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來!

你真以為這破金箍能困得住我?

大雷音寺,一襲金衣的少年和尚怒不可遏。

他的手上正抓著一截斷裂的金箍,頭上還有一道深深的勒痕。

漫天諸佛早已退去,唯有寶座之上如山如嶽的如來端坐其上。

“金蟬子,為師賜你為白蟬聖佛,更有白潔鍍體加持,你卻私自改為金色,這金箍也隻是約束於你,為何要當場撕裂?”

“我本就是金蟬,而且三千年前就破了你那所謂鍍體,怎麽如今才說什麽莫須有的罪名?還搞什麽破金箍!”

金蟬子冷哼一聲將金箍摔在地上,眼神之中滿是不屑。

“自從三佛出關不足一刻你就立刻來尋我,有什麽話就明說了吧。”

如來萬年不變的神情稍稍起了一絲波瀾。

“你既然知道此事,想來也知道為師為何尋你。”

“我,不知道。”

如來沉思片刻,緩緩開口。

“自我坐上佛祖之位,過去佛,現生佛,未來佛便是閉關參悟,如今十萬年過去了終於洞破天機,你就是天命之子,唯有你可以帶我等諸佛踏上彼岸之路,你可願帶領諸佛去往真正極樂?”

他雖是詢問,語氣卻全是不容置疑。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金蟬子像是聽到了極其好笑的事情,捂著腹部笑彎了腰,最後又是笑得鼻涕眼淚一大把。

“笑什麽。”

如來發問。

“笑死我了……”

又笑了好一會兒,金蟬子笑聲戛然,神色無比清明!

“原來這西天極樂世界真的是你哄騙世人。”

如來麵色一變隨即扯開話題。

“那些都不重要了,你大師兄離我而去超脫天地我尋他不得,你是我最得意的二弟子,漫天神佛唯有你悟性最高,以後佛祖之位定是傳於你,你我本就是榮辱與共,我待你如親生子嗣,為何你要執著於其他?”

如來聲如洪鍾,聽在人心中卻是那麽安靜,讓人自心底生出敬畏之意。

金蟬子更是能感受到其中絲絲淒涼絲絲暖意。

金蟬子眼中開始浮現淚花,他覺得自己罪孽深重,滿心懺悔就要跪下認錯。

“哼!”

金蟬子袖袍猛地一甩,無形波紋散開身上所有情緒一掃而空。

“想讓我也變成你的傀儡嗎!”

金蟬子冷笑著。

“我金蟬子就是金蟬子,不是誰的信徒,更不屑於當傀儡。”

如來通體散發七彩霞光,他神色平靜。

“你可知道後果?”

金蟬子仰天大笑。

“你可以殺了我,但這大雷音寺和漫天諸佛都將陪我煙消雲散!”

“爾敢!”

如來徹底震怒,他不允許任何人毀了他所創立的一切。

金蟬子巍然不懼轉身便走。

“你苦心經營百萬年的信仰之力,與那漫天諸佛今日陪我共死,我金蟬子此生足矣。”

金蟬子大笑著朝大雷音寺外眾佛飛去。

在外恭敬參拜的眾佛猛然感受到滔天殺意,想要抵擋已然來不及了。

金蟬子隻是袖袍猛揮,無邊法則爆發三萬諸佛灰飛煙滅!

剩餘十萬諸佛嚇得踉蹌逃竄,他們蜂擁在一起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白蟬聖佛這是為何啊!”

淒厲的慘叫,恐懼的情緒蔓延開來。

“哈哈哈哈!”

金蟬子不再說話隻是仰天大笑著繼續屠殺。

鬼哭狼嚎聲此起彼伏。

修為淺薄的被氣勢震碎,高深些的則是狂噴鮮血。

如來徹底怒了!

“孽障,伏誅!”

如來未至,大慈大悲手遮天落下,九天震顫!

金蟬子閉上雙目張開了雙臂,他沒有做任何抵抗,被一擊命中!

他的身上散發出萬道金光,竟逐漸幻化出本體,那是一隻通體金黃的金蟬!

薄翅輕輕顫動一下,它仰頭對著天空發出最後的嘶鳴。

“我已通曉彼岸,那裏你去不得。”

隨即整體虛化,煙消雲散。

“不!”

明白過來的如來麵色大變急忙收手,他想要救他都已經來不及了,終於明白這金蟬子本就是為了求死。

…………

嘩啦啦……

急促的水流聲不絕於耳,江河睜開了眼。

映入眼簾的是碧水藍天晴空萬裏。

他想要站起來卻發現根本使不上力氣。

揉了揉惺忪的眼。

等等。

我的手,怎麽嫩白嫩白的?

他使勁的轉頭、蛄蛹,才發現自己變成了滿月的娃娃,烏黑亮麗的眸子,可愛到萌化一切的小模樣正吃著小手手。

他躺在水盆裏,正隨著波濤洶湧的大河逐流。

臥槽!

“我怎麽成嬰兒了!!”

“這是給我幹哪來了!”

江河內心一萬隻草尼瑪奔騰而過。

想我父母健在家庭美滿,又有一份滿意的工作,家裏還有個小嬌妻等我結婚呢。

就隻是玩了玩黑神話悟空,就給我整穿越了?

你穿越就算了,給我穿越成嬰兒什麽意思?

為什麽不是齊天大聖?

起碼得是隻猴啊!

江河內心一陣嘀咕,好在他這個人適應能力極強,也不喜歡鑽牛角尖給自己心理增加負擔。

當個人應該比當猴強,畢竟我也沒當過猴。

嘩啦嘩啦,小河流水潺潺,速度放慢了。

“真是作孽啊,這麽好的孩子扔到河裏喂魚?”

一道慈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緊接著一個一身邋遢須發皆白,還穿著僧袍的老人將其從木桶裏抱了起來。

“真可愛啊乖乖不要怕。”

“你是喜歡紅燒呢還是油炸呢?貧僧好多年沒吃過肉了……”

江河的臉刷一下子就白了。

“我尼瑪個老雜毛,吃我?你怎麽不去吃大便!當我是煲仔飯呢!”

然而他發出的隻有嚶嚶嚶。

老和尚哈哈笑著刮了刮江河的小鼻子。

“小東西長得還挺精致,跟我回金山寺吧,保證你做個小和尚。”

誰他媽要做和尚啊,放開我!!

江河心裏那叫一個煩。

等等,金山寺?

白娘子水漫金山的那個金山寺?

這不對啊!

江河以為自己穿越成唐三藏了,這什麽情況啊!

一陣強烈的饑餓感襲來。

他強忍著不哭,精神消耗有點大,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天酬師兄你可回來了,方丈和監寺到處找你呢!”

幾個和尚一看到老和尚立刻圍過來。

“我都快餓死了,這是什麽好吃的。”

當看到懷裏是個孩子的時候,可把這群和尚嚇了一跳。

很快,監寺挺著個大肚子過來了,看到孩子怒斥道。

“你這是從哪裏搶來的孩子?”

“撿的。”天酬和尚道。

“讓你去化緣,你倒化來一張嘴,這誰能養活?”

天酬一怔,隨即衝眾僧人喊道。

“你不說我倒忘了,你們誰有吃的快拿出來,緊著孩子先。”

“沒有!”

眾人像是躲避瘟神一般立馬散去,監寺更是指著天酬哼唧了半天也沒罵出來什麽。

天酬看起來得有八十歲了,但他的輩分很低,比方丈還老,是整個寺廟年齡最大的,臉皮也是最厚的。

從他當了幾十年和尚卻一直沒被剃度就看得出來。

監寺隻是多看了江河幾眼就急匆匆離開了。

天酬見到四處無人,這才悄悄地來到了小禪院躲到牆角。

這一折騰江河也醒了。

“年輕就是好,說睡就睡,我要是之前有這睡眠質量該有多好!”

“哇啊哇啊……”

其實他這是餓醒了,隨後根本控製不住情緒哇哇大哭起來。

“小乖乖別急哈,我去去就來。”

天酬將他放到**,麻溜地出去了。

此時此刻,監寺正唾沫橫飛地和方丈說著什麽。

方丈胡須灰白,眼睛渾濁,餓的是精神萎靡,唯有他的袈裟鮮亮無比。

還有他參拜的佛像更是被擦得鋥光發亮,幹淨異常連一絲絲塵土都尋不到。

“聽你說了半天,那也是一條生命,我佛有好生之德。”

“不是啊方丈,要是留下嬰兒我們根本養不活還多張嘴,要是死了那可是我們整個金山寺擔責任,這要是被佛祖知曉,若是降下懲罰……”

監寺沒有再說下去,隻是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

方丈神色一動。

“那,你便去處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