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想要什麽
“太子殿下,聽說皇上剛剛派李公公來傳旨,可是為了出戰陳國一事?”,楚宸在兩人行禮後,還未來得及開口,吏部尚書便急急問道。
楚宸微微點了點頭,道,“你們兩位此時過來,可是因為寧王一事?”
吏部尚書與兵部尚書對望了一樣,連忙恭敬道,“果然是如太子殿下所料,那寧王行動了”
雖然在晉國,楚宸早早的就被立為了儲君,但晉皇正值春秋鼎盛之期,皇子更是眾多,在晉國,他雖有外戚支持,但終究還是難敵晉皇妃之子,尤其是最近,更是因為他為了陳國之事與晉皇意見相悖,而寧王卻在這時候替晉皇辦了兩件大事,讓晉皇聖心大悅,更是委以重任,信任有之,這也讓晉國朝堂之人開始猜測最後這晉國帝王到底是誰了。
“如今皇上堅持想要與燕國瓜分了陳國,太子堅持不願開戰,而寧王卻極其讚同皇上之意,甚至請兵出戰,其野心已昭天下?”,兵部尚書很是不服氣的說道。
“可是,寧王現在已得皇上聖心,怕是皇上很快便會應允了他,原本陳國一事皆在殿下掌控之中,隻可惜,事未成之前,亦不能向皇上表明,如今皇上怕是真的會偏向於寧王那邊了”,禮部尚書說到最後一句話時,亦頗為氣憤,精明多疑如皇上,縱然之前對殿下百般信任,但又豈會容忍殿下在陳國一事上私心隱瞞?
“原本陳國之事,是太子殿下與皇上早已謀劃好,不知為何殿下現在要突然更改計劃,也難怪皇上會不滿,倒是給了那寧王機會。”,禮部尚書細細說出自己的想法,“雖然我等都知太子之意,可皇上未必會同意殿下之計,何況,不管怎麽說,那陳國嫡公主都已是燕皇妃子,就算燕國攻打陳國,殿下有助於她,她也未必會幫我們勸服陳皇投降於我晉國吧?到時候,若事情未成,那殿下又如何應對如今漸漸失去的聖心?”
“可是,若此事殿下計劃能成,那我晉國不僅不費一兵之力就收複了陳國,以後歸屬於晉國的陳國定當會以殿下馬首是瞻”,兵部尚書立即反駁道,“到時候,殿下的勢力該有多強,還怕一個寧王不成?”
“若是陳國那邊未能答應殿下的條件,我們如此反而拖延了時間,難道要讓我們眼睜睜的看著寧王現在一點點的得勢不成?”,吏部尚書反駁道。
“兩位不比著急,我已讓人給陳國太子送去信函,信函中已說得十分清楚,我們須再等些時日,看他如何抉擇,要知道,現在陳國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機會,除非他們真的甘心被燕國踏平”,楚宸緩緩說著,一臉陰色。
“殿下,依微臣看,此事還是做兩手準備為好,否則,若是那陳國不識好歹,未答應殿下的條件,我們爺不必白白的讓寧王撿了個大便宜,還有,還有。。。。。。”
說話間,吏部尚書又望了一眼臉色平靜的楚宸,繼續說道,“還有就是,殿下以何來確保那陳國公主定會勸服陳皇他們,反之,殿下這豈不是為了一個女人,而在冒險一試嗎?到時候,殿下又該如何應對?”
吏部尚書毫不介意的大膽說出自己的想法,在他看來,在男人的天下霸業中,女人又算得了什麽?雖然殿下沒有明說,但他之前作為使臣隊伍中的一員,自是察覺到殿下對那陳國公主的特別之處,當時,殿下明知她是燕皇的女人,竟還決意幫她逃離秦都,雖然未被燕皇抓住絲毫證據,但燕皇未必不知殿下所做之事,現在更是以這成功率尚不確定的理由和借口與皇上對著幹,這不是在他成就帝業路上自取滅亡嗎?
作為晉國忠臣,又是太子殿下的心腹,他並不懼說出自己的想法,警醒如今為情所惑的太子,他們輔佐太子不止一兩日,若他日太子大業失敗,那也決不可以敗在一個女人身上,否則,豈不是將他們這一幹臣子狠狠的打臉嗎?
聽到吏部尚書所謂的逆耳忠言,楚宸卻是陰沉著臉,久久沒有接話,心思細密如他,又怎會沒有想過他們所說的這些擔心?
可是,若不如此,他又如何麵對他數日前才在她麵前許下的定會盡全力助她陳國的諾言?而她,在知道陳國被燕晉再次同盟滅國之後,她又將麵臨怎樣的不堪境遇?
但是現在,他既不想自己陷入困境,又無最穩妥之法解決,那他到底該怎麽辦?為何,上天竟將他置於如此兩難境地?
終於,他從千頭萬緒的困擾中抬起頭來,對麵前之人說道,“此事,今日無須多言,容我再作考慮,目前,事情還沒道我們不能掌控之時,你們先回去吧?”
吏部尚書和兵部尚書相互看了一眼,沒有作聲,隻抱拳行禮後,便輕輕的退下去了,他們知道,他們的這位太子一向做事有分寸。
陌路大峽穀的木屋裏。
“你會將我如何處置,是打算讓我與陳國一同滅亡嗎?”,簡單的填飽了肚子,靜和無奈,還是在墨染的藥房裏找出了用品和幹淨的棉布,一一為他的傷口重新清洗,上藥,包紮,隻是待一切都做完後,她並沒有如之前那般,不願意麵對他立即離開,而是在他麵前的竹凳上坐下,平靜的麵對他,終是輕問出道。
聞言,蕭君軒麵色凝重,眼神深幽的看著她,半晌後,才喜怒莫名的挑眉譏笑道,“我怎麽能忍心,讓你麵對如此殘忍之事呢?”
“嗬。。。。。。”,聞言,靜和苦笑一聲,“現在,你既已做了決定,還有什麽忍心不忍心,殘忍不殘忍的呢?如果這就是我和陳國的結局,那也沒什麽值得怨恨的,三日之後,你的傷應該差不多了,順便將我送回陳國吧?我早說過,我勢必要與陳國共存亡的。”
她知道他無情的性子,所以,既然他都那樣說了,她亦不會再求他了,盡管,想到自己從燕國皇宮逃離,自以為謀劃好了一切,如今卻成了燕國對陳國開戰的借口,她心中有多恨,有多痛,隻有她自己知道,然而,這是她自己選擇的後果,她之所以還留著自己這條命,不是為了苟活,隻是為了給陳國百姓,給父皇皇兄承認她的錯誤,到時候,她定會為這一切而有個了解,現在,她不怨恨任何人,也不怨恨她自己了。
如果讓她重新選擇一次,她同樣會如此選擇吧,惟一可能的是,或許,她該一離開燕國便回陳國去,不該再對他抱有原本就毫無把握的奢侈幻想,之前她若非執意如此,楚宸已經幫她回到陳國去了,她又何需如現在一般,被他抓回去,更是大辱。
“如今,你覺得你還有那個資格提條件,無論是對你,還是對陳國,要怎麽做,全憑朕的心情,你早已經失去了做選擇的資本了,現在,無論朕要怎麽做,你也隻能順著”,蕭君軒聞言,怒聲道。
聽到她竟主動提出要他將她送回陳國去跟陳國共存亡,他心中既有震驚,更多的是氣憤,難道在她眼中,他就是個冷血無情,隨意殺人的狂魔嗎?原本看她今晚乖巧,他還想告訴她,現在他燕國雖然兵臨城下,但卻並未開戰,暗示她陳國是否要遭遇戰亂之苦,一切都在於他,可她呢,就那麽認定了他是那種狠辣無情之人嗎?既然如此,他亦懶得跟她說了。
“時辰不早了,皇上也該休息了,靜和告退。”,靜和抿了抿唇瓣,平靜在起身說道,便收拾了東西,默默轉身走出了房間,既然話不投機半句多,她也沒什麽好說的了,現在,她可不願意對著這個滅了她家國的人好臉色了。
她知道,以他那狂妄張揚的得意樣子,說不定還會對她說,“你求我,求得我高興了,我就不將你送回陳國,而且,在攻占了陳國之後,留下陳國皇親性命,而你以後,就得乖乖的待在我身邊,好好的伺候我,到我厭煩為止”,可是現在,他願意不計較,她還不情願苟且偷生了
既然一切都已成定局,那她隻須靜靜地等待著自己的命運,並靜下心來想一想,再次回到陳國之後,她該如何坦然的麵對戰亂中的家國,失望的父兄。
而他,到底最後又會如何對待她,這是她如今無法預估的,因此,也便不須多想,隻待到時再說吧?如此想著,靜和決意不再自尋煩惱,作無用之想,或許無欲無求,不悲不喜,她此刻還能坦然麵對。
房間裏,看著門口消失的方向,蕭君軒麵無表情,卻咬牙切齒的握著拳頭,他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是在氣些什麽?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墨染既是眾所周知的神醫,醫術自非一般的大夫可比,而他所留下的傷藥更是起效無比,蕭君軒的傷口有靜和親自護理,已開始結痂,然而,這並沒有如靜和所猜想的那般,會有他的人過來接他們離開。
但是,靜和也並不操心,這些日子,他們兩人就沒有說過話,起初,他還會問她兩句,但因為她不回答,後來,他也便賭氣不說了,反正兩人早在她還是啞巴的時候,已然培養出了那麽點默契,如今,就算不說話,兩人也能相安無事的過上這幾日了。
而這幾日,蕭君軒雖然始終冷著一張臉,一看就是在生氣的模樣,反而還沒有了她的那份平靜,但亦是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他知道,以她的性子,在知道了他口中的陳國已被踏平半壁江山後,表麵再雲淡風輕,但內心定是在痛苦煎熬的,他明知這樣騙她,非男子漢大丈夫之舉,可他就是想看看她到底能堅韌到何時。
終於,在過了十五日之後,蕭君軒的人找到了木屋小院,來的這些人,除了領頭之人,全都是黑衣黑紗蒙麵,靜和自是不認識,但聽蕭君軒喚那領頭之人“多羅”,看著他們進了屋子,靜和便轉身朝一邊走去,開始收拾東西了,她想,蕭君軒的人到了,那她今日也該離開這裏了,這次,是真正的離開吧,因為再也沒有留下和回頭的必要了。
果然,當她這邊剛好收拾完東西時,便有人過來叫她過去,靜和進屋時,蕭君軒和那個叫多羅和另外兩個暗衛在,而蕭君軒神色難辨的目光向她看來,連其他三人也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她身上。
蕭君軒見她進來,便對著多羅使了下眼色,隻見多羅將一封信函直接遞到了靜和麵前。
“你,拆開看看吧”,蕭君軒見她疑惑的不肯伸手接信函,便淡漠的開口說道,語氣中甚至有些惱怒,他倒想看看,她是否還能像這些日子般,撐死不跟他開口,也不理他。
聞言,靜和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將信函拿起,當著眾人的麵小心地打開,但是,當她拆開信函看了幾眼後,瞬間倒吸一口涼氣,大驚失色,不禁掩嘴不可置信的看著蕭君軒,完全不敢相信信中所言。
為何,為何孟郯要帶兵攻打燕國?為何他明明還未對陳國開戰,卻要騙她說陳國已經戰敗了,可是就算如此,孟郯應該知道皇兄如今的策略,怎可做出如此衝動之事?燕國若是先興兵挑釁,他迎戰也便罷了,可現在,燕國之事在豪城三十裏外駐兵,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是否開戰,同樣是未知數,他為何還要帶領豪城守軍去偷襲燕國大軍,如此,燕國還能隻困不攻嗎?
靜和現在已經被信函中的內容給震驚得腦子一片混亂,想的全是這些為什麽?卻在這時,蕭君軒一臉怒氣的冷哼一聲,讓她瞬間恢複了幾分冷靜,蕭君軒給她看這封信函的目的,毫無疑問,是想要讓她知道,不是他蕭君軒大興戰事,而是她陳國自不量力了,如此,他燕國就算再狠辣異常的反擊陳國,那也是師出有名,情理之中了
如今,她還能做什麽,還有什麽可做的呢?信函隨著她無力垂下的雙手緩緩飄落至地,整個人如同被抽取了精魂般,無力的站在哪裏,傻掉了一般。
蕭君軒把目光從她身上挪開,看向多羅,冷冷開口道,“傳信給梁全,讓他立即帶人前來接應,朕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往駐兵軍營,朕倒是要看看,那孟郯有多大的本事,敢偷襲我燕國。”
“皇上無需擔心,等皇上趕到的時候,常老將軍怕是已經取了那孟郯的頭顱。”,多羅意有所指的冷聲說道。
聞言,靜和竟是雙腿一軟,整個人踉蹌了一步,差點跌坐於地上,幸好被蕭君軒及時起身伸手摟住。
看著她臉色已經蒼白一片,蕭君軒一臉陰沉的摟著她坐在旁邊的竹椅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很是沒好氣的冷聲道,“不是厲害得很嗎?怎麽,就這麽個消息就把你給嚇成這樣了?”
聞言,靜和咬了咬牙齒,沒有吭聲,他怎麽會知道,她不是被這個消息給嚇到,但也確實被這個消息給嚇到了,她原本都已經接受了燕陳兩國已然開戰的事實,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這封信,又讓她怎麽能接受,原本她在知道兩國尚未開戰,一切都如她當初謀劃逃離皇宮之時所預料一般,她該高興的,可卻根本不給她高興的時間,因為陳國居然先對燕國開戰了,如此一來,燕國還有何理由不一舉殲滅了陳國?
“你們先出去吧”,蕭君軒對著多羅點了下頭,便沉聲吩咐道,然後,在他們都退出去後,便走到窗戶前負手而立,背對著她冷聲問道,“信函之中,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可有何話要說?”
他要看看,她此次又會提出一如既往的請求嗎?甚至在她心裏,已經認定了她的請求是奢望,依然還會如往日般毫不掩飾的直言她的目的嗎?
“你呢,又想要什麽?”,半晌後,靜和才顫抖著雙手緊握成拳,強裝鎮定道,“才會讓陳國免於這次戰亂之苦?”
“除了你這個陳國嫡公主與陳國邊境十三城外,且陳國每年向燕國例行上貢,這三項,一項不可少”,蕭君軒冷冷的說道,聲音冷漠低沉,且有著不可反抗的威儀。
“邊境十三城?如今,這邊境十三城是我們陳國最大防衛,如國陳國撒出邊境十三城,那豈不是以後,燕國隨時可以舉兵暢通無阻的踏過我陳國所有國土,這和直接將陳國均拱手相讓有何區別,嗯?”
靜和在他的話說完後,終於再也冷靜不了了,直接起身走到他旁邊,咬牙切齒般的怒聲反問道,說完後,更是冷笑一聲,想都沒想的不屑道,“蕭君軒你覺得你說的這些個條件,我們陳國能應允嗎?還有應允的必要嗎?”
她突然的發瘋,大膽的直呼他的名字,讓男人瞬間麵色陰鬱的轉身瞪著她,過了許久,才輕緩說道,“陳國,還有不應允的資格麽?”,說完,便再次扭開了頭,不再看她。
“是啊,陳國哪裏還有談條件的資格,皇上能這樣做,沒有直接踏平陳國,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了,如今,皇上還做得不算太絕,我該感激涕零了”
靜和突然自嘲的笑著說道,“若是以前,我還可以奢望,還可以幻想著你能顧忌百姓之苦,免於陳國之戰,可如今,居然是我陳國率先挑起戰爭,那我還有何可幻想的理由?”
她說完後,眼淚便再也控製不住的流了下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而哭,但眼淚就是這麽不爭氣的在他麵前悄無聲息,毫無準備的淌了出來,房間裏一時安靜下來,或許是已經無話可說,也或許是在等待他的表態。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直到她的眼淚流了,又被冷風吹幹了,他也未再說一個字,她緊閉了一下雙眼,轉身輕抬腳步,向屋外走去。
蕭君軒在感覺到她的動作後,便已轉頭注視著那個原本淡然曼妙債影,此刻卻纖弱瘦小的背影怔怔出神,其實,靜和能感覺到,在她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他把目光傾注在了她正在離去的背影上,她更能清楚地預感到,即使父兄答應了他的這三個條件,真的把邊境十三城給了燕國,甚至每年給燕國上貢,燕國的重臣也未必會同意不吞掉整個陳國。
因為,她始終相信,除了他這個燕國皇帝有著莫大的野心之外,他的心腹重臣,同樣有著這樣的想法,否則,又如何會對他如此忠誠不已?
明明白日還好好的,沒想到,傍晚卻開始下雨了,這燕國十二月份的夜,就算今年尚未飄雪,但終究是冷了下來,而峽穀內因為地勢特殊,就算沒有外麵那麽冷,但到了晚上,加之傍晚還下了雨,這晚上終究還是冷颼颼的,可就算如此,靜和還是又一次獨自站在屋簷下,頂著寒氣,仰望夜空。
晚上吃飯的時候,他已經說了,他們明日一早便出發離開,而今晚,將是她住在這裏的最後一個夜晚吧。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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