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德裏克先生看著林奇,多少還是有些不太適應林奇的那種風格,就算聯邦人不太怎麽謙虛,但他們也不會這麽誇張。
可是話又說回來,林奇的優秀,和別人的優秀是兩種不同的意思。
我們說普通人優秀,大抵是說他在各方麵的表現超過了普通人的普通表現,林奇的優秀是他完全不像是個人。
在這總共五天的會議過程中,林奇除了拋出他的那套“勞動價值盈利理論”之外,還提出了兩個讓人不知道應該認為他瘋了,還是為他拍掌叫好的提議。
第一個是將女權組織引入納加利爾,第二個是把工人工會有限度的引入納加利爾。
林奇在股東大會上用一種人們不知道該怎麽回應的方式,闡述了女性勞動力也是整體勞動力剝削環節中重要一環的事實。
用他的話來說,納加利爾的傳統女性在家裏承擔更多的基礎勞動,她們的身體更強健,有一些身體素質甚至比長期缺乏營養,又缺少鍛煉的男性都更好一些。
但傳統的納加利爾社會中女性沒有任何的地位可言,除了在從事女性特有的工作之外,普通的工作也好,公司或者雇傭方都不會考慮使用女性來作為員工,這也導致了一種扭曲的文化,這種文化中認為女性並不適合站著工作。
大量的勞動力因此浪費,林奇表示十分的痛心,為了解放更多女性的自由,讓她們享受到合法平等的權力,也包括工作的權力,林奇認為應該引入女權組織,為納加利爾女性的解放事業作出貢獻。
作為一名來自文明社會的聯邦人,是絕對看不過這件事的,林奇還主動的成立了一個公開募捐基金會,並且自己先捐了一筆錢,這個基金會和基金會的資金將全部用於解放納加利爾女性權益事業!
其實剛聽到林奇這麽說的時候主席團中大多數成員的臉都快繃不住了,如果不是林奇太年輕了,他們不想在一個年輕人麵前表現出他們的“不穩重”,他們可能已經笑出聲了。
這種無恥的手段一點也不像是一個聯邦年輕人的想法和做法,更像是和他們一個層次的老東西們的手段,但回過頭來再仔細的思考這個問題,不得不說林奇說的很有道理。
反正都是剝削壓迫,為什麽不更徹底一點?
引入工人工會的目的也是如此,就像是煙草集團和那些禁煙機構之間的勾結,納加利爾的工人工會和聯邦的工人工會完全的不同,這裏的工人工會將徹底的站在資本家的這邊。
他們在很大程度上更像是幫助資本家更好的,更充分的剝削勞動力的一個機構,他們會安排合適的工人到合適的地方去合適的被剝削。
有些人可能覺得……這有些沒有必要,認為林奇的這種想法過於“奇幻”,對於納加利爾本地的土人根本不需要照顧他們的想法,隻要給他們一份工作就行了。
但林奇隨後提到了納加利爾的兩次大事情,之前的大動亂,以及不久之前的大罷工。
“民族的意識正在覺醒!”
這就是林奇在股東大會上用來讓所有反持反對意見的人閉嘴的原話,這也震動了每一名股東,包括了像是沃德裏克先生,傑魯諾先生、帕圖先生這些人。
“我到現在在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耳邊還是會響起你說的話!”沃德裏克先生怎麽看怎麽覺得林奇順眼。
他不像帕圖先生和傑魯諾先生那樣,是第一批移民家族的後代,他屬於中間時期的新興資本勢力家族,當然現在也屬於老牌資本勢力了,因為還有不少新的資本勢力正在崛起,並且試圖挑戰這些老牌的資本家們,他們才是新興的資本勢力。
像沃德裏克先生這樣的人沒有一個“充滿榮光的家族”和“無比燦爛的家族曆史”,所以他在對待林奇出身的這個問題上比那些真正的老牌家族要寬容的多。
他至少不會把林奇的出身背景當做是一個判斷他是否足夠優秀的重要因素,他隻看見了林奇的特別。
但是順眼,不意味著他會讚同賽維瑞拉和林奇有下一代,這是兩碼事。
“我有時候在想,是不是真的有天主,你是不是曾經做過什麽了不起的事情,比如說拯救世界之類的……”,他說著自己先樂了起來,“所以才會把一個蒼老睿智的靈魂裝進了一個年輕人的身體裏。”
他說著常常的歎了一口氣,“這個問題我之前考慮過,但沒有太好的辦法解決它,畢竟那是另外一個國家和另外一個國家的民眾,我們的社會形態不一樣,統治體製不一樣……”
“我們有很多不同的東西,適用於我們的,不一定適用於納加利爾,可你給我們提供了一個讓人驚豔的答案,林奇!”
把工人工會拉到納加利爾去,那些正在覺醒過程中的人們就有了一個在他們認為可能是合理的,有效的,具有權威性的溝通渠道。
他們會把自己的想法通過工人工會的方式轉達到外國資本家的耳朵裏,從而謀求某種程度上的高度一統。
工人工會在聯邦就是做這種事情的,就像是他們組織工人們在周末遊行那樣,既不會耽誤資本家們的生產需求,又完美的表現了工人們的訴求和維護自己利益的決心,這些手段他們非常的擅長。
隻要有了溝通的渠道,能夠聽取勞工不滿和訴求的途徑,才能杜絕一些極端的事情發生。
以後不太可能再爆發這樣大規模的,沒有任何提示的,具有可怕破壞性的動亂和遊行,一切都會在工人工會的組織下變得有序且和平。
對於沃德裏克先生幾乎猜中的答案,林奇也沒有在意,他知道,那隻是一種感歎。
他抬手壓在擺渡船的船舷,海風吹亂了他的頭發,他望著波濤洶湧的海麵,臉上表現著一種淡定和從容,“人都有欲望,沃德裏克先生,欲望是人類進步的動力,也是人類致命的要害……”
很快林奇就回到了納加利爾,經曆過一場大遊行的城市已經開始恢複元氣,各處的工地都在持續的施工,隨著不斷有更多利好的消息回到聯邦,每天都有大量的聯邦人乘船來到納加利爾尋找機會。
這裏的一切都變得欣欣向榮,本地人也因此變得更加迷茫了。
不久之後,納加利爾聯合開發公司向外界宣布將要發行更多的股票,並且要擴大董事會成員席位,加上透露出了的財報,這家沒有掛牌上市的巨無霸公司在三大交易所裏居然也“掛牌”了。
這種掛牌並非是普通公司上市的那種掛牌,而是一種非公盤交易掛牌,這種交易行為並不違法,也合乎規矩。
隻要每次交易的股票數量不超過聯邦金融管理委員會對“收購”定義的數值,也不超過聯合開發公司內部對持股變化敏感指數的要求,就是合理的,合適的,也是合法的。
這就是市場,有需求,就一定會有交易。
麵對一股難求的現實,前往納加利爾尋求機會的熱潮終於正式的,全麵的在聯邦開始蔓延,這也導致了加利爾在持續了一段時間平穩緩慢的上坡路之後,再次出現了強勁的動力!
“又漲了百分之三,先生們!”
赫伯斯先生高舉著黃金杯托,水晶杯壁的昂貴酒杯,臉上完全是無法抑製的快樂!
當林奇大出風頭的時候,別人都在驚歎林奇創造的一個又一個奇跡,但赫伯斯先生這些人卻隻是冷眼旁觀,他們甚至在冷笑,因為他們知道,那些錢不是林奇的,是他們的!
他們才是真正能夠創造奇跡的人,等六月份一到,這些錢就會重新回到他們的手裏,他們也將從這次借貸與對賭合同中獲得無與倫比的回報。
僅僅是加利爾的升值就讓他們的財富有了巨大的變化,像是赫伯斯先生,他的財富增長了接近一半,其他人的收益也很多,可以說是一個大豐收。
如果再加上蓋弗拉人拒絕在六月之前兌現林奇的債券,那麽這批債券也會成為他們的收入,他們中的一些人有可能因為這筆交易,個人資產直接翻兩倍或者三倍。
那麽他們還有什麽理由不盡情的慶祝呢?
要知道,他們剛剛說服了蓋弗拉的財政大臣,把債券的兌現再次延後——為了體現不是針對某一個人的,所有非本國的戰爭債券兌現工作都會延後,理由是帝國財政要時刻留出一部分富餘的財富,以備不時之需。
萬一安美利亞地區的局勢糜爛到不得不出兵鎮壓的地步,這部分預備的資金就可以作為軍費直接支出,而不是臨時勒緊褲腰帶。
這個說法也得到了蓋弗拉皇帝陛下的肯定,畢竟財政大臣說的一點毛病都沒有,萬一真的要出兵,總不能讓蓋弗拉皇帝從自己的賬戶裏往外掏錢,那可是皇室自己的錢,不是國家的錢。
連蓋弗拉皇帝都同意了這個要求,那麽這一局他們贏定了,他們吃定了林奇抵押在第三方銀行裏的債券!
現在加利爾每漲一個點,他們的財富都會膨脹一些,他們不僅要慶祝,還要大肆的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