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了
之後的這幾日謝雲舟有事無事總在江黎麵前晃, 江黎猜測,許是那日荀衍的話起了作用,讓謝雲舟生出了不安, 是以,他才總在她麵前晃悠。
可他一直這樣, 真的讓人很難靜下心來做事。
這日,謝雲舟拿著書端坐在江黎麵前, 起初注意力還能放在書上, 後來慢慢變了方向。
他一瞬不瞬凝視著江黎, 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唇角勾出一抹弧, 笑得有些討打。
一次兩次,江黎還能忍, 次數多了便不行了, 她被他盯得臉頰發燙,耳後根發紅,好似身上的衣服都被他眼神剝開了一樣,沒辦法在書寫, 她放下筆,緩緩抬起眸, 回視著他, “看夠了嗎?”
“沒夠, ”在謝雲舟眼裏,怕是看一輩子都不會夠的, 至少得兩輩子, 不對, 三輩子, 也不對,四輩子,永生永世才夠。
聽聽他這無賴話,江黎佯裝慍怒,低喚一聲:“謝雲舟。”
謝雲舟思緒回籠,噙著笑討好說道:“我在。”
誰問他在不在了,江黎輕抬下巴,努努嘴,“你先出去。”
謝雲舟為了能見她一麵,可是忙了好久,昨夜還是子時才歇下的,這會兒隻想看著她,哪裏都不想去,他淡笑道:“為何?”
“你打擾到我了。”江黎噘嘴道。
“我沒出聲音,”謝雲舟一臉無辜,“也沒說話。”
誰說是聲音了,他人在這,就會打擾到她。
“那也不行,你趕快出去。”江黎開始趕人了,“你一直在這,我都寫不下去了。”
“我的緣故?”謝雲舟眉梢挑起,漆黑的眸子裏蓄養著柔情,不知想起了什麽,心情出奇的好,“你因為我才分心的?”
那是不是說明,他在她心裏也有了那麽一點點位置。
“就是因為你。”江黎細密卷翹的長睫輕顫了顫,那雙杏目好似沁著月色,人也顯得越發瑩潤嬌豔,仿若染著霧氣的梅,細聞下還真能聞到淡淡的花香。
是從她身上溢出的。
謝雲舟有些心猿意馬,握著書的手指緊了緊,喉結輕滾,“是我的錯,我道歉好不好。”
他現下是最沒原則的一個人,無論江黎說什麽,他都把錯誤歸在自己身上,比如眼下,明明是江黎靜不下心做事,偏偏怪他,但他還是寵著,應下了這份錯誤。
與他而言,她開心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無所謂。
“那你還不走。”江黎再次趕人,“你快點走啦。”
“走也可以。”謝雲舟這幾日臉皮厚得很,該說的不該說的都會說,他頭偏向一側,指尖輕觸了下臉頰,挑眉道,“你親我一下,我馬上走。”
又來?!
昨日也是,她要他出去,他耍賴不走,還用手攬住她腰肢,附在她耳畔說了些讓人臉紅心跳加速的話後,才姍姍離開。
走前,扣住她的後頸,親了許久,唇都給親麻了。
還有前日,他勾著她手指把玩,趁她不備把她抱坐到腿上,他力氣大,她掙不開,最後又被他得逞了。
他這人每次如意後,都不知道何為收斂,還想做的更過分,今日說什麽他都不會讓他如願的。
“你不走是不是?”江黎手撐著案幾站起,“好,那你坐,我走。”
謝雲舟見她要走,也急忙站起身,兩步追了上去,須臾,把人從後麵抱住,下巴抵在她肩上,臉貼上她的臉,氣息灼熱道:“真要我走,嗯?”
江黎頭微低,露出一截如玉的脖頸,不知是被他的氣息所擾,還是其他,上麵映出紅,像是盛開的桃花,嬌豔欲滴,讓人看著就很想欺負。
謝雲舟近日確實放肆了很多,心裏想什麽,便會去做什麽,好比此時,他想親她,還真就低頭親了上去。
溫潤的觸感惹得江黎猛然戰栗,低垂的脖頸不自覺抬起,囈語聲悄悄淌出,很羞人,她眼睫顫著去推他,但沒推動,最後反而被謝雲舟扳過身子,跌進了他懷裏。
他雙臂有力,輕輕鬆鬆便把她抱起,案幾旁是軟榻,平日江黎看書累了,便會歇在軟榻上,今日軟榻上麵放著幾本書,謝雲舟一手抱著江黎,一手揮掉軟榻上的書,隨後把她放在了軟榻上。
他也跟著傾身湊近。
四目相對,他黑眸裏翻騰著燎原的星火,天地間萬物似乎都消失了,隻剩眼前這一道驚心動魄的美景。
他沉醉其中,久久不能回神,隻想著同她顛覆。
情不自禁的,謝雲舟輕喚出聲:“……阿黎。”
無人知曉,謝雲舟這幾日有多膽戰心驚,荀衍的那席話到底在他心上生了根,他知曉自己昔日做了很多荒唐的事,也怕那些荒唐的事讓江黎厭煩他。
原本他可以循序漸進慢慢來的,一步一步,把昔日的不好都變成好,可他有些等不及了。
荀衍太過出色,他怕江黎最終選擇的會是他,謝雲舟真的不敢賭啊,是以,隻能拋下自尊,不要臉麵的纏著江黎。
多纏一時,他便多一時的機會,多纏一日,他便多一日的機會。
張同笑他,這輩子是沒見過女子麽,為何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燕京城裏好姑娘多的是,喜歡他的也多的是,江家二小姐不行,就換個唄。
他當時怎麽回答的?
他講,換不了,這輩子都換不了,心在她那,除非心都不要了,可人若是沒了心又豈能活。
所以,他不能沒有江黎,沒了她,他隻有死。
後來他想了想,死與她比起來,似乎死更容易些。
謝雲舟手指插進了江黎發絲間,拔去了她頭上的玉簪,如瀑的黑發在軟榻上鋪散開,他眸光一寸寸掃過,最終落在她粉嫩的唇瓣上,唇角還能看出淺淺的紅痕,是上次親吻時他吮出來的。
那日他們吻得動靜很大,他咬江黎,江黎也咬他,他唇角的豁口現在還沒全好,同僚打趣問他怎麽弄得?
他故作矜持說是,蚊子叮的。
同僚戲謔道:“燕京城的冬日哪裏有蚊子?”
他完全沒有被戳破秘密的尷尬感,一臉淡定從容,“哦,我養的,隻有我家有。”
他養的,隻咬他。
每次都是謝雲舟主動,今日他不打算主動了,他慢慢探出舌尖,在唇上輕舔了一圈,幹涸的唇染了水汽,濕漉漉的,更招人。
舔完,舌尖沒急著收回,而是做個勾舌的動作。
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學來的這套魅惑人的本事,江黎睨著,心跳不自覺變快,胸口小鹿飛撞,原本抵在兩人間推拒的手,不知不覺變了方向。
抓著他衣襟把人拉近,“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故意撩撥她。
謝雲舟就是故意的,不隻今日,這幾日他故意在她眼前晃,就是想讓她不能忘記他。
“是。”謝雲舟聲音暗啞,似乎在壓抑著什麽,手扣住她的腰肢,嘴裏說著過分的話,“我想你看到我。”且隻能看到我一人。
“你吃醋了?”江黎卷翹的長睫上下忽閃,眸光生出瀲灩的光,“吃荀衍的醋?”
謝雲舟沒躲,大方承認,“是。”
江黎輕笑道:“擔憂我不要你,要他?”
聽到“要他”兩個字,謝雲舟的心好似被刀子捅了下,酸疼酸疼的,他想起了那日的情景,江黎淺笑嫣然的同荀衍講話,一如去年那次初見,他在街上偶遇他們。
他們也是那般談笑風生,眸中除了彼此什麽都沒有。
記憶重合,他也說不清到底哪次心更痛些,總之,那樣的情景他不想再看到了,阿黎是他的。
“是,怕你選他。”謝雲舟一直不敢問,就怕聽到不想聽的答案,他直勾勾睨著她,炙熱的眼神裏夾雜著些許不確定。
“阿黎,你選他,還是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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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問了?”次日,何玉卿到了別苑,同江黎品茶,聽聞她說起昨日的事一臉興奮,“那你怎麽回答他的?”
江黎唇角輕勾,低頭抿了口茶水,“打他算不算?”
“啥?”何玉卿一時沒聽懂,“什麽打他?”
江黎腦海中浮現出昨日那幕,男子目光熠熠睥睨著她,等著她的回答,她卻偏不講,眉梢挑著勾著他心不上不下,最後他耐不住,低頭吻上來,她側轉頭,沒讓他親到。
他臉埋進她頸肩,輕輕喘息,隱隱的一聲歎息溢出,“阿黎,想我死嗎?”
“好啊,你死吧。”江黎含笑道。
謝雲舟眸色變了變,冷白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頰,目光熠熠,“好,那一起死吧。”
他低頭咬上了她的唇,江黎不甘示弱也咬了回去,他咬她唇,她咬他下巴,反正他更痛就是了。
之前她是喝醉時才咬的,這次是清醒,感觸又有幾分不同,若是被外人知曉,定會說她放浪,但江黎已經不在乎了,她現下最在意的隻有自己。
她自己高興了,比什麽都好。
她要為自己而活,不為那些規矩禮教而生,想通了這些後,她的膽子便愈發大了,在謝雲舟想做什麽時,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謝雲舟的反應也很出乎意料,他先是征愣了下,隨後道歉,接著站起,順勢把她拉起來,單膝跪在她麵前,執起她的手,輕輕吹拂。
仰視著她,問道:“疼嗎?”
他臉上鮮紅的掌印很是觸目驚心,怎麽可能不疼,不過他更疼才對。
“你打了他?”何玉卿再次問道。
江黎回過神,輕點頭,算是回答了這個問題,但何玉卿顯然還有話要講,“他說什麽了嗎?”
“說了。”江黎道。
何玉卿眸光簇簇,“說的什麽?”
“他說——”江黎回憶起謝雲舟說的話,“要我下次輕點打,不然手會痛。”
何玉卿:“……”瘋了吧。
其實謝雲舟說的不隻那些,他一側的臉埋進江黎掌中,一側的臉朝上,纖長的眼睫染上光影,眼神拉絲纏綿,聲音繾綣動聽。
“阿黎你想怎麽對我都好,就是不要讓自己受傷,我會心疼。”
昔日的謝雲舟最不屑的便是說情話,如今的他,情話信手拈來,當真是世事多變,他也變成了另外的樣子。
不過,還算討喜。
何玉卿見江黎又不說話了,抬肘撞了她一下,打趣道:“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江黎知曉她是在開玩笑,沒應她的話,轉移話題道:“說說吧,你那日同我兄長說了些什麽。”
江黎一早便想問了,但一直未曾尋到合適的機會,今日正好有空,遂開口詢問。
“嗯?你們講了些什麽?”
“我們……我們什麽也沒講。”何玉卿臉上生出一抹不自然的潮紅,眼神有些閃爍,一看就沒說實話。
“沒說什麽為何臉紅,”江黎戲謔道,“讓我猜猜,是不是我兄長做了什麽。”
提到江昭,何玉卿的臉愈發紅了,眼睫顫抖的也越發快了,她隨手推了江黎一把,“哪有。”
嬌嗲的“哪有”讓人更加浮想聯翩,江黎笑得一臉深意。
何玉卿端起茶盞,借著喝茶之際調整心緒,怎奈心跳太快一時靜不下來,她抿抿唇,“阿黎,我若是同阿昭哥在一起,你會不會不高興?”
“我為何會不高興。”江黎淺笑道,“我開心還來不及呢,所以,你們在一起了嗎?”
何玉卿眼瞼垂下,一臉羞澀道:“還,沒。”
在她這裏,還沒有,在江昭那裏,已經算是了,畢竟親吻過的兩個人若說沒關係,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江昭非何玉卿不娶,至死不渝,她休想逃掉。
江黎端詳著,瞬間心領神會,拉過何玉卿的手,說道:“我兄長那人縱使有萬般不是,但有一點是好的,他對你是真心的,可以為你舍命的那種。”
這話不是江黎臆想出來的,是江昭親口說的,那日,江昭酒醉,拉著江黎說道,他心悅何玉卿,願意為了她去死。
江昭還說,這是他從來不曾有過的感覺,不是一時的衝動,是發自內心的想法,他為了何玉卿什麽都可以舍棄。
命都可以不要。
“我知道,”何玉卿小聲說道,“讓我好好想想。”
她也喜歡江昭,隻是心裏還有淺淺的顧慮,她需要好好的想一想,想想如何去說服家裏人。
她的父親母親真的很讓人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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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苑
荀衍消失了幾日再次出現,這次帶來的還是曲城的特產,桂花糕,也是江黎愛吃的。
江黎看著熱乎乎的糕點,一時呆愣,“怎麽還是熱的?”
荀衍道:“來,嚐嚐看,是否和你之前吃過的一般無二。”
江黎捏起一小塊放嘴裏,細嚼慢咽起來,隨後輕點頭,“確實一樣。”
她還是那個問題,“為何是熱的?”
曲城的糕點帶到燕京城來,不可能是熱乎的,除非……
江黎挑眉:“你把糕點師傅請來了燕京城?”
荀衍就說她冰雪聰明,不說也能猜到,“嗯,把人帶來了燕京城,這樣你想吃的話便可以隨時吃到。”
荀衍的細心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每次都能戳中江黎的渴求。
江黎眸底泛起水霧,漣漪叢生,“衍哥哥,謝謝你。”
荀衍不要她謝,隻要她想著他的好,在做選擇時,能多想起他便足矣。
“阿黎,你我之間莫要言謝。”他道。
江黎眼圈泛紅,先是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淺笑道:“還是要謝謝的。”
荀衍可不想惹她哭,見她眼圈泛紅,掏出帕巾要給她擦拭,指尖還未觸上,身後傳來清冽的話語聲:“兩位這是做何?”
聲音乍然響起,驚了敘舊的兩人。江黎回眸去看,綽綽光影中,男子一身紫色氅衣,緩緩而至,手裏提著食盒。
他步子走得沉穩,手上食盒未動分毫,倒是氅衣粘了雪,飛揚間帶起一股清冽的風,一如他給人的感覺。
謝雲舟眸底的笑意也似被雪攏住,漸漸變淡,隻是在望向江黎時才有多了一抹柔和。
他站定在江黎麵前,柔聲道:“阿黎,我來了。”
後麵這三個字,拖曳的有些長,就著風聲,讓人無端臆想出某些迤邐的場景,光影綽綽,人越靠越近,似乎呼吸都纏繞在一起。
謝雲舟旁若無人的端詳著江黎,把她收盡眼底深處,不給任何人窺視,見荀衍還杵著不走,側眸間變了臉。
“荀公子不忙麽?”
荀衍淡聲道:“謝將軍不忙嗎?”
謝雲舟攏了下衣袖,睨了江黎一眼,若有所思說:“嗯,確實要忙些事。”
他說話時,眸光再次在江黎身上兜轉一圈,若不是有風擋著,江黎怕是已經被他吞噬掉。
荀衍見狀怒氣叢生,剛要發火,阿川急匆匆走近,附耳說了些什麽,荀衍臉色微變,“阿黎,我有事要去辦,改日再來看你。”
江黎被謝雲舟看得發顫,也無暇顧及其他,點點頭,“好。”
她眸光落在荀衍背影上,直到人看不見了還未曾收回,謝雲舟吃味,也不管是否有人看到,伸手一撈,把人攬進了懷裏,勾著她腰肢帶進了屋內。
她後背抵上牆,他抵上她,聲音壓抑,“……阿黎。”
作者有話說:
推預收《錯嫁》
感冒嚴重,暫時先碼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