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兒教小師父正確的親法◎

下山一趟帶回一堆禮物。

虞妙然睡醒從風長隱背上下來, 踩著碎光青石,飛快跑進屋。

不知道怎麽回事,最近天氣熱得詭異!

金光疏影, 竹葉沙沙。

風長隱慢慢跟在她身後,看著白底綠裙飛快消失, 立在原地許久。

林間風裹挾著炎熱煩悶,吹動他道袍衣袂。

他聽著屋子裏乒乒乓乓的動靜,幾乎可以想象到那又怕冷又怕熱的小少女飛快解了外衫踢了鞋子, 如熱化般癱坐在搖椅上。

風長隱指尖輕轉,送了一縷涼風, 並隔空替她添了一杯水。

虞妙然像海灘邊暴曬快渴死的脫水鹹魚, 終於感受到一股真正沁人心脾的涼風, 徐徐清風, 這才是合格的風!

她終於活過來!

虞妙然噸噸猛灌溫水,聽到小師父清冽的提示聲傳來,她才慢點喝。

怎麽竹林裏也這麽熱!今年的天氣也太不正常。

等虞妙然蔫蔫從浴池中出來, 熱得也不想吃晚膳。

風長隱由著她,長脾氣的虞妙然不依。

她趴在**玩著九連環晃著白皙腳丫,“小師父不再心悅愛慕妙兒了……嗚嗚果然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

矯揉造作的嗓音在紗幔內吧啦吧啦個不停, 她那雙不沾陽春水的纖細手指卻靈活迅速解著手中九連環。

層層紗幔, 九連環清脆,靈活速度, 耶!又解開了!

她翻身一滾, 美滋滋, 可是也不妨礙她繼續念叨。

民以食為天, 她不吃飯是件多麽嚴重的事情!

她的天都塌下來了, 小師父作為她的道侶居然也不進來勸兩句, 就輕飄飄說好!

好什麽好!

“小師父變了,果然到手了就……”那紗幔內滾來滾去的小身影聽到推門動靜一愣。

抬頭望去,隱隱約約見到熟悉的頎長身影,她立刻閉嘴,條件反射坐起身。

此刻,萬丈霞光穿過通風竹窗,落在她琳琅滿目的梳妝台,案上放著一串腰飾是由清心鈴與清心鏡組成,小小鏡麵反射橘黃色光,小鈴鐺在風中輕輕滾動發出清脆聲響。

虞妙然嫌熱緊僅僅穿著貼身小衣,她散著烏黑柔順的長發,好乖地跪坐在紗幔內。

她怕小師父進來冷冷淡淡說既然不餓起來抄書。

因為柴油不進的風長隱真的這麽做過!

所以當風長隱視線瞧過來時,虞妙然很慫,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如果這煩悶的天氣還要抄書,那是件多麽殘忍的事。

水汪汪的大眼睛開始蓄力,大有他真的一開口就哭死給他看!

風長隱望著紗幔內裝乖的小少女,太明白她在想什麽。

放下手中食盒,緩步朝床榻走去。

風長隱掀開紗幔,俯視著準備開始表演的小少女,他先喚人,“虞妙然。”

虞妙然戰戰兢兢抬起一張悶得紅撲撲的娃娃臉,小師父每次喊她十有八九沒好事,小心翼翼回答, “嗯?”

眼前的小師父如深海中一座沉寂的冰山,現在隻露出一角矗立著,而紗帳內跪坐的虞妙然就是那隻可憐小船,她實在頂不住小師父直直盯著的目光默默低下頭。

半晌,聽到小師父問她,“哪裏來得新歡舊愛?”

風長隱清冽的嗓音讓虞妙然想起他上課提問的模樣,虞妙然角色瞬間自動進入學生身份,十分心虛,她亂說的,她怎麽知道?

於是她聰明地想把問題拋回去,正打算抬頭硬氣點問回去,一隻修長寬大的手掌輕輕按在她的發頂。

那帶著竹林清香的熱風吹進半開的窗,梳妝台上的清心鈴叮鈴作響……

他說:“不是始終隻有你一個嗎?”

那清冽認真的嗓音響在她頭頂,虞妙然驚喜抬頭,望著眼前這個身如鬆柏氣質絕俗的年輕男人。

他養了她十年,她也同樣看著他從十二歲的小少年長成二十二歲的青年。

他們是互相看著長大!

她抿了抿紅潤飽滿的唇,眸中帶著盈盈笑意,精致的娃娃臉露出清甜的笑意,“始終隻有我一個?”

他答:“自然。”

小少女眼眸更亮,忍著笑意,提高音量追問,“從前現在未來?千年萬年?”

他身量頎長立在帳前,耐心應,“從前現在未來,千年萬年,隻你一個。”

開心!耶!

得意……

小少女淺碧色的眼眸是止不住的笑意,風長隱冰涼的手指揉了揉她的長發。

虞妙然便直起身,此刻,她僅係著青色芙蓉肚兜下是日漸明顯的曲線,露出纖細腰肢。

烏發散在柳腰後遮住大片雪色肌膚。

虞妙然才不知道害羞兩個字怎麽寫,伸出纖細雪白雙臂直接掛在風長隱脖頸上,一張娃娃臉滿是歡喜的笑意,但她還得矜持說,“三清祖師在上呦~”他老人家聽著呢……

“嗯,三清祖師在上。”

風長隱想伸手扶住穿得清涼的小少女,隻是掌下柳腰細膩溫熱,卻如火焰般,他指腹一顫,可那小少女還不管不顧往他身上撲。

冒著熱氣的娃娃臉親昵貼著他的臉好歡喜地蹭,十分孩子氣的舉動……

風長隱聽著清脆的鈴鐺聲,垂下眼瞼,握住軟腰將人攬進懷中,由著若火焰似軟玉的小少女亂蹭一會兒,攬著不知在歡喜什麽的虞妙然坐在床沿。

他勾過衣裳邊幫她穿邊問,“為什麽不想吃飯?”

虞妙然赤著白皙小腳坐在他雙膝間,很聽話讓抬手臂就抬手臂。

因為她正苦惱著。

虞妙然以前吵著不吃也隻是鬧鬧脾氣,並沒有像今天一樣真的不想吃,她猶猶豫豫猜測,“可能這天氣太熱氣。”

風長隱頷首,他隻是找個話題讓虞妙然聽話穿衣服,否則喊熱的小少女才不會乖乖伸手,她會在他腿上不停扭扯七扯八就是不肯穿。

從窗口落下金色霞光,骨節分明的大掌將小巧秀氣的小腳小心塞進木屐。

風長隱牽起還在苦苦思索自己為什麽不想吃東西的小少女。

先按著虞妙然坐在圓凳上,風長隱打開食盒。

一碗加糖清粥,四碟開胃小菜,一盒清甜點心,一份切得整齊顏色鮮亮的水果,還有加了碎冰的酸梅湯。

風長隱好不容易親自喂她一次,虞妙然也隻是勉強吃了一半,剩下一半風長隱在吃。

可見問題有多嚴重!

她憂愁地咬著草莓,嗯!酸酸甜甜真好吃!再吃一顆!

但是門牙才咬了咬一點,瞬間又喪下去不想吃。

風長隱從小教導她粒粒皆辛苦,不能浪費食物,她也喜歡把好吃的以及更好吃的分享給風長隱。

而她的小師父從不會拒絕,哪怕她遞的是毒藥。

這不是情話,是虞妙然這個不靠譜家夥真的把當時無解的彩色丹藥當成糖豆遞給正認真看書的風長隱。

結果風長隱昏迷了三天。

而現在,她把咬了一點的大草莓遞給風長隱,他同樣不會拒絕。

外間太陽已經落山,室內燃起燭光。

虞妙然托腮,盯著吃草莓的小師父。

風長隱膚色冷白,較之常人少了一分血色,哪怕是這樣的天氣,他依然眉目清雋麵如冠玉。

真是不公平,同樣在外麵跑,為什麽她一曬皮膚都曬紅了!

愛美的小少女好羨慕盯著風長隱沾著草莓汁的唇瓣,真漂亮的顏色!

羨慕……饞得口水直流……想咬……

鈴鐺在響,風長隱嚼幹淨草莓果肉,他口腹之欲不重無任何口味偏愛。

隻是沿著齒痕咬下,這顆草莓卻異常……甜……

風長隱捏著濕帕子淨了手,虞妙然很喜歡他的手指,目不轉睛盯著他擦拭漂亮的手指。

真好看!手背經絡分明,手指修長骨感,指甲修剪得整齊漂亮。

虞妙然盯得出神,卻忽見風長隱朝她伸出那冷白漂亮的手掌。

她楞怔怔看看幹淨的手掌,再看看小師父清冷的眉眼。

雖然虞妙然不明所以,但她非常開心地將自己托腮的小手遞到那冰涼寬大的手掌中。

她小手剛剛剛落下,立刻被握住帶到風長隱膝上。

而虞妙然的注意力全在幹燥冰涼的手指,像一根根冰塊,在悶熱中摸著好舒服。

貪涼的小少女笑眯眯靠在他肩窩,那不安分的小手忍不住在握握著她的大掌心裏轉啊轉撓啊撓,然後被抓緊了不讓她亂來……

虞妙然笑咯咯,非要將自己的指尖插.入他冰涼指縫。

她靠在風長隱懷中自己一個人也玩得開心,頭頂突然響起一聲溫柔清冽的聲音,“要不要嚐嚐?”

“嗯?”

虞妙然在他的懷中抬起頭。

一下望見風長隱醒目的唇畔,他顏色極淡的薄唇此時像是抹了漸變色口脂,是草莓汁液……

美色與美食當前,顏控的貪吃鬼呆呆的,她想咬。

而染著草莓汁液的唇畔在張合說,“要不要嚐嚐?”

如三月春風溫柔的嗓音,好像在勾引,不是,是邀請她嚐嚐。

虞妙然為自己竟然產生這樣不可能的想法感到好笑。

小師父清心寡欲不喜人近身,連屈指可數的親親都是她主動要親他才肯碰碰。

別說話本裏舌尖相纏相濡以沫,小師父自己不伸出就算了,每次她好奇想伸,下巴立刻被掐住,不許她伸。

虞妙然懷疑是小師父高度潔癖作祟,有點傷心。

不過樂觀活潑的小少女轉頭想到珍惜糧食的小師父又不是沒吃過她咬了一半的食物。

所以……傷心的小少女立刻想到一定是老古板不懂正確的親吻方式!

沒錯,一定是這樣的!

小師父是不會嫌棄她的!他一定是不懂還可以伸舌頭!還可以把唾沫砸砸親成銀絲!

真是不懂浪漫的老古板……也就她願意呆在他身邊。

虞妙然想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小師父竟然不知道這個,很得意很想笑,漂亮的眉眼剛剛彎起,卻見小師父薄唇輕啟,淡淡補了一句,“草莓,還吃嗎?”

草莓?虞妙然眨了眨卷翹濃密的眼睫,她盯著風長隱唇瓣,水潤的草莓汁,隻覺得異常香甜。

對,她要吃草莓!

虞妙然眉眼一彎,湊過去吧唧就是一嘴,鬆開見看看小師父表情,見他神色坦然一點兒意外,像一尊冰雕……

她有些失落,還想看老古板瞪大眼瞳,露出點別的神情呢,結果風長隱像是特意等著她湊前親一樣。

撇嘴,要小師父這老古板真有勾引她的心思就好了,那他們就可以這樣那樣,她真的好想感受饕餮饜足。

唇瓣上似乎沾到草莓汁,貪吃的小少女微微伸出舌尖輕輕一掃。

嗯!

小少女眯眼陶醉,點評,“真甜!”

她思維極跳脫,伏在他懷中兀自傻笑,風長隱眸光落在她水潤紅唇,低頭蹭了蹭她冒著細汗的額頭,輕聲問,“是嗎?”

帶著草莓香的氣息灑在臉蛋上,有些癢。

虞妙然眨著一雙淺碧色眼瞳,靠在他肩窩對上風長隱深邃的眼眸,斂了斂笑意,又克製不住歡喜,露出一對討喜的酒窩,在他肩窩眯著笑眼用力點頭,“甜!”

她從來都是直白而熱烈的,是濃雲黑霧都遮擋不住的光。

因為無憂無慮的貪吃鬼會嗷嗚一口把所有濃雲黑霧吃掉,拍拍肚皮苦著小臉蛋,咂咂嘴點評,“還行,就是有點苦……如果再加點彩虹就好了……”

風長隱像是想起什麽好笑的場景,抵著她的額角,輕輕一笑,虞妙然瞧見也跟著笑。

她想抽出被抓著手指挽風長隱脖子用力嘬他草莓味的嘴,可惜沒**,反而被五指相扣,笑彎的唇角落下冰涼的氣息。

是冰冰的草莓味!

好香!解渴!虞妙然分開唇瓣由著冰涼的草莓味渡進,她眨眨淺碧色大眼睛,笑盈盈閉上眼睛。

唔,她這次不伸舌頭,等哪一天她不高興了就把他壓在牆角用力舌吻小師父,讓老古板知道他到底錯過什麽!

哼哼,誰讓他總是掐她的下巴!

小少女閉著笑眼,若櫻桃飽滿紅潤的唇瓣被薄唇吮含著,得意洋洋不知不覺間被喂了點草莓汁……

“嗯……”

太過得意呼吸不穩,有些招架不住,虞妙然放在膝上相扣的手指開始掙紮,可越掙紮越被扣著越緊。

她在寬闊胸膛抗議推拒,可惡!下巴還是被掐住!

非但不讓動了,而且還被抬高,像一道沒有話語權的甜點隻能被迫被啃噬吮吸……

唔唔……小師父真是太過份了!

入夜之後,煩悶炎熱的氣溫未曾降低半分,院中養得貓貓兔兔一隻隻蔫蔫的。

而少女馨香閨房內,它們的主人也快被漫長的親吻吻得蔫蔫的。

眼淚嘩啦嘩啦掉也不管用,隻能不斷交換彼此氣息吞咽草莓味唾沫……

長久長久……

夜色寂靜,燭光搖曳,地麵牆角放著一顆顆碩大瑩潤的夜明珠。

虞妙然已經放棄掙紮,打不過又跑不掉就加入好了……

她很乖順很配合,那漸漸絮亂的氣息終於移開,順著她白淨的側臉親至雪白天鵝頸。

“妙兒……”他吻著帶著香氣青絲。。

“嗯?”虞妙然悶在他加快跳動的胸膛。

風長隱鬆開虞妙然手指,摟緊柳腰,冰涼的唇碰著她小巧的耳廓,“妙兒……”

“……嗯?”

“妙兒。”

“……小師父”虞妙然實在受不了,手指掐了掐和冰錘似的的手臂,掐不動,嗚咽,“我要死了……”

風長隱蹙眉,將人從懷中拉開,“胡說什麽?”

“嗚才沒有……我要被悶死了!”

虞妙然本怕熱,這異常的天氣她的肌膚如同打著層厚厚胭脂,此刻因長時間親吻憋氣,更是充血紅潤,卷翹的眼睫上掛著淚珠,一副被狠狠欺負了模樣。

風長隱啞然,知自己頗為失控,沉默一瞬,正要表達歉意。

懷中的小少女眉眼一彎,指點江山,“不過妙兒喜歡這麽親,唔,下次記得親完後不要把妙兒悶在懷中……”

她在燭光閃爍中笑得璀璨,雙手於胸前在合十,無限向往,“要在一個沉悶炎熱的暴風雨夜把妙兒堵在牆角,要那種暴烈的溫柔的不容抗拒的思念成疾的吻,額?熱吻,把妙兒吻到迷糊吻到窒息!在驚雷時分……”

“很好,然後呢?”

虞妙然閉著笑眼,笑眯眯點頭,她也覺得很好,沉浸式幻想,“然後電閃雷鳴狂風暴雨,小師父抱著妙兒苦苦哀求‘不要離開我……’”

“不錯,在哪裏看到的?”

“《青梅熟時》,我和你說哦……”小少女清甜的嗓音剛落,她就發現不對勁了,悄咪咪睜開一隻眼,果然小師父臉色異常的平靜。

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虞妙然下意識就想跑,腰被扣住了。

小少女急中生智,摟著風長隱脖頸,二話不說先親著再說……書上都是這樣的,親舒服了就不計較了。

可惜風長隱是何等非常人,他速度更快,虎口直接掐住嘟成小喇叭的紅唇

“我們不是道侶嗎?”她娃娃臉被掐得圓鼓鼓抗議。

風長隱不語。

“好吧,未來道侶……”

風長隱這才鬆開她,讓她把書交出來。

虞妙然當然不肯,她雙手背後,站在一旁,腳尖畫圈圈,不服氣反駁,“我已經十五歲了,行過及笄禮,是大人了,不但可以看著這大人書,也可以做大人的事……小師父不要總拿我當小孩兒!”

說著說著頗為委屈,眼淚又開始掉了,不過她是掉一顆就偷偷瞄一眼風長隱。

她還沒看完不能被小師父沒收!

風長隱實在不懂虞妙然有那麽多眼淚可以掉,雖明白她假哭但也是真的心軟,拉過虞妙然替她擦拭淚痕跡,“好了,沒把你當小孩兒,想看便看沒攔著你……拿出來我陪你一起看,好不好?”

“真的?”虞妙然欣喜抬眸。

“真的。”

“不騙我?”虞妙然狐疑。

“不騙。”風長隱冰涼指腹撓了撓她的下巴。

虞妙然便歡歡喜喜踩著木屐去翻她的大人書。

*

次日清晨,虞妙然對鏡梳妝,透過鏡麵看到風長隱在她香帳內打坐。

哦,他們當然什麽也沒發生。

風長隱充當了一晚製冷冰塊,反正她醒來時他就在打坐了。

她捋著垂發,輕手輕腳靠近風長隱,看著他清冷絕俗的麵容。

昨夜他們確實第二次同床共枕了。

但她這輩子都不想和老古板共看一本任何書本。

誰能想到看這種臉紅心跳的被窩書,不但沒有傳說中的這樣那樣,還要上課寫感悟真是令人發指!

天下間再也找不到比小師父更沒情趣的老古板。

*

她今天要去看望結束禁閉的二十二師姐。

聽說這次鎖妖塔出事,有個怪難為情的原因,是某些長老弟子圈養的鼎器裏應外合才導致封印大陣失守。

其中二十二師姐的鼎器那條美人魚是主謀之一。

天生蠱惑人心的美人魚,其眼淚製成的美人香乃是極烈和合香。

這也導致那夜許些長老弟子姍姍來遲,老臉都丟盡,對製香的美人魚更加厭惡,同樣連累到人緣極好的二十二師姐。

虞妙然同二十二師姐關係最好,她求了小師父和虛言長老說情。

虛言長老那何等得瘋癲能說,陰陽怪氣一通,羞得一眾修士恨不得原地飛升。

此刻虞妙然撐著小師父送給她的法器,沒什麽攻擊力,就是圖漂亮涼快。

她見到二十二師姐從戒律閣出來,整個人都憔悴了,連忙迎上去,陪著她回到住所。

二十二師姐先同她道歉,虞妙然喝著冰飲,愣了愣才明白她的意思。

“唔,我沒事,小師父發現得及時,那箱禮物被小師父暫時收走了。”

她指的是二十二師姐送她的及笄物,風長隱說先替她收著,弄幹淨上麵的情迷香再還給她。

二十二師姐很沉默,大概是因為她對那條美人魚確有好感。

虞妙然沒什麽技術水平安慰著,“一條魚而已,還有千千萬萬條,振作點!遲早成為海王塘主!”

“海王塘主?”二十二師姐被她這個比喻逗笑。

虞妙然也有些奇怪這兩個詞,她莫名覺得很親切,好像是上輩子的目標,但也可能是她最近比較喜歡吃海鮮魚類。

畢竟她又不是小師父,沒那個耐心釣魚,除非這條魚很漂亮。

晚間他們一起用膳,二十二師姐雖性格開朗但到底年輕氣盛,也算是情竇初開又被狠狠痛刀。

她喝了一些酒,酒後宣泄,不明白為什麽美人魚要被背叛她。

雖說是鼎器,但他們也算是自幼相識,她也是等情投意合才雙修,是的,是雙修,而不是單方麵采陽補陰。

所以她才會讓美人魚自由出入,而不是像某些鼎器終生被鎖在暗閣直到氣盡魂斷。

她不懂他為何要和那些鼎器聯合反抗。

虞妙然張張口,這麽多年她很清楚天門山弟子在某些方麵或多或少都有些……眼高於頂目中無人。

不像她的小師父和小師祖比較接地氣,他們在最高峰居住,即便修為很高,仍然劈柴煮飯……

哦,當然大部分是因為虞妙然不愛吃辟穀丹,虛言長老又是個瘋瘋癲癲的非正常道士。

虞妙然沉默了一會兒,“我聽小師父說天上有種鳥,生而自由一旦被囚啼鳴而亡。”

二十二師姐也明白鼎器大多是屈辱,“他可以和我直說……”

虞妙然想了想,“我小師父說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是沒有權利按照自己真實的意願活著。”

譬如實力低微的人魚族,雖有媚惑之眼卻也因體質特殊成為上等絕佳鼎器被掠奪,因此這些人魚自願或者被迫依附高等修士而活。

她才不是為那條魚說話,她隻是不想二十二師姐因愛生恨,心魔是修士大劫。

虞妙然嚼著下酒花生,脫口而出安慰,“男人算什麽?長生自由才是吾等畢生所求。”

咦?這話可真耳熟?

二十二師姐灌酒,托腮問她,“這也是你小師父說?”

“那倒不是……”

長生自由不是風長隱所求,相處這麽多年,小師父整個人透著無欲無求,若說有所求……

虞妙然細細想想,大概是幾年前風長隱寫下了一條願望:四海方無事,三秋有大年

她抿嘴一笑。

四海方無事好啊,她就可以到處跑啦!

三秋有大年更好啊,麥子熟稻米香,那她豈不是有很多好吃的!

二十二師姐本也是豁達之人,幾杯三清酒下肚,拿得起放得下,她問出多年疑惑,“為何你叫十三師兄小師父?”

“因為小師父看起來就師父。”

事實證明,她的第一直覺果然沒錯,再也沒比風長隱更師父的了,他簡直就是個可怕的老古板。

她決定等成親後才告訴他親親是可以伸舌頭的!

虞妙然酒量極差,但是果酒好喝,她怎麽可能忍不住不喝呢,眼睛開始重影,似乎看到熟悉的身影。

她醉醺醺轉頭對二十二師姐說:“我小師父好像來了,他不許我喝醉,但我硬氣!我偏要喝!”

虞妙然抓起酒壺還想倒,手背被冰涼的大掌按住,她呆呆抬頭,見到燈影下頎長身影。

硬氣的小少女眨眨眼睫,“小師父,妙兒沒有喝酒,妙兒隻是嚐嚐……嚐了一點點……”

她想抬手比劃但被攬進風長隱腰腹,眼睫毛在玉腰帶處眨啊眨。

風長隱沒看醉迷糊的虞妙然,就著按著她抓酒壺的小手倒了一杯果酒,望向二十二,舉起酒杯。

二十二忙站起來,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同門師兄妹,皆是修士,一切盡在不言中。

她看著天門山公認最不好接近的風長隱抱起醉醺醺的虞妙然遠去,才慢慢坐下,盯著那風長隱剛放下的酒杯,那是虞妙然喝過的……

她記得十三師兄潔癖極其嚴重……

風長隱踏風離去,很快回到竹院,但庭院涼快,虞妙然不肯回屋非要下來!

風長隱隻好坐在石凳,虞妙然伏在他肩窩睡了一會兒,迷迷糊糊醒來,湊到風長隱耳畔,“小師父,告訴你一個秘密哦……”

翠竹萬傾,林間穿風。

“我告訴你哦,其實親親是要伸舌頭的!”

“是嗎?”風長隱扶穩亂動的小酒鬼。

“對!別晃!”虞妙然雙手捧起一再晃眼的小師父,十分得意,“我來教小師父正確的親法!”

風長隱望著那醉眼閃動臉頰緋紅的虞妙然,她帶著酒香慢慢靠近他。

他想起她昨夜清甜向往的嗓音,“在一個沉悶炎熱的暴風雨夜……”

此時,小酒鬼捧著風長隱臉頰,鼻尖親昵地蹭了蹭 ,“妙兒教小師父!”

風長隱由著捧著,腦海中響著,“暴烈的溫柔的不容抗拒的……”

夜色竹林,小酒鬼柔軟溫柔的唇瓣輕輕落下,她說:“小師父你張開嘴巴呀,妙兒教小師父……”

他的腦海轟地一聲,響著, “在驚雷時分……”

虞妙然有些不太舒服,眨眼蹙眉,有一股很堵很難受的感覺在逆流在喉嚨……

她嚅囁唇畔,一股東西堵在嗓子眼。

小酒鬼貼著她小師父不可抗拒微張開的薄唇,徒然嘔地一聲,那胃部灼燒的殘渣汁液全嘔在潔癖嚴重的年輕修士衣襟……

寂靜……

胸前那種黏糊感……

堪堪錯開的風長隱閉眼額頭直跳……但他沒有推開難受嘔吐的虞妙然。

虞妙然永遠也不會知道在她十三歲時也曾吐了風長隱滿身。

那時他們在道觀中,她嗅著他臉頰,醉眼朦朧說:“小師父,你好香啊,我可以親親你嗎?”

二十歲的風長隱直接拒絕。

他們同一天生辰,被直接拒絕的小酒鬼並不氣餒,她吐幹淨換好新衣服說:“那我可以提前許願嗎?”

“等我十五歲長成大人時,小師父向妙兒表白好不好?”

風長隱未作聲。

她咯咯笑又說:“還要親親哦……”

而十五歲的小酒鬼並不知道她十三歲酒後許的願,已然實現……

作者有話說:

妙兒:讓小師父畫學業符送給大家

(哭出來,完全憑著一口氣更新,真的好累真的很想哭,求求了放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