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富動人心。
自古因為財富的問題牽引出多少悲歡離合,又有多少正義罪惡隱藏其中?
為了錢,踐踏法律與道德的底線對於一些人來說都不會讓他們多思考一秒這麽做合不合適,他們隻在乎自己能賺到多少錢!
沃德裏克先生說的話林奇很清楚,甚至他都聽懂了沃德裏克先生那些話更背後的一些意思,比如說……幹掉那個敢於阻擋大家發財的人。
這種事並不少見,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
論權力,林奇比不上那些被刺殺的總統,他手裏根本沒有什麽權力。
論財富和地位,他也比不上那些大財團董事局中的重要成員。
他比不過那些經常出現在頭版頭條的人們,那些資本家就敢下黑手。
如果不是林奇身邊掌握著一股屬於自己的武裝力量,他的黑石安全,說不定那些人連警告都懶得給他!
沃德裏克先生說完這些之後看著林奇,想要看他有什麽樣的表情。
沮喪?
失望?
痛恨自己的無能?
什麽都沒有,他還是一如以往那樣的平靜從容,從他的臉上永遠都看不到他內心的真實波動,這反而讓沃德裏克先生更有興趣了。
很多人聽見一個很壞的消息時都很難控製表現出自己悲觀的情緒,眼神,表情,肢體動作,都有可能會出賣人的內心。
林奇此時他的內心到底是怎樣的?
已經崩潰了?
還是強撐著?
他很好奇,很想知道。
大概過了十多秒,林奇稍微低頭喝了一口咖啡,他吞咽下那些苦卻有著回甘的**時抬頭看向沃德裏克,他的喉結滑動了一下,“沃德裏克先生,你知道嗎,我聽說過一句話……”
沃德裏克先生點了一下頭,示意他在聽,也在示意林奇可以繼續說下去。
“這句話並不長,‘如果一個人沒有被欲望糾纏,不管麵對任何事情都不會退縮’。”
沃德裏克先生稍稍皺著眉頭把這句話來回仔細的“咀嚼”了一會,片刻後他舒展眉頭,似乎是讚同又像是欣賞的點了一下頭,“深具智慧的短語,你總是能聽到一些別人都聽不到的且富有智慧的話。”
“因為我也是有智慧的人!”林奇開了一個小玩笑,不那麽謙虛,也不讓人覺得討厭。
兩人的笑聲逐漸的停止收攏,沃德裏克先生問了一個問題,“話雖然很有智慧,但是這句話的情況和你現在不同。”
“你有欲望,你想要得到那份來自安美利亞總督的訂單,你被欲望所累,你會退縮。”
林奇自然不可能否認一個事實,“你說的不錯,沃德裏克先生,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意識到,我說這句話並不是想要表達我被欲望所累,我想要表達的是你背後的那些人,同樣被欲望所累。”
“他們有了太多的欲望,所以他們會不斷的改變立場,改變方式來迎合他們的欲望,這意味著隻要製約足夠,他們也會低頭。”
“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我們追求的東西是什麽?”林奇問道。
坐在他旁邊的沃德裏克先生沒有猶豫太久,“財富,在聯邦財富比權力更具有影響力。”
林奇點了一下頭,“那麽隻要我讓他們感覺到了疼痛,他們就會退縮,而我則能進一步,你也可以。”
沃德裏克先生放下了手中一直拿著的咖啡杯,“什麽意思?”
林奇臉上的笑容多少發生了一些變化,他雙手十指交叉,壓在膝蓋上,“如果你背後的那些人促成了你說的這六億的訂單,因此而出現了巨額的虧損,會怎麽樣?”
當林奇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沃德裏克先生本能的認為這不可能,作為一個成功的財團必然會有著一個健全的法務部門,他們精通國內乃至外國主流國家的法律。
索倫和公司簽訂的購買合同隻差最後簽字的流程就算全部完成,這是不會改變的事情,在這背後是很多人在共同努力。
同時對於財團而言,這也必然是一個穩賺不賠的買賣,隻要東西生產出來就能變現,在這種情況下怎麽會出現巨額虧損呢?
所以他本能的否認了這種可能的出現,這就像有人告訴你,萬一星星掉下來一個砸著人怎麽辦一樣讓人覺得隻是一個笑話。
可笑話也分什麽人說。
有些人分量不夠,說真話時會被其他人當做笑話去看待。
有些人分量足夠了,哪怕說的是笑話,別人也會認真的思考這些話裏是不是在暗示什麽。
他認真的思考了好一會,並沒有發現其中可能存在的問題,隻能搖了搖頭,“你說的這些……我很不確定。”
“你就當我是開個玩笑吧!”林奇笑著說,可他真的這麽說了,沃德裏克先生又怎麽可能隻會把他說的當做是一個笑話?
“我們在這個玩笑上進行大膽的假設,假如我說的成為了事實,這對你在財團中的地位是否會有幫助?”
他用類似探討的語氣繼續說道,“董事局修改了你批準的項目,駁回了你的觀點,如果他們的決定讓財團出現巨額虧損,他們會怎麽做,你會怎麽做?”
這個問題幾乎沒有讓沃德裏克先生考慮,他就說出了結果,“按照規則剝奪推動計劃的人手中的部分的股權去補償受損失的人,同時他們也會被踢出董事局,失去表決權。”
對於這些大財團的成員來說,一旦失去在財團董事局的表決權對他們來說絕對是致命的打擊。
不過像這種情況也不會經常的出現,除非真的給財團造成了沉重的傷害,否則一般不會剝奪他們在董事局的席位,投票不會通過。
“至於我……這會證明我的決策是正確的,董事局內一些中立派會在一段時間裏站在我這邊,同時我也有機會擴大我手中的股票數量。”說到這個,沃德裏克先生的臉頰就有些發熱了。
他其實沒有太多的欲望,家庭美滿和諧,有一個具有一定能力至少不會敗光他家產的女兒,還有那麽多的錢,他對很多東西都看的很淡。
不過在財團股權的問題上,他還是有一點動力的,這玩意就像是買保險。
他完全可以為這些股權上一份保險,把它委托給某個機構來管理,隻要財團不到,他的後代就能一直享受這部分股權帶來的分紅。
如果財團世世代代一直存在,他的後代們就世世代代一直享受!
人活在世界上,總會有那麽一些訴求,有人求的是生前,有人求的是死後,有人什麽都求。
除此之外,股權多了,說話就硬氣,這點很關鍵。
也就在這一刻,沃德裏克先生意識到了,林奇要做的事情,必然和他說的這些話有關係,財團很有可能會麵臨重創。
可偏偏他不僅不想把這些事情告訴其他人,他想看看林奇到底用什麽辦法,讓一個屹立至今的財團出現危機!
“看來我們在某些訴求上達成了一致?”
沃德裏克先生點了一下頭,“至少從現在來看,我們沒有分歧。”
“需要我怎麽做?”
林奇說著拍了拍腿站了起來,“在必要的時候支持我,然後支持你自己,就是這麽的簡單。”
送走林奇之後沃德裏克先生立刻回到了書房裏,他內心的變化其實比林奇看見的還要強烈,這是一個機會。
當然他也沒有狂妄的認為自己能夠掌握整個財團,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讓自己的話語權加重卻很容易做到,他需要提前準備一下。
林奇沒有告訴他怎麽去實現這種不可能的計劃,可他偏偏相信林奇一定能做到。
如果要問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大概這就是林奇以前完成的每一次奇跡都在為他下一次要展現的奇跡背書吧!
林奇沒有談論和那些幕後推手見麵的事情,這是不可調和的矛盾,不打一場,誰都不會覺得自己弱小。
一連三四天時間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整個布佩恩乃至整個世界都處於平靜當中。
就在這麽平靜的一天裏,沃德裏克先生所在的“梅肯財團”召開了新聞發布會並且同時舉行簽約儀式,董事局促成此事的人負責親自簽約。
這其實不太符合規矩,但這不重要,他隻是想要牢牢的把持住這份功勞讓自己獲得更多的話語權而已。
至於他的身份,他隨便找了一個和發電機組研發生產的公司有關係的銷售公司,掛了一個總裁的頭銜。
真正吸引人們來的是這價值六個億的訂單和影響力,財團向社會表示,這份訂單至少能為社會提供不低於五百個中期工作崗位,一時間人們紛紛稱讚梅肯財團和麾下的公司都是有道德和良心的資本家……
在後台,工作人員正在為一力促成此事的董事局成員化妝,他透過鏡子看著站在不遠處的沃德裏克先生,似笑非笑的說道:“其實你沒有必要來。”
這句話說的沒有錯,又不是沃德裏克先生來親自簽約,他沒有必要到現場,同時這種沒話找話的目的,也隱隱帶著某種特殊的情緒色彩。
能成為集團總裁意味著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可以不經董事局的同意就由公司總裁作出決定,這會讓董事局裏的人覺得自己被冒犯,沒有被人施以該有的尊敬。
這就成為了他報仇和炫耀的好機會。
沃德裏克先生笑了笑,沒說話。
他一手橫在胸前,手掌掖在另外一側的腋下,另外一隻手則略微抬起,拇指推動著手指上的婚戒。
麵對這種隱隱帶著挑釁色彩的沒話找話,他沒有回答,隻是轉身看向了其他地方。
這讓梳妝台前的先生笑了起來,他覺得他贏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兩名公司法務部門的兩名部長走了進來,他們站在沃德裏克先生身邊,低聲的說道,“我們剛剛檢查完合同,合同有過修改……”
他說著指出了其中幾項,以及最為關鍵的一項——違約金。
“因為這份合同涉及到的金額非常巨大,所以我們當時擬定合同的時候考慮到彼此權益的問題,降低了違約金,為訂單總金額的百分之十八,也就是一億出頭。”
“但是現在它被改了回去,百分之一百五十的違約金,如果我們……至少要支付九億的違約賠償金,太多了!”
法務部門的部長看了看周圍,“這份合同不能簽,風險太大了,當然我的評估僅限於它可能出現的問題,如果你或者其他董事認為我們不會違約,那麽它就沒有風險。”
此時的沃德裏克先生大抵已經知道了林奇的底氣來自什麽地方,違約金!
他不久之前才用了相同的辦法榨幹了赫伯斯最後一分錢,讓那個老頭子不得不找了一個風景不錯的地方跳下去,現在受害者輪到了他們。
他瞥了一眼梳妝台前的懂事,沉聲說道:“主席閣下有可能會來,簽約的時間稍微拖延一下。”
他不等懂事說什麽,立刻轉身前往了準備好貴賓休息室,並且召開了電話會議。
不到一分鍾,身處不同地方的人們麵前的電話紛紛響起,他們或意外或好奇的提起電話,緊接著“匯聚一堂”。
“我是沃德裏克,我剛才看了我們和安美利亞行省政府的合同稿,我發現其中一些條款被修改了,我要求終止這場簽約儀式!”
他本質上是希望能通過林奇的手打一打那些狂妄的董事們,但他沒有想過要讓林奇整垮梅肯財團。
一旦出現了意外,他們真的要賠償九個億,財團根本拿不出這些錢來!
不是說他們沒有錢,他們的資產比這個數字更多,但這些資產中的一大部分都是各種不動產,或者增值資產,這些東西不是錢,短時間也無法變成錢,那將會成為財團的噩夢,甚至為財團敲響滅亡的晚鍾!
“你發現了什麽,總裁先生?”
說話的人聲音很柔和,有點像是……不太好描述,就像是上了年紀的牧師那樣,說話的時候會讓人覺得沐浴在陽光中。
可沃德裏克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財團中真正的皇帝,也是財團董事局的主席。
“我們的違約金太高了,一旦出現意外,我們根本承擔不起這樣的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