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再次有孕
待殿內隻剩下靜和與蕭君軒兩人時,靜和才咬著唇角,慢慢地將眸光投向他,等待著他對她腹中骨肉作出宣判與決斷,她不相信,他還會如上次一般,做出那樣慘烈的選擇。
蕭君軒卻是一步一步地走過去,在她麵前半步處站定,然後再單膝蹲下去,看著她,平靜道,“你早便知道了,是不是?為何卻要瞞著我?”
靜和仍然坐著,平靜的抬首望向他,默然不語,因為直到此刻,她也未看清他的態度,可幾乎是下意識地,她伸手輕輕護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眸中竟是本能般的湧起滿目警惕之意,她屏心靜氣,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就好似他隻要稍微做出一個動作來,她便會奮力反擊!
蕭君軒則絲毫不介意她坐著,而他這一國君王則蹲在她身前,仍舊單膝撐於地麵,隻是伸出了他自己結實有力大手,輕輕按住了她護於腹前的柔荑,低首盯著她依然纖細的腰腹,再次沉聲問道,“為何要瞞我?”
靜和還是沒有開口回答他的問題,因為,這一刻,她聽不出他聲音中的情緒,她不知道他問這句到底是何意。
“青悠,這裏,已經有一個孩子了,是你與我的孩子,是麽?”,終於,他緩緩抬起頭,俊美的臉上,此刻竟帶了燦爛至極的笑容,在她詫異的目光中,聽到他突然興奮的聲音,“青悠,這是不是說,我要當父皇了,是麽?”
靜和始終怔怔地看著他迷人至極的笑臉,從詫異到蹙眉疑惑,最後歸於平靜,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應,她忽然覺得,此刻他臉上笑容的美好,世間再沒有什麽可比得上了,她的孩子,這一次,是不會被他的父皇拋棄,是終於可以活著來到這個世間了嗎?
此刻,在確認這一點後,她的心中滿是驚喜與激動!
“你不是,不是不允許後宮嬪妃有孩子的嗎?”,為了證實心中湧起的這一陣莫名的感動,她的話說得有點結巴,更有些哽咽,“你不會,不會還要眼睜睜的看著他……”
“不!青悠,我要你生的孩子!我要我們兩人共同的孩子!”,蕭君軒帶笑的鳳眸,因為她未說完的話而瞬間斂下,他怎會不知她心中的痛,而他,又未嚐不痛,一失足成千古恨,他當日一時的猶豫,造成了她和他心中那永遠無法痊愈的傷痕。
幸好,還來得及!幸好,還有機會!這一次,他定要萬無一失,深吸一口氣,他緊緊盯著她的雙眼,嘴角再次上揚。
“我要當父皇了,是麽?青悠,我要當父皇了?是我們倆的孩子的父皇?”,他幾乎是大手覆在她小腹上,反反複複地呢喃般問道,就好似直到此刻,他都還不敢確信這個事實一般。
我們倆的孩子的父皇!
聽到他說出這句話時,靜和內心一暖,鼻頭有些發酸,眼眶更是漲得難受,抽噎了一下,她咬著唇瓣,不禁重重地點了點頭,一股熱流湧起雙眸,瞬間,清眸中便凝起了霧氣!
她心中不得不承認,她平日雖看似沉靜清冷,卻是個極易被感動之人,父兄親人、朋友婢女,甚至陌生人,隻要對她有一點真,一點好,她都會為此感動不已,隻是,她向來不擅於也羞於表現出來而已!
“太醫說,孩子已近一個月了,那麽,便是那日回宮之後,我們才有這個孩子的了?很好,好時候,很好!”,蕭君軒臉上仍是無須掩飾的驚奇與狂喜,他和她在化解矛盾之後,他給了她全然的信任,他們便有了這個孩子,多懂事的孩子啊。
“嗯!”,靜和雙頰一紅,但還是重重地點了點頭,她心中也了然了,應是那日回宮後,她因為他的那些承諾,而放鬆了心情,以至於在兩人歡好之時,她心裏便沒有了抵觸,更是順心而做,沒想到,竟讓她再次懷上了他的孩子。
“看來,真不枉我那些夜裏的辛勞!”,蕭君軒起身,故意湊近她耳邊,壓低了聲音,卻帶著壞笑說道。
“你--”,聞言,靜和既惱又羞,俏臉不覺更紅了。
蕭君軒將她護於腹上的手輕輕拿開,用自己的大手好奇地輕撫了一下她平坦如常的小腹,道,“真是奇妙至極,此處便有了我們的孩子,如今他這麽小,二十年後,卻會如我一般,是個高大英武、傲視天下的絕世男子!”
“嗬嗬……”,聽著他孩子氣,而又故作自戀的話語,靜和忍不住掩嘴笑了出來,“看來,皇上對自己自視甚高呢?可你又怎知,他是個男孩兒?”
“若不是男孩兒,像青悠般是個蕙質蘭心,溫柔可人的女子,也是極好的!”,蕭君軒卻毫不理會她的有意揶揄之語,抬首想像著自己親生女兒的模樣,心中得意不已。
聽著他對她的讚譽之辭,靜和心中竟極為受用,蕙質蘭心,溫柔可人,她真的配得上這些個詞語嗎?不覺間,她便那麽含著淺笑,看著他興奮至極的樣子。
從那日他坦誠了他對她的信任回宮之後的這些日子裏,她對他此刻任何的反常情緒表現都已不太驚訝了,她從來不知,向來在她記憶中陰冷殘忍的男人,竟有著孩子氣而又真情流露的時候。
甚至,經過這一個月的日夜相處,她幾乎有點憶不起他當初冷狠的模樣了,隻有在眾人麵前,他恢複冰冷威嚴的麵容,才會讓她意識到,他仍是那個高高在上,立誌一統天下的冷血帝王!
“在想些什麽呢?這麽入神。”,蕭君軒剛從對自己親生公主美貌的幻想中回過神來,便看到她正在發呆,便伸手輕輕撫上她的俏臉,正色問道。
“我在想,皇上是不是每次聽到宮中的嬪妃有了皇嗣後,都能這般開心嗎?”,說話間,靜和的神情已然黯淡了下來,不知是不是因為懷孕的原因讓她在轉瞬間又患得患失了,因為她心中仍有隱憂,她擔心他此刻在興奮過後,又會因為那些局勢而顧慮漸多,心意又會生變,何況,他曾經已經因為這樣,放棄過他們的孩子一次了。
更為重要的是,雖是從來便有意在內心躲避想起那兩個人,她還是不得不在這一刻想到了她們:楚瑾心與蕭薔姐姐!
楚瑾心對蕭君軒情深一片,不惜舍了故國,也要留在他身邊,顯然是要得到他的心,如此濃烈的愛,又怎會容忍別的女人誕下他的骨肉,而她自己,則毫無所出嗎?
至於蕭薔姐姐,她讓靜和覺得很矛盾,她早已看出來了,蕭君軒對她雖然足夠敬重信任,最初的時候,也會對她很是寵愛,但她總感覺他們之間絕不像她表麵看上去的那樣,蕭薔在宮中無論在何時,麵對何事都是坦然不爭,對任何人都是那樣溫婉和善,更對自己的位份毫不在意,這絕對不是一個宮中女人該有的表現,除非她怎的不屑入宮,不屑這宮中唯一的男人,可若是這樣的話,那蕭君軒為何又會對她那樣的信任有加?
畢竟,沒有任何一個女人,那怕是心胸再寬廣的,都不能心平氣和地看著別的女人,比她更得自己夫君的寵愛,更先於自己生下夫君的子嗣?
“我不是才說過嗎?我隻要青悠生的孩子!”,蕭君軒極認真地望著她,似是不能明白她在擔憂些什麽。
“那麽,楚瑾心呢?她可你的皇後,為了你,連故國都不要了。”,靜和探究地看著他的表情,“還有蕭薔姐姐,她陪了你這麽多年,你準備也讓她就這樣隻身一人老死在這宮中?”
聞言,蕭君軒嘴角又彎起了迷人的淺笑,淡漠的說道,“即使成為皇後,她也生不了!而蕭薔,是不是隻身一人老死在宮中,她自己會調節好,所以,我的子嗣,便都隻能由青悠來生了。”
“楚瑾心,她,為何生不了?”,靜和臉上閃過一絲驚惑。
“嗬嗬……我不與她圓房,她如何能生?”,蕭君軒嘴角魅人的淺笑,已變成了別有深意的壞笑,“如若生下,也定然不是我的子嗣!”
靜和聞言,隻是默然不語,他果然還是個狠極無情之人,此刻,他竟還能笑著說不與楚瑾心圓房,這對楚精心來說,何其殘忍?即便是楚瑾心用了手段成了他的皇後,但不也是他同意了的,如果他不同意,誰能逼迫得了他,她對他情深一片,可最後卻被他娶回宮中棄於一旁,那對一個女人來說,該是多可憐啊?
而蕭薔姐姐,他既然這樣說了,她雖然不是很懂,但應該願意在蕭薔姐姐哪裏,她也不便多說什麽。
隻是,這一刻,不是她多想,而是下意識的覺得,像他這麽對愛他的女人都能如此無情的男人,此刻說著不與楚瑾心圓房,隻要她的子嗣,那會不會下一刻,便又改了主意,也是極為可能的,他下一步會做出些什麽事情來,她從來不覺奇怪!
望著她不信任的眸光,蕭君軒眸光一沉,極懇切而又審慎地說道,“青悠,你要信我,我此刻對你是真心真意,我早已細細想過了,待你生下孩子後,無論是皇子還是公主,我都會立你為皇貴妃,此後我的宮中,便隻有你與皇後,蕭薔三人,其他的嬪妃與女人,遣散也好,當成擺設也罷,我便都不要了,反正有些,我連見都不曾見過,這也是放她們自由!”
其實,即使楚瑾心皇後,他也不會去寵幸她的,這樣的皇後不也如同擺設麽?而蕭姐姐哪裏,好似也不曾爭寵過,那麽,她殷青悠還有什麽可擔憂的?還是什麽可不滿的?靜和在心中苦笑著。
而毫未發現她情緒變化的蕭君軒,此刻正心底暗忖著,他對自己的完美安排,還是相當滿意的!
沉默了半晌,對於他剛剛的那番肺腑之言,靜和還是笑不達眼底道,“臣妾何其榮幸,竟能得皇上如此的寵愛,後宮如此的尊榮?”
當她的話說完後,蕭君軒整個人一愣,臉上的笑意瞬間僵硬住,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她。
其實,靜和自己也不知道她為何要如此不掩冷意,說出這樣的話語來,他的安排,待她真的不薄了,不是嗎?
他再沒想到要殺她滅她,也沒想到有朝一日再把她當作爭奪江山的棋子,而是,鄭重其事地要給她僅次於皇後的尊榮,讓她成為他皇宮內惟一的皇貴妃,更成為他實質意義上惟一的女人,可是,為何在聽到他的那番肺腑之言之後,她的內心,竟如此的不相信呢?而她不相信的是他,還是她自己?她已經分不清了。
出乎意料的冷意和話語,讓蕭君軒不禁輕鎖俊眉,緊緊地盯著她,鳳眸中是漸變嚴肅的審視之意,半晌後,才冷冷的沉聲道,“青悠的意思,是要全部嗎?”
“臣妾不敢!”,靜和淡淡說道,為何她會突然這樣情緒轉變,連她自己都不能理解,也想不明白,但此刻,她就是想說這些冷意不屑的話,毫不掩飾的想要惹怒他一般。
這股子氣,她理不出原因,她隻知道,她就是想這麽做。
最後拂袖離開靜寧宮回到乾清宮的蕭君軒,心中百感交集,甚至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根本理不清頭緒,心中,仍有那不時湧起的即將初為人父的激動與喜悅,但更多的卻是她最後突然情緒的轉變,以及說出那些話而引發的困惑與苦惱。
“臣妾何其榮幸,竟能得皇上如此的寵愛,後宮如此的尊榮?”,她這句話,反複在他腦中縈繞不去,她語氣中的冷漠與不屑那樣的明顯,隻是,他沒明白她為何說出這樣的話來?如果隻是因為孕婦情緒反複無常,才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也就算了,可她明顯有言外之意。
這些日子裏,燕國那怕是拒不應戰,但陳晉兩國卻絲毫沒有要歇戰之意,一再挑釁,所以,他除了夜裏常與她相依相伴,白天的時辰都安排得滿滿的,他的腦子幾乎沒有一刻空閑,那裏,裝滿了家國江山,邊境戰事,這,便是身為帝王的責任所在!
偶爾腦子偷得一時空閑,見縫插針地想到她時,他會覺得尤其的愉悅與滿足,如今,他的天下大計正在穩步推進,麵對邊境戰事也做了周密的安排,而他最喜歡的女人,又懷上了他的子嗣,他本該極其滿意了,可是,她的一句話,她語氣中的冷意和不屑,以及她眉眼間拂之不去的隱憂,讓他頓時煩躁不已,完全靜不下心來做其它的事,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哪裏做得有何不妥之處,讓她突然就說出那樣的話來!
他不知道她說的這句話,到底是不是她的真心話,但他相信,一定是她真實的想法,之前,他一向確信,這個女人,要他的真心真意,更甚於要燕國皇後之位這些虛的東西,可是,為何如今他明明白地告訴她,他可以給好真心真意,她卻仍是不能開懷?
“皇上,太皇太後來了!”,安德路突然從外麵走進來,不高不低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蕭君軒下意識的抬起頭,疑惑道,“皇祖母來了?”
他這才發覺,從靜寧宮回到乾清宮之後,他已坐在榻上,無所事事的苦思了近一個時辰了,想起臨別時,她眉眼中拂之不去的淡淡憂愁,他心中竟有些揪痛!
她如今好不容易才再懷上他的骨肉,他又怎可以讓她繼續秀眉緊蹙,滿腹憂愁?
待他思緒又突然飄遠時,安德路已經在給被嬤嬤攙扶著走進來的太皇太後請安了。
“奴才給太皇太後請安!”,安德路見皇上竟是轉瞬間又發呆了,連忙下意識的下跪參拜著大聲道。
也正是因為他這突然大聲的請安聲音,讓蕭君軒回過神來,發現太皇太後已經走了起來,他連忙從榻上站了起來,此刻忙一手扶住了她,“皇祖母怎麽突然來這裏了,孫兒還說今晚過來陪您用晚膳呢?”
“知道你最近因為邊境戰事忙得焦頭爛額的,皇祖母不怪你,隻是今日,皇祖母來見你,是有些事呢?”,太皇太後輕笑著慈祥道。
“近日的確國事繁忙,孫兒忙著與群臣商議應對陳晉兩國攻打邊境之事,因此去壽康宮向皇祖母請安的次數也漸少了,孫兒的確不孝,深感愧疚!”,蕭君軒扶著她坐下,輕聲說道。
以前才登基時,他那怕是再忙,也幾乎每日都會去陪皇祖母用晚膳,就算之前,也最多每隔幾日便會去請安坐坐,可這一個多月來,他竟是每日隻要一有空,就跑去靜寧宮了,始終覺得跟她在一起,心裏如喝了蜜般美滋滋的,再累也不覺得疲憊,卻忽略了皇祖母。
此刻想到這些,蕭君軒心中確有愧疚之意,日後,還須多些去陪皇祖母才是,他暗暗下了決心。
“皇上胸懷大誌,定然無暇顧及這些瑣碎之事,每思及此,皇祖母亦為皇上感到驕傲與自豪,因此,你又何必為這些小細節愧疚?”,太皇太後像是看懂了他心中所想,便正色說道,“隻是,皇祖母今日聽聞,皇上親自傳了禦醫去靜寧宮為靜貴妃診脈!”
原來,皇祖母竟這麽快便知道了青悠有孕之事,所以才在這個時候來這裏,蕭君軒有一刻的訝然。
對於青悠懷孕之事,因事發突然,他狂喜之餘並沒有想到要在宮中刻意隱瞞些什麽,但也並未昭告出去,可他卻怎麽都沒想到的是,皇祖母這麽早就知道了此事。
要知道,此類消息,在他的後宮中,不可能傳得這麽快的,除非……
“那靜貴妃她,到底怎樣了?”,太皇太後又是輕輕的問道。
既然已經知道他傳了禦醫去靜寧宮之事,還特意因此過來見自己,又怎麽可能不知道青悠有喜之事?皇祖母這樣問他,不過是給他一個主動告訴她的機會罷了,如此想著,蕭君軒也不再隱瞞,直接道,“青悠她已懷有孫兒的子嗣,快一個月了。”
“哦,是麽?那麽皇上這次將會怎樣處置?”,太皇太後聞言,很是平靜的說道,語氣中讓人聽不出喜憂。
“難道皇祖母不高興嗎?”,蕭君軒疑惑的蹙眉看著她,“孫兒今年已經是二十九歲,想必其它的男子,早該有孩子了,不是嗎?”
“你還知道你早該便有子嗣了麽?可是,皇上仔細回想一下,知你登基以來,你這個皇上做得很好,可是,在子嗣上是怎麽做的?以前我怎麽勸你,你都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還記得嗎?嗯?”,太皇太後卻是毫不客氣的直接指出了他以前對後宮所做之事。
“所以啊,如今青悠終於有孕,孫兒能不高興嗎?”,蕭君軒毫不掩飾他內心的喜悅,輕笑著說道。
“可是,皇上曾經說過,此生定不會讓有著異國血緣的孩子出生,將來若兩國發生戰事,這個孩子會因為血統而飽受猜忌之苦,在被排擠中長大。”,太皇太後卻是看著他,平靜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