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寂靜!

不管是房間裏,還是另外一間房間,都是死一般的寂靜。

紫色的光源除了照出了牆角處一攤飛濺的汙漬之外,沒有任何能夠讓人感覺到震撼的東西了,哪怕隻是一丁點!

另外一間房間裏行動組的組長猛地拍打了一下桌子,按照計劃,這些零錢應該全都是經過特殊加工過,有熒光反應的“證物”,隻要這些證據亮起來,從流程上就足夠證明林奇雇傭了一些人在市麵上搜集零錢,目的就是為了把這些零錢交給福克斯先生,讓他通過洗衣店增值服務迅速把福克斯先生手裏的贓款洗幹淨,然後存進銀行裏。

這是一個完整的流程,雖然從目前的角度來看每一步似乎都是合法的,但隻要腦子正常的人都能夠從每一個合法的步驟中看出一些不合法的東西。

比如說福克斯先生的洗衣店裏,洗一件衣服的價格可能已經超過了這些衣服本身的價值。

又比如說,那些洗衣服的人不斷的把洗幹淨的衣服塞回去反複的清洗,這本身就存在問題。

每個人隻要了解到了這件案子,都會發現其中的問題,可是能夠發現,不意味著他們就一定要接受法律的製裁。

每個人都知道不能做壞事,但總會有人做壞事還逍遙法外,因為要有證據。

證據和法律的價值不隻是收拾壞人,也是為了杜絕某些特殊群體肆無忌憚的控製這個國家,控製社會。

大家都必須遵照遊戲規則來玩,誰破壞規則,誰就是所有人的敵人。

他們要拿出證據來,法官才有機會采信他們的說法,但現在的問題是,他們拿不出證據來,即使所有人都知道房間裏的這夥人有問題。

那安靜的躺在推車裏的硬幣沒有任何的誘導性熒光反應,黑乎乎一片,連上麵的印花都看不見。

在大概一分鍾的死寂之後,探員用力拍打了幾下紫外線燈,然後大聲的讓人再送一個新的來,他覺得可能是燈出現了問題。

新送來的燈還是一樣,無法照出任何震撼人心的證據,這下子他,以及他背後的那些人才意識到為什麽從一開始,林奇就表現的如此冷靜,他一定知道了調查局的手段。

行動組和專家正在商量著如何補救,這也是為什麽用硬幣洗錢難以抓住證據的原因。

硬幣不像是紙幣,紙幣上除了防偽手段之外,還有一連串的編號,隻要是真幣,那麽編號就是唯一的,他們可以“製造”一批贓款,先在三方見證的情況下登記每一張紙幣的編號,然後放出來,最後收網。

硬幣不行,硬幣上沒有編號,沒有其他可以用來作為憑據的東西,所以取證困難,他們想到了用熒光劑,可最終還是失敗了。

房間裏的燈重新亮了起來,林奇輕笑了幾聲,“我還是不太明白,證據在哪?”他的手指在沙發的扶手上叩了叩,發出哆哆的聲音,“我們的時間都很寶貴……”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討論之後,行動組長歎了一口氣,到了這一步在扣留這些人已經沒有什麽價值了。

房間裏的探員臉色奇差的看著林奇,從林奇來後局勢就一步步的失控,整個行動組都已經意識到林奇可能早就看破他們的花招了,他們錯誤的以為福克斯才是主導整件事的那個人,這也是他們失敗的主要原因。

年輕的探員收拾好東西,走到林奇的麵前,他打量著林奇,後者毫不畏懼的保持著良好風度也看著他,兩人對視了片刻,那人用手指在林奇的胸口點了點,“我們會抓住你的。”

林奇則笑眯眯的說道,“我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目送探員離開之後,房間裏的人才都鬆了一口氣,福克斯先生本來是站著的,此時雙腿開始發軟的坐了回去。

他沒有想到自己不僅驚動了稅務局,也驚動了調查局,這讓順利的脫罪讓他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林奇麵色上卻看不見太多的欣喜,福克斯先生剛準備說點什麽,林奇就用眼神製止了他,恰巧在此時福克斯先生的律師姍姍來遲。

他一邊收拾著領帶,一邊麵帶歉意的為自己的遲到道歉,“這個時候市中心太堵了,我等了好幾個紅綠燈……”

福克斯先生臉色不悅,他掏出了支票本簽了一張一百塊的支票,塞進了律師上衣的口袋裏,“你可以回去了!”

律師雖然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麽,但也意識到自己可能把自己的生意弄砸了,他想要解釋一下自己真的不是有意要遲到,不過福克斯先生明顯不願意搭理他也讓他明白了這件事無法挽回。

他離開之後,林奇才提醒了一句,“你們不是來辦理業務的嗎……”

稍晚一些的時候,兩人私底下又碰了一個頭,看得出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情讓福克斯先生感慨頗多。

“不怕你笑話我,我的腿到現在還有些發軟……”,他拍了拍自己的膝蓋,“聯邦調查局都被牽扯進來了,要不……我們跑吧?”

其實說到底,他的這個蓋特瑙財務公司也就是一個財務公司,遠不及那些上了各大機構黑名單的各種幫派,比起那些大幫派而言,他其實並不足夠耀眼。

他沒有經曆過這些陣仗,以前頂多就是和稅務局,警察局打打交道,現在連聯邦調查局都出現了,這也意味著他可能要享受到那些大幫派首領才能夠享受的待遇。

不間斷的二十四小時的監視,電話的監控,甚至他們會入侵辦公或者生活場所安裝竊聽器,所有可以公開或者私人的東西都會被翻來覆去的調查,而這一切都是為了把他送進牢房裏。

一想到這些他就忍不住心裏發慌,他雖然有這樣的認知,可不代表他就真的願意坐牢。

林奇卻表現的很從容,一點也不驚慌,“我們都是做合法生意的,受到聯邦法律保護,為什麽要跑?”他隨手的翻了翻一旁桌子上的報紙,“記住,要把賬做好看了,做實在了,不要給人找到可以辦你的機會。”

“他們辦不了你,那些你隱藏起來的黑洞就不會被發現,法官不會采納他們的說法,民眾也不會坐視他們濫用職權。”

“你越怕,就越代表你心虛,你越心虛,人們就越相信你有問題,當那一天到來的時候,即使你沒問題,人們也認為你有問題,也會認同那些在我們看來不符合規矩的舉動。”

“所以不用怕,該做什麽做什麽,隻要把事情做的漂亮了,誰都不能拿我們怎麽辦!”

“畢竟,這是一個法製的社會!”

福克斯先生完全不知道林奇從哪來的底氣麵對聯邦調查局,聯邦稅務局還能如此的硬氣,隻能把它歸於少年人的果敢。

不過內心中似乎也有一些東西正在發生著變化。

這場突如其來的,不倫不類的另類傳喚並沒有改變什麽,哦不,它會改變一個人或者說一個家庭,但那不是林奇和他的家庭。

第二天上午,林奇通過薇菈所在的會計事務所,拿到了塞賓市聯邦稅務局局長辦公室的電話。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差不多也該結束了,因一人而起,那麽也要因一人而終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