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晚上的時間,雨宮潤一就完全融入了山川健作的角色。第二天早上,他洗漱完,戴上粗框眼鏡和假胡子,儼然一個醫學博士。在餐廳裏,他和坐在對麵的綠川夫人,一邊閑聊一邊喝燕麥粥,言行舉止極為自然,一點兒破綻都沒有。

他吃完飯,剛回到房間,就有侍應生過來問:“老師,您的行李到了,現在給您送過來嗎?”

雨宮潤一年紀尚小,之前從未被人尊稱為老師,此時,他竭力裝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沉聲說:“嗯,送過來吧!”

昨晚綠川夫人已經和他說過,今早會有一隻大皮箱打著他行李的旗號被送過來。

侍應生和搬運工很快就抬著一隻帶木框的大皮箱走了進來。

侍應生離開後,住在隔壁房間的綠川夫人走了進來。她稱讚這位新手下的本事:“裝得很像嘛!不錯。怕是連明智小五郎,也看不出你的破綻呢!”

“哈哈,我還是有些本事的。先不說這個。好大一隻箱子,裏麵裝的什麽?”

山川健作明顯還不知道皮箱的用途。

“鑰匙給你,打開看看吧!”

山川健作—— 留著威風長胡子的中年男人—— 接過鑰匙,疑惑地歪著頭。

“難道是我的衣服?堂堂一個博士,總不能老穿一件衣服吧!”

“嗬嗬,也許呢!”

於是,山川健作轉動鑰匙,打開箱子。不想裝在裏麵的東西用好幾層破布包裹得嚴嚴實實,裝滿了整個箱子。

山川健作失望地嘟囔了一句:“咦,這是什麽啊?”他又仔細地打開了其中一個包裹:“這,這不是石頭嗎?石頭又不是什麽寶貝,至於包裹得這麽嚴實嗎?箱子裏不會全都是石頭吧?”

“對,沒給你準備換洗衣物,抱歉啦!放這麽多石頭,是為了增加皮箱的重量。”

“增加重量?”

“對,差不多是一個人的重量。在箱子裏裝石頭,雖然看起來有點兒傻,卻有個好處,就是不用費心處理善後問題。把石頭扔出窗外,把破布塞進床墊裏,箱子就空出來了,一點兒痕跡都不露。想要當一個出類拔萃的魔術師,絕不能忽視這些細節。”

“哦,這樣啊!可是,你把箱子空出來,想要裝什麽進去呢?”

“哈哈,箱子裏還能裝什麽,即使是天勝[20],也隻有那幾樣可選吧!行了,我們快點兒把石頭收拾好。”

他們的房間挨著飯店最裏麵的走廊,窗外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狹小中庭,平時沒什麽人,庭院的地上鋪滿了石頭,正適合他們往外扔石頭。兩個人連忙把箱子裏的石頭扔到那裏,又把破布處理好。

“行了,箱子已經徹底清幹淨了。接下來,我再告訴你這隻魔術箱要怎麽用。”

綠川夫人看到雨宮潤一滿臉疑惑的樣子,越發有了興致。她迅速鎖好門,拉上窗簾,脫掉身上的黑禮服。

“夫人,你,你要做什麽,白天也跳豔舞嗎?”

“哈哈,嚇到了?”

夫人一邊笑,一邊把身上的衣服脫了個精光。難道她是怪癖發作,想要展示自己窈窕的身段嗎?

再窮凶極惡的年輕人,看到赤身**的美女,也免不了要臉紅心跳、手足無措,更何況眼前這個女人,一身白裏透紅的皮膚閃著動人的光,身姿妖嬈、曲線玲瓏,還大膽地擺著撩人姿勢。

理智上,雨宮潤一覺得自己不該看,可視線卻像有自己的主張般,非要往那邊瞟,偶然間與夫人的視線相接,便讓他麵紅耳赤、氣喘如牛。在奴隸麵前,女王自然可以隨心所欲地擺出任何姿勢,而不用感到羞怯和窘迫,最後流著冷汗絕望叫喊的,一定是奴隸。

“哎,放鬆點兒好不好?沒見過**的女人嗎?”

她將自己身上每一段曲線,甚至是每一處陰影,都大大方方地在這位手下麵前展示出來。然後,她跨進皮箱,像尚未出生的嬰兒般蜷縮著手腳躺下來。

“喏,這就是我的魔術了,你覺得如何?”蜷縮在皮箱裏的“肉塊”,用雌雄莫辨的聲音問道。

曲起的膝蓋擠壓著豐滿的**,腰部線條已全部打開,屁股高高地撅著,兩手交叉環在腦後,頭發亂糟糟的,胳肢窩暴露無遺。

扮成山川健作的小潤漸漸放開了膽子,在箱子前躬下身,涎著口水貪婪地打量眼前的尤物。

“夫人,您現在是箱中美人了。”

“哈哈,對。為了保證合上蓋後,裏麵的人不會窒息而死,箱子上還開了很多不起眼兒的小孔。”

說完,她“啪”地合上箱蓋。箱蓋落下的瞬間,扇起的暖風和成熟女人的體香雜糅到一起,吹拂到年輕人泛起潮紅的臉上。

合上箱蓋,呈現在眼前的,便隻是一隻棱角分明的黑色皮箱。誰能想到裏麵還有個豐滿妖冶的粉色肉體呢?古往今來的眾多魔術師,都喜歡將醜陋的箱子和美麗的女人搭配到一起,原因就在這裏。

“怎麽樣?如此一來,就不會有人懷疑箱子裏藏著一個大活人了吧?”

夫人將箱子掀開一條縫,像躲在蚌殼裏的維納斯般露出美麗的麵龐,淺笑著尋求雨宮潤一的同意。

“是,是的……所以,夫人打算像這樣,把珠寶商的女兒藏在皮箱裏帶走,對嗎?”

“當然。明白了吧!剛剛我隻是想給你演示一下。”

過了一會兒,綠川夫人穿好衣服,又重新裝扮一番,才將自己膽大包天的綁架計劃,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山川健作。

“我負責將那姑娘請到箱子裏,具體的計劃已經想好了,還準備了麻藥。你負責將箱子從這裏運出去。這是我給你的第一個考驗,你有多少本事,就拿出來吧。”

“你要放出風去,說自己今晚九點二十分要坐火車去名古屋,並提前讓人幫你買好票。走的時候,你要帶著皮箱,並找酒店的搬運工幫你把它送上火車。換句話說,要讓人誤以為你去了名古屋。事實上,你隻坐一站,在中途的S站就已經下車了,明白嗎?你要跟車上的乘務員說自己忽然想起一件急事兒,必須下車,讓他幫你把皮箱拿下去。這事兒雖然有點兒麻煩,但你是個聰明人,應該不會出什麽紕漏吧?”

“下車後,你從S站帶著皮箱坐車回東京。這次住M飯店,選最好的房間,你要裝出一副富豪的派頭,越張揚跋扈越好,動靜不妨鬧得大一些。明天我會離開這裏,去M飯店找你。你覺得這個計劃如何?”

“挺有意思的。我真的要敲鑼打鼓地進去嗎?我一個人做這種事兒,心裏有點兒沒底。”

“哈哈,你殺人都不怕,還怕裝富豪?別像孩子似的畏首畏尾,沒事兒的。越是幹壞事兒,越不能畏畏縮縮,明目張膽才最安全。萬一被人看出破綻,你把行李一扔,撒腿跑路不就行了!和殺人比,這都不算什麽。”

“夫人為什麽不和我一起走呢?”

“因為我要竭盡全力拖住明智小五郎。在你抵達目的地以前,我必須盯緊他,以免他發現什麽線索。我的任務是吸引那個礙事偵探的全部注意力,這可比運箱子難多了。”

“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隻是……我在M飯店等著,你明天早上可一定要來啊!還有,萬一你來之前,那姑娘醒了,在皮箱裏喊起來,我要怎麽辦?”

“哎,這麽點兒小事兒,也能讓你愁成這樣?我會在這種地方犯錯?我不僅會把那女人的手腳捆住,嘴也會堵得嚴嚴實實的。即使麻醉劑的藥效過了,她也出不了聲,連動都動不了。”

“哎,我的腦子今天轉不動了,說起來都是夫人剛才那場大膽的演出,迷得我魂飛天外了。求夫人下次別這樣即興表演了,我還年輕嘛,到現在,心還怦怦亂跳呢!哈哈,說起來,我們在M酒店會合後,有什麽安排嗎?”

“會合之後的事兒,屬於最高機密,你作為手下,是無權過問的,隻要按照主人的交代埋頭做事兒就行了。”

就這樣,他們製訂了詳細的綁架有錢小姐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