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湖泊上沒有任何的風量,小船靜靜地停留在湖中心的位置。

沒有人知道他們在這裏會麵……好吧,這就是自己糊弄自己的說法,實際上安委會的人知道他們在這裏會麵了,至少奧斯汀知道這件事。

她知道了,等於安委會知道了,等於國防部知道了,但這不重要,林奇不在意那些人知道或者不知道,因為他們也是“自己人”。

至少在這件事上,他們是自己人。

任何一個國家的發展都需要大量的資金,說白了發展就等於花錢。

隻有不斷的花錢社會才能發展,如果一個國家的政府沒有錢,那麽這個國家就談不上發展。

當然,有錢但是政府不願意花錢,也是一樣的結局。

聯邦政府舍得花錢,前些年每年的各種預算都在二三十億之上,今年更是突破了五十億,也許明年或者後年還會繼續不斷的突破下去。

這給聯邦政府的財政帶來了很大的壓力,其實有時候政府也做生意,隻是很多人不太明白政府是如何做生意的。

在他們的印象中一個國家的政府似乎並沒有某種通過經營盈利的部門,是國家專賣的某些資源或者商品嗎?

又或是……其他什麽公私合營的生意嗎?

不,有這樣想法的人隻能說對世界的認知還停留在不那麽高的水平上,實際上政府想要賺錢很簡單,隻需要用政策和稅收就行了。

當一個以資源出口為主要貿易的國家突然宣布減少出口的數量,或者砍掉某種重要且有很大需求的資源出口許可,會發生什麽結果?

很簡單,這些資源的價格會一瞬間暴增,社會對這些資源的需求越大,這些資源在國際社會的價格就會漲得越快。

這實際上和那些稀有礦場自己把自己的礦炸了沒什麽區別,結局都是一樣的,供應減少,需求不變,價格上升。

隻是現在,這是由國家來做。

稀缺資源的價格上升,手中又捏著這些資源的分配權,政府就具備了“商品”,他們可以用這些“商品”和其他的國家,或者公司,組織,個人談生意。

隻是他們不是把這些“商品”以議價出售的方式賣出去,而是征收特種關稅。

你想要,沒問題,但你得繳更多的稅,或者給我我想要的。

這就是國家之間的貿易,它看上去好像……沒有那麽多赤果果的金錢關係,但實際上,國家也是在做生意的。

隻是站在國家的角度來看這件事,和他們做生意的往往也是一個個巨型勢力,像是其他的國家之類的。

當然這些做生意的方法不隻局限於資源,還包括技術等方麵。

這也是為什麽說在期貨市場中,再厲害的機構甚至是莊家,對市場行為的幹預能力都不如一個小國家的原因。

畢竟比起國家而言,他們的影響力和經濟能力,還是有一些差距的。

蓋弗拉年景最好的時候他們不斷向外掠奪,用掠奪來的財富加速了蓋弗拉本島的發展,讓它成為了世界上最強大的帝國之一。

任何國家想要發展,都必須有錢。

聯邦有錢也不怕花錢,可如果能稍微節省一點,那就更好了。

假設聯邦政府想要賺錢補貼一下沉重的預算,怎麽做最合適呢?

毫無疑問,和林奇一起狙擊白銀就行了。

他們隻要發布一些調查公告,並且宣布一兩條政策,無論白銀現在的價格有多高,都能一瞬間摧毀白銀的價格支撐!

你覺得這是個人的陰謀?

不,這是國家行為!

因受到了林奇的遊說,現在聯邦政府和六大行正在暗地中和他一起打壓黃金,打算沉底吸納,然後再打壓白銀,抬高黃金。

聯邦政府的此次行為並不是針對白銀或者查理兄妹,是林奇說服了特魯曼先生,讓他看見了聯邦索爾成為國際結算貨幣的價值所在。

為了聯邦……一些小人物就算是犧牲了,也一定是值得的!

有一個國家做後盾,林奇一點也不在乎帕圖先生口中的“危險”,他甚至主動出手幹掉那些人,聯邦政府也會庇護他。

這是一個野蠻的時代,即使是聯邦,即使是蓋弗拉,它們其實隻是披上了一層文明外衣的野蠻人,它們還沒有完全的進化成文明社會中的文明人類!

當聯邦政府看見了利益所在,人們就會在這種大意識的影響下,脫掉外衣,盡情肆掠!

帕圖先生麵色很嚴肅的看著林奇,他思考了許久,“除了你還有其他人嗎?”

林奇搖了搖頭,“沒有了。”

帕圖先生再次經過漫長的思考,似乎是作出了什麽決定,不過他沒有立刻表現出來。

“從最近一些征兆上看,你似乎已經有了全套的計劃,並且開始進行了?”

“我不否認……”林奇拿出香煙,點了一根,“但也不會承認。”

帕圖先生看著這個年輕人,刻板嚴肅的表情有了些鬆動,任誰碰到這樣的人都沒辦法始終保持自己的情緒。

“那麽……帶我一個?”

林奇聽完之後把他剛才對自己說的話,又還了回去,“這很危險,你會和全世界為敵,你知道嗎?”

“那些不知道殺死了多少礦工奴隸的大礦主,那些大資本家,瘋狂的投機者,他們會想著殺死你!”

帕圖先生搖了搖頭,用林奇剛才的說法和態度反問道,“這有賺錢重要嗎?”

“而且……我相信你會和以前一樣神奇!”

半個小時後雙方從不同的地方離開了這個人工湖,他們用半個小時的時間加深以及確認了和彼此之間的合作關係。

坐在車上的時候林奇想著帕圖先生說的那些話,忍不住笑罵了一句“老狐狸”。

真正的老狐狸。

其實林奇能夠猜的出來,帕圖先生已經察覺到了白銀應該到極限了,就算沒有誰去觸碰它,很快它也會出現問題。

有人把二十塊錢作為白銀勝利的終點,但是人們卻忽略了終點往往是新的起點,而且這還是失敗的起點。

白銀的產量遠大於黃金,更重要的是那些大礦主不可能一直不出貨,比如說……帕圖先生。

帕圖先生,或者說阿金爾家族在聯邦,納加利爾以及周邊地區也有好幾座銀礦。

之前因為白銀的價格增長迅速,加上查理兄妹在積極的炒白銀,大家都在默契的囤積。

現在阿金爾家族的倉庫裏白銀錠堆積如山!

他們必須麵臨一個抉擇了,如果他們不想著把這些白銀在高點拋出去,那麽一旦白銀雪崩,這些白銀的價格可能會一瞬間縮水到它現在價值的十分之一,甚至更少!

十倍的財富差距,這足夠讓很多人死上很多回了!

帕圖先生看上去打算不遵守他們的“默契”了,或者說他不想成為跑不掉的那個,他打算“犯規”。

但如果隻有他一個人犯規,那麽很多人都會把他和阿金爾家族視作為不講規則的玩家,他們會報複阿金爾家族。

所以帕圖先生迫切地需要有人站出來,成為他推脫責任的理由。

比如說……是林奇先發動的!

這個理由不錯,他隻是看見了白銀雪崩的危機,所以他為了自保隻能清倉,這不怪他。

這個理由如此的完美,完美到他甚至還能站在“受害者”的角度斥責林奇“不守規矩”,讓他蒙受了巨大的損失!

林奇從一開始就看穿了這一點,二十塊錢是一個分界線,或者說二十塊錢是一聲發令槍響。

槍響之前,很多人都像帕圖先生那樣考慮得太多,誰都不願意站出來成為百億資金規模的共同敵人,那些血虧的資本家和投機者真的敢殺人!

而這也成為了一種默契,那些炒白銀的人幾乎都知道白銀會崩,但他們就是不說,還要告訴民眾白銀一定會繼續漲起來。

他們都在等,等那一聲槍響!

槍聲一響,誰能跑掉,誰跑不掉,全看天主的態度。

這是賭博,不是資本家的資本行為!

帕圖先生不是賭徒,他是資本家,他追求的隻是利益最大化,而不是去賭那一瞬間的心跳!

對林奇來說,有沒有帕圖先生的參與,其實意義不大。

有他,對白銀崩盤的時間和速度的控製能更加的細致化。

沒有他,也隻是稍微不那麽準確罷了,但大體方向不會變。

既然有沒有都一樣,林奇就賣了一個人情。

人情很值錢,比錢值錢!

當然,這種值錢的前提條件和當事人在使用人情時的情況有關係。

一名剛剛進入市政廳的文字抄寫員他能調動的人情可能隻有……二十塊錢。

但總統先生手中的人情,卻可以為他影響一個國家!

回到布佩恩市區,路邊的行人都在談論著黃金暴跌的事情,林奇在路邊隨便找了一個露天咖啡館,買了幾份報紙。

幾乎大多數報紙上都在談論這件事,黃金突然間的暴跌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有時候黃金也會出現下跌,但很快就漲回來了。

可是這次似乎不太一樣,多個國家都宣布放棄儲備黃金,這讓黃金的走勢一直向下,仿佛看不見盡頭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