絕望,“別這樣,我可以給你贖金,你放了我。”
這一幕又是出奇的相似,可對方不是厲景呈。
是個凶神惡煞的醉漢。
男人提著她往外拖,青玉過去拉住榮淺的手,“既然要把我們賣了,何不清清白白賣個好價錢呢?”
“這是我們的規矩,上岸前,想玩哪個就玩哪個!”
榮淺頭皮發麻,總覺得這一劫躲不過去,她咬著唇角,尖利的疼痛之後嘴裏漫出血腥味,她朝青玉看了眼,淚水不由淌出來。
她想,她如果再遭受一次這種事,她就死在這。
既然已經對不起女兒,就對不起到底,榮淺試著咬向舌頭,青玉的手忽然攥住她,“等等。”
男人嘴裏罵罵咧咧,青玉站起身,“我跟你出去。”
榮淺看到她站在那,眼裏的身影忽然變得高大,男人冷哼聲,青玉遂又道,“你也不想動靜太大,她這要死要活的,不出事才怪。”
男人聞言,一把將榮淺摜到地上。
他伸手拽過青玉往外拖,榮淺爬了幾步才起來,“不要,青玉!”
女人回頭,一向堅毅的目光也有了令人動容的朦朧,門很快在榮淺麵前拍上,她追過去時已然來不及,被關在了裏麵。
青玉也是女人,不會不明白那種是什麽折磨,她也沒有一點點把握,榮淺使勁砸著門,她真想讓誰來救救她們,她甚至想著,厲景呈,你快出現好不好?
你把我們都救出去,我再也不恨了,再也不恨了好不好?
一個巨浪打來,榮淺踉蹌著摔倒在地,掌心擦過那攤已經幹涸的血漬,她覺得整個眼眶都被染成紅色。
她焦急得在船艙內等待,可卻始終不見青玉回來。
後麵幾人小聲議論,“她會不會死了啊?”
“你別瞎說。”
“她要是不肯,被殺人滅口了怎麽辦?這兒可是海上,一具屍體丟下去找個一百年都找不到的。”
榮淺越聽越怕,沒有人能給予她一點支持下去的力量,她隻能強撐著,受不住的時候,就抱緊自己。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麵傳來很大的說話聲。
榮淺下意識打起精神,幾人好像在喊著一個人名。
她看眼旁邊的位子,難道是帶青玉出去的那個男人出事了?
大約十來分鍾後,外頭的門被拉開,一個人氣勢洶洶進來,他扣住榮淺肩膀將她提起,“她人呢?”
他指了指她旁邊。
“她剛才就被帶出來了。”
男人朝她看眼,然後將她往外拖,一直來到甲板上。
呼嘯而過的海風挾裹著鹹澀的味道,男人按住榮淺的後頸,他將她幾步拽到船沿後將她的腦袋下按,榮淺下半身衝出去,“說,她在哪?”
“我真的不知道,我一直在船艙裏,我沒見到過。”
“你們是一夥的吧,嗯?”
榮淺站在船邊搖搖欲墜,隨時有摔落下去的可能,“不是。”
“不是她能替你出去?”
男人抬起腿朝她腰際狠狠一踢,榮淺上半身飛出去,卻被他拎著上衣拽回來,“你要不說實話,我這就把你丟下去喂魚。”
榮淺一條手臂也被他拉著,臂膀間似要脫臼,她忍著痛,“是那個男人把她帶走的,你們找他要人去。”
“我要能找得到他們的人,還用問你?”
男人凶神惡煞朝四周看眼,邊上圍了不少的同夥,“我看強子八成出事了,也不知道那個女人什麽來曆。”
“大哥,眼看就要上岸了,不會出什麽意外吧?”
男人再度瞅了眼榮淺,“那女人去不了別的地方,肯定還在船上。”
他將榮淺拉到跟前,拿起地上放著的一根繩子套向榮淺脖子,“把她吊起來。”
“是。”
粗糲的繩子緊扣住脖頸,窒息感立即襲來,對方使了下勁,繩子穿過高高的杆子,榮淺踮起雙足,再有一點點整個人就要懸空。
男人示意收手,他在甲板上走了圈,“要不想看到她被吊死在這,就趕緊給我出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躲在船上。”
榮淺雙手扣住繩索,可它越收越緊,她甚至都能聽到脖子被一寸寸卡緊的聲音。
男人見四周無聲,“吊上去!”
榮淺一下被拉高,脖子疼得要斷裂般。
她兩條腿不住踢動,一人上前將她的兩腿抱住。
“我數到三,一、二——”
榮淺真的絕望了,現在是真正的生死關頭,青玉對她再好,那也是陌生人,況且她好不容易有逃走的機會,怎麽可能會為了她而自動現身送死?
她呼吸緊促,聽到下麵傳來一陣女聲。
“等等。”
榮淺難以置信,可她眼睛都睜不開了。
“先把她放下來。”
遠處,碼頭上的燈光射到麵上,男人示意將榮淺放下,船很快靠過去,有人已經在岸上等待接應。
榮淺脖子上的繩索還未解開,她睜開眼,看到青玉走了過來。
幾個大男人上前將她圍住。
“強子呢?”
“他要對我不軌,又喝了那麽多酒,我用酒瓶將他砸暈了。”
“在哪?”
青玉盡量拖延時間,“我可以帶你們去。”
“等等!”男人目光在她身上掃了圈,“你究竟是什麽人?”
“我還要問你們呢,為什麽把我捉到船上來?”
幾個人上前,對她拳打腳踢,青玉不敢還手,船穩穩靠向碼頭,接貨的人應聲而來。
“出什麽事了?”
“懷疑這兩個人不幹淨。”
“趕緊做了,別出岔子。”
他們將榮淺和青玉推到一起,青玉已經趴在那動不了了,榮淺脖子上仍舊綁著那根繩索,一雙手伸過來捂住她的嘴,榮淺害怕到不能自已。
忽然,無數的亮光從岸上射來,上船的人當中有人掏出手槍。
榮淺邊上的人靈敏度極高,他拽著榮淺的衣領,青玉一腳踢去時,男人悶聲,但還是牢牢將榮淺控製在身前。
“誰都不許過來,不然我要她的命。”
船上的另外幾人很快被製服,躺在地上的青玉緩緩起身,麵色壓抑著痛苦,“別掙紮了,你已經被包圍了。”
“我就知道你來頭不小,看起來還是個女警。”
對方手裏的刀子抵住榮淺脖子,“你們敢上前步,我就結果掉她。”
青玉按住腹部,她被打得不輕,男人朝身後看眼,“給我準備條船,送我離開。”
雙方陷入談判中,榮淺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青玉極力在吸引對方的注意力,“我才是警察,她是無辜的,我來交換人質。”
“我不吃你這套!”
青**往前跨了步,“抓個警察在手裏,你不是更穩操勝券嗎?”
她上前兩步,這夥人窮凶極惡,即便談判專家到了,也不會有絲毫的勝算。
男人往後退了步,“站住!”
青玉站定住,“她隻是不小心被抓來的人……”
男人的右手仍舊擱在榮淺頸部,他左手探向腰間。
人群中,有人喊了句,“當心!”
他掏出一把手槍,青玉卻麵不改色,她朝邊上的人使個眼神,榮淺在那一刹那,居然明白了青玉的意思。
她將全部的危險都轉移到自己身上,是不想她受到傷害,可這關乎著的是一條命啊。
男人的手臂越過她的視線,青玉雙手舉起來,榮淺看到他的食指正在扣動扳機,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勇氣,當時那把刀子抵著她的頸部,動一動就有割破皮的痛感。她猛地朝左側撞了下,男人意識到不對,手裏趕緊用力……
撕裂的疼痛瞬間逼來,與此同時,一陣震耳欲聾的槍響聲從榮淺的耳朵裏炸開。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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