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深情厚意
在說完自己心中之語後,靜和清楚的看到他快速的收起了臉上原本得意的笑容,那神色瞬間嚴峻得不容挑戰,他沒有看向她,而隻是漠然地看向遠處,她也不敢再開口,隻能靜靜的等待他作出反應與抉擇,心中祈禱著他能夠真的聽進去她的話幾分。
她知道,這些事,不是她在這裏說兩句話就能左右得了的,但是,她比誰都清楚,蕭君軒要做的事,隻要他做了決定,即便是燕國的重臣,也未必能勸說得了他改變主意。
陳國與燕國一旦開戰,就算能夠堅持一段時間,且晉國不趁人之危,那也注定要輸,但是,就如楚宸在當日跟她分析過的局勢一樣,如果陳國真的被逼急了,父皇和皇兄選擇晉國,那麽,燕國也未必能討到好處,盡管陳國得到晉國的幫助,怕也是與虎謀皮,成為晉國囊中之物,這也是為何楚宸和師父那樣明裏側裏的勸服她,希望她能去晉國,並且勸服皇兄選擇晉國的原因。
畢竟,她都能看到的晉國野心,皇兄何嚐看不到,這怕也是皇兄今日選擇要讓出邊境三城四郡的目的,但邊境其它的四城兩郡和上貢一事,以她的了解,皇兄定然不會妥協,即便最後若是燕國反悔,白吃了這三城四郡後還是對陳國開戰,那陳國也不能比兩國直接開戰輸得更慘,所以,她也必須要幫皇兄爭取。
他日,若是陳國能有機會強大國力,兵力,到時候奮起反擊,一定能重新奪回屬於今日送出來的陣地與城池,否則,皇兄今日的決定,便是他永生之恥
而此刻,皇兄怕也是在放手作最後一搏,爭取最後一次機會,而他賭的就是整個陳國未來的命運,可如果蕭君軒這邊有心為難,那皇兄就會輸得很慘,甚至,最後陳國完全有可能在交出了邊境十三城後,便給燕國打開了國門,讓燕國大軍**了。
“嗬嗬。。。。。。”,聞言,蕭君軒冷冷的輕笑一聲,“朕何時說過要真心和談?”
聞言,靜和渾身一顫,眼神冰冷地轉首向他看去,他此話何意?
蕭君軒俊美得如同妖孽的臉上,仍帶著那抹燦然的輕笑,“那麽,青悠現在可已經明白了自己該如何做了?”
“是”,靜和麵無表情的應了一聲,心中,卻已有了七分猜測。
“那麽,朕是否該讓青悠失望呢?”,蕭君軒臉上仍噙著淺笑,向空地處望了望,伸手指了指,道,“去哪裏”
“好”,說著,靜和便伸手拍了拍小紅的脖頸處,直接騎馬向山下跑去,此刻,她心中有一塊大石頭不上不下的壓著自己,他太讓她琢磨不透了,但是現在,她隻能去做
不知為何,也不是她在奢望,在這一刻,她竟然在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她總覺得,他也有害怕的東西,他也有在意的東西,而她,隻要知道他在意的是什麽,那麽,便會發現,他其實並不是一個隻有野心的殘酷無情之輩,隻可惜,自己終究不是哪個他在意之人,否則,自己又如何會如此呢?靜和心中暗歎。
從小生在帝王家,她比誰都清楚,作為一國的君王,他們最不能,也不該有的,便是情感弱點
蕭君軒帶著人,緊隨她策馬來到山腳下的平地處,雙方的軍隊自然已經發現了他們,但都未輕舉妄動,蕭君軒冷冷的掃了一眼,冷聲道,“過去吧”
他略一示意,梁全便率先策馬跑過去,從腰間掏出一塊金牌舉了一下,馬上便有人進去稟報,不多時,便見一行人從裏麵中走出,為首一人,五十歲上下,身材高大,一身鎧甲,難掩一身的威嚴與霸氣,靜和一看,便知道那是常老將軍。
可是很快,她的視線便落在了緊隨著常老將軍那一行人出來的人身上,更是難掩心中激動,那是她的皇兄啊那是從母後離開後,便一直護著她的人啊
對麵的殷青玄,同樣看到了高坐於馬上的女子,同樣激動得不行,已經完全忽略掉她旁邊黑馬上的那位神采俊逸的男人。
自然,蕭君軒亦注意到了,隻眯起一雙俊美異常的狹長風眸,遠遠地注視著那個修長俊逸的身影,原來他就是陳國太子殷青玄,遠遠看著,還真跟她有幾分掛像。
同樣,殷青玄自然也看到了那群騎馬隊伍中的為首男人,不覺眼前一亮,眼神沉了幾分,那男人高坐於黑馬之上,一身紫色華服,墨發高束於冠冕之內,麵容俊逸出塵得讓人過目不忘,氣度看似灑脫不羈,卻又自有一股高華蘊於身上,尊貴凜然不可侵犯
殷青玄不禁暗暗驚訝,原本多年之前,見到君寅兄時,便以為他已是氣質華於一身了,可此人卻比君寅兄更勝一籌,能將那麽一股與生俱來的霸氣,與其渾然天成的清逸出塵,如此驚人卻完美地結合在一起的男人,怕是除了他那野心勃勃,狠辣無情的妹夫,還會有誰?
蕭君軒也正打量思索間,卻聽身後旁邊的女人已驚喜無比地輕喚出聲,“皇兄?”
雙方為首的人馬還有十幾步路便要到跟前時,燕國的人早已跪地行禮,蕭君軒翻身下馬,朝自己的臣子士兵走了兩步,抬手示意他們起身,而陳國的人,並沒有行禮,均留在了原地。
靜和翻身下馬,與殷青玄遠遠對視一眼,兩人均含著笑意微微頜首,然後,雙方各自向身旁之人交待了幾句,隨即,殷青玄便直接抬步緩緩的朝她走去。
殷青玄並沒管其它人,直接走到靜和麵前,聽到她再次的一聲輕喚,俊臉上蘊起一抹笑意,親切而憐惜地看了一眼她,下意識的伸手捏了她的臉頰一下,就如每次小時候,她犯了錯,皇兄都這樣算是懲罰她了。
蕭君軒對於兩人對自己的無視心中了然,但也不介意,反而是勾起唇角走了回去,那殷青玄明知道他是燕國皇上,在走到他身前時,依然可以隻笑不語,不亢不卑的與她互動,果然不凡。
“這位,莫非便是青玄太子?”,蕭君軒故意淺笑問道。
“正是,在下殷青玄”,聞言,殷青玄微微的點了點頭,淡然說道。
“嗬嗬,幸會幸會”,蕭君軒則不似殷青玄的雲淡風輕,則表現出一副驚喜不已,讚賞不已的樣子,“陳國太子殷青玄之名,朕可是如雷貫耳,今日首次得以與青玄太子相見,實乃幸事。”
“嗬嗬。。。。。。”,殷青玄也爽快地輕笑出聲,“燕皇與青玄可並非首次相見,早在十三年前,在下便有幸得見燕皇天子真顏了”
十三年前?蕭君軒不禁心中暗忖,他上個月才剛剛過了二十七歲生辰,這殷青玄隻比他小兩歲,如何會在十三年前見到了自己?
“十三年前,青玄與燕國前太子殿下蕭君寅有幸結識,曾受邀同往燕國,恰逢當時的燕皇五十大壽之日,因此得見燕皇之顏,那時,燕皇正和燕國一貴族之子打鬥,便看出燕皇武功頗高,且天生異稟,想著日後必定非凡,哪知,今日果真如此呢?”,殷青玄淡笑著幽幽說道。
想起當年那個一招便讓對方致殘的十四歲黑衣冷冽的男子,殷青玄不禁暗暗感歎,上蒼果然對這蕭君軒太過於偏愛,不僅給了他極佳的外表頭腦與膽識謀略,然而卻像是又將他溺壞了,以致他竟如此凶殘無情,後來,他在所到的有關於蕭君軒的所作所為,沒有哪一件是不讓人震驚又覺匪夷所思的,可同樣作為即將上位之人,他又不得不心生佩服,那怕是蕭君軒是讓人咬牙痛罵的,但不可否認,他能從一個默默無聞,不受的皇子,在短短三個月讓燕皇和君寅同時給折了,並快速在收服周別部落時,又能讓燕國的經濟國力,兵力防衛在短短的幾年隻能強大到讓所有的諸侯國忌憚,這一樁樁一件件,有哪一件是普通帝王可以做得出來的?
還有他對小妹的所作所為,以及他竟用自己的皇位之位和六宮之權,去和晉皇做交易,他就不怕他最後會敗於他的後宮嗎?如此大膽狂妄的行徑,又是哪一位君王敢自信自己不會被暗算而能做得出來的?
“皇兄”,就在殷青玄與蕭君軒兩人正假意寒暄之時,驚喜不已的靜和早已強抑著心中的激動,快步挽起殷青玄的胳膊摟著搖晃了兩下,顯然是在跟他撒嬌,是在抗議他和別人說話而忽略了她。
見狀,殷青玄憐惜而溺地故意瞪了她一眼,又淡笑著看向蕭君軒,道,“燕皇有所不知,青玄此次特意前來作為和談主使,除了與貴國洽談和談一事,更是來接我們陳國的靜和公主回國,原本以為需要常老將軍他們代為呈於燕皇,不想,卻在此幸會燕皇,實乃榮幸,如此,在下便直接跟燕皇說明了”
說完,他以眼神示意了一下靜和,好似在說,他這次必須帶她回去,但是,果然不出他所料,靜和還來不及因為他的話而震驚得如何開口時,蕭君軒便已開口。
“大舅哥,你青悠兩人久別重逢,話仍未多話幾句,如何便急著說要回過之事,如今,這裏乃我燕國之地,朕自當一盡地主之宜。”
一聲“大舅哥”讓殷青玄心中一怔,也讓靜和瞬間發傻的看著他,覺得頗為不適應,他何時又把她當作妻子,把她的親人也當作親人呢?
而未待他們出聲,蕭君軒又認真說道,“想必大舅哥也知道,這近三個月的時間,青悠跟朕使小性子跑出了皇宮,朕原本以為她這是要回陳國娘家呢,倒也未多擔心,沒想到她在外麵流連了那麽久,卻至今仍未回到=過娘家,但朕在宮中實在想念得緊,因此,也便尋到此處,準備接她回宮了”
說著,他已抬起一手,輕輕摟住了靜和的肩膀,將她一把拉入懷中摟緊,態度自然而親昵,“朕與青悠才久別重逢沒幾日,大舅哥又怎麽忍心再將她帶回娘家,忍心看我夫妻二人分隔兩地,連今年這個年都不能團圓了呢?”
蕭君軒似真亦假地說著這些隻有像是尋常家人才會說的話,一雙狹長秀美的fèng眸,眼神讓人極難辨別,似是極真誠地訴說,又似是極輕蔑地開著玩笑
“燕皇有所不知,父皇原本在她去年離開時就已病重,如今更是因為極為想念她而加重了病情,這次青悠來到此地,必定是要將她安然帶回去見父皇一麵,以寬老人之心,想必燕皇也能理解?”,殷青玄也極認真地說道。
聞言,蕭君軒不再看殷青玄,而是是轉頭看著靜和,笑著親昵道,“青悠離開朕已經太久了,眼下馬上就要過年了,皇祖母今年也是難得的在都城過年,朕可再不能讓你回娘家了,何況,靜寧宮中之前特意移栽過去的大片梅花林,想必已然開了,青悠還是跟著朕一起回去看吧”
靜和平靜地看向他,自從兩人見麵至今,也快有一月時間了,這話他之前怎麽沒說過,此刻卻說這樣的話,到底是說給誰聽?目的又是為何?這張俊魅臉上坦然溫柔的笑意,她不知道有幾分真,又有幾分假,隻知道自己聽懂了他話中的威脅之意,不僅心中冷笑一聲。
靜寧宮還是fèng儀宮時,乃皇後居所,隻會種植象征身份的大片牡丹,其它的,都隻是少數的花盆用來各個季節應景,那會有成片的?何況還是梅花呢?他此刻說這話,是要跟她提醒什麽吧?
她記得,去年冬天的時候,正是他和她最好的時候,有一日下了雪,他曾陪她去禦花園的梅樹林看過一次梅花,當時,她還摘了幾株紅梅插白玉瓷瓶呢,可是,如今想起,那些記憶對於她來說已是如此久遠了,他竟還記得麽?而此時,竟又當著皇兄及眾人的麵,說出如此夫妻情深的話語來
情深意切的戲是演得如此逼真,但誰人不知,他此舉的真正目的,不就是要告訴皇兄,他根本無法將她帶走,而他也不會同意她回陳國去麽?
她都能想明白的東西,殷青玄也自然十分清楚眼前的形勢,蕭君軒背後的燕**營,五十萬大軍正在虎視眈眈,而他就算急急的趕來邊城,也隻帶了兩萬人馬,加上從豪城等三城四郡撤出來的所有兵馬,也不過十五萬人左右,又如何有辦法與燕國直接對峙,將小妹強行帶走?
掃了一眼四周那些威風凜凜的燕國將士,殷青玄淡淡一笑,道,“燕皇對青悠的深情厚意,實在讓青玄感動,也讓青玄這個做兄長的放心了,一定會及時向父皇稟明,讓他老人家放心,原本,燕國與陳國也在詳談兩國永結和平之事,如今燕皇與青悠又如此深情,可謂是為兩國友好更添一段佳話了,不知燕皇可讚同青玄之話?”
明知道殷青玄是在將自己一軍,但他還滿意地含笑點頭,表示讚同。
“那麽,青玄也不便再打憂,便欲先回國了,隻是,青玄與小妹已分別近兩年了,可否請燕皇行個方便,青玄與小妹還有些話要說”,見他點頭,殷青玄也不執意點明自己的意思,反而轉了話題道。
“當然”,蕭君軒聞言,很快便放開了摟著靜和的手,並示意他們可到一旁說些臨別珍重的話。
殷青玄抱拳道謝,便帶著靜和轉身向旁邊的山坡上走去,直接走到了離其它人不遠處的山坡上才停下。
“皇兄為何會親自過來?”,待兩人剛剛站定,相對而立,靜和便迫不及待地激動問道。
“如今,你應該也知道了燕國與陳國之事,原本形勢該極其嚴峻的,但我卻發現燕國的態度有些微妙,放佛隨時均可以開戰,快速的滅了我陳國,而又有可能會選擇與陳國繼續維持現在表麵上的友好,並不會立即開戰,且你的事,還有那晉國太子的意思,倒是讓父皇心中有所動搖,可我卻覺得晉國之事不能讓人放心,所以,便請旨來邊關處理此事,是戰是和,也能按形勢隨時決斷”,殷青玄避重就輕的說道。
盡管如此,聽著殷青玄雲淡風輕的解釋,靜和心中亦不禁有些明了,看來,邊關的形勢真的是越來越不容忽視了,皇兄這一趟,是必定要來的,否則,燕國這三個條件,陳國又該如何應對,況且最重要的豪城駐守大將軍孟郯,之前偷襲燕國駐軍一事,必定另有蹊蹺,如今,皇兄過來了,一切皆會清晰起來。
不過,她心裏更清楚,不管是孟郯的意外之舉,還是皇兄說得很簡單的和談一事,其實,對陳國來說,都是極其重要之事,但通過皇兄的話,她倒是清楚了一點,燕國雖然已有了隨時開戰的準備,但也還有轉圜的餘地
“我的意思是,陳國如今剛剛經曆過天災,雖然這一年工農士商方麵,都有新的政策推行下去,且頗有收獲,但還微不足道,與燕國能和則和,不能和則戰,我是希望盡力避免百姓生靈塗炭,但亦絕不能任由燕國蕭君軒肆意挑釁欺淩,更不會順從父皇落入那晉國口中”
殷青玄說完,又盯緊了靜和的雙眼,輕歎一聲,還是開了口,因為他很想聽她的解釋,“你在燕國皇宮之事,我都陸續有所聽聞,特別是現在能聽到你的聲音,也不知道是該替你高興,還是心疼於你,夢蘭之事,我也知道了,之前派她跟在你身邊,亦希望她能照顧好你,保護好你,但你的事情,皇兄並不能詳盡,但也知道,這些事都沒能讓你徹底的絕望,為何會在那蕭君軒冊封了晉國公主為後時,你便做出如此衝動之事?”
“皇兄,你說,我又怎能因為這個皇後之位被封,就做出冒著燕國攻打陳國的任性之事?”,靜和苦笑說道,她覺得,皇兄應是可以理解她的用意的。
“青悠,兩國是否開戰是男人的事,有父皇和皇兄我來決斷,亦有陳國無數男兒承擔,無須你一個女子顧慮太多,知道嗎?”,殷青玄滿目憐惜地勸道,“更無須你去謀劃些什麽,因為這些都不是我們想要的,我們想要的,隻是希望你能過得好,過得開心便可。”
“皇兄,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你讓我如何能做到不顧家國命運?”,靜和咬著唇瓣看著她,啞聲道。
“唉。。。。。。我就知道,你從小便如此懂事”,殷青玄歎氣笑道,“這一次,我來邊境,還有一個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一定要見你一麵,我不能讓蕭君軒和楚宸將你當作籌碼,去謀劃他們心中之事,因此,以後無論形勢多麽嚴峻,我必須要讓你明白,你現在不是什麽陳國公主了,你隻是燕皇蕭君軒的妃子,你要做的,就是在他的庇護下生活好,如今的情形,就算皇兄拚盡全力,也未必能敵過燕國五十萬大軍,所以,怕是也無法帶你離去,你回到燕國皇宮已是必然,不過,我會聯係陳國在燕國的潛伏力量,讓他們想辦法在你身邊安排更多的自己人,讓他們全力保你安全,因此你也無須過於擔憂,且好好的過你的日子,若有朝一日,陳國已經能與燕國抗衡,你仍然想回,皇兄一定會立即派人將你迎回陳國,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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