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木屋,亮著一盞燈,裏麵有溫暖的一張床。

窗戶緊閉,外麵的大雨劈裏啪啦打在窗戶上,是助眠的白噪音。

“晚晚……晚晚在我旁邊,她在衝我笑。”

傻子內心最深處的願望,有著自己。

“就在這時,有人敲門,你要去開門。”

“開門……開門……”傻子呢喃。

“門開了,你看到門外有個人,和你一模一樣……”

“你為什麽會來,你已經搶走身體那麽久了,現在輪到我了!你走開,你走啊……”

傻子逐漸開始暴躁起來,身子不安的在躺椅上動彈,甚至朝著麵前的空氣揮舞拳頭。

“你沒有力氣了,你快要輸了。”

安醫生不斷暗示,想讓傻子輸掉,讓另一個人格回來。

“我好累……”

“對,你很累,你撐不住了,放棄吧……”

“不……我不累,我不放棄,我不想走!”

突然,傻子暴喝出聲,猛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像是野獸的眼睛。

傻子死死盯著眼前的安醫生,突然撲了過去騎在他的身上。

他另一隻手還不能動彈,就揮舞右手,不客氣的朝著對方的臉上招呼過去。.

“你是個壞人,我打死你,你這個大壞蛋!”

傻子憤怒的說著。

遲非晚趕緊上前阻止,但傻子現在還沒有完全清醒,盛怒當下,都顧不上遲非晚。

他隻知道有人拉扯自己,不讓他打壞人。

他氣壞了,憤怒的揮拳過去。

可一抬頭就看了遲非晚。

他驚住了,可拳頭已經收不回來了。

眼看就要打在她的麵門上,傻子用盡全身力氣改了方向,這一拳擦著她的臉頰而過,重重砸在了地麵上。

他的手背全都是血。

有自己的,有安醫生的。

他終於恢複了理智,眼尾發紅,像是受傷的幼獸。

“晚晚,你是和壞人一夥的嗎?你也想……也想我消失嗎?”

這話,每一個字都像有千鈞重,狠狠壓在心頭,讓她難以呼吸。

她張了張嘴,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傻子眼底積攢著水汽,傷心欲絕的跑開了。

遲非晚回過神,趕緊把安醫生扶起來。

“醫生,你沒事吧?”

“咳咳……沒事,目前來說算成功了,如果再來一次催眠的話,我有把握……”

“安醫生,我送你離開吧,你的問診費我會雙倍給你。辛苦你了。”

“遲小姐,你不想病人恢複了?”

“他不是病人。”

傻子不是病人,這是他本來就擁有的人生。

如果沒有當初那一次意外,白天永遠都是傻子,她會一直被蒙在鼓裏,不會發現他的秘密。

她會善待傻子一輩子,和他相敬如賓,也會十分滿足。

因為……傻子滿足她一切需求。

極度需求她,永遠不會背叛她。

現在,隻不過一切都回到了圓點,她又在不滿些什麽呢?

沈留白在的時候,和他一直鬧別扭。

現在他走了,自己拚命挽回。

她還真是可笑啊。

不如就這樣……

不期待,就不會有失望。

傻子也有權力好好看看這五彩繽紛的世界。

她想要好好保護傻子,這是她已開始的初衷啊!

送走了安醫生,她一個人在門口站了很久,眺望遠方,在等一個人歸家。

既然那個人不願意回來,那她……就不等了吧。

她讓廚房做了一大堆好吃的,送到了啥子的房間。

傻子坐在**,蜷縮成一團,左手耷拉在**,右手緊緊環繞膝蓋。

他的手背還是血肉模糊的,沒有處理。

此刻,怯怯的抬眸看她。

傻子哭了……

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她忍不住代入沈留白,實在難以想象沈留白掉眼淚的樣子。

那可是個可以朝自己開槍,自斷一臂的狠人!

“過來吃飯嗎?”她柔聲問道。

傻子不回答。

遲非晚歎了一口氣。

“我餓了,你不吃我也不吃,餓死我算了。”

“你不可以不吃飯!”

傻子急了:“那陪我一起。”

傻子撅著嘴吧,怪委屈的。

可即便如此,還是慢吞吞的下了床,心不甘情不願的來到了陽台的小桌子旁。

遲非晚給他夾菜,都是他愛吃的。

當然,傻子就沒有不愛吃的。

“對不起。”

她主動開口。

傻子怔怔的看著她。

“你是你,他是他,我想他回來,可你也很好啊。而且,你也沒做錯什麽。我第一眼看上的,就是你啊。以後,你隻需要做你自己就好。”

“真的……真的可以嗎?”

“當然,我以後再也不提那個人的名字了,但總是叫你傻子也不好。我叫你阿沈吧?”

“阿沈?”

他念著自己的新名字,慢慢露出了笑顏。

“阿沈,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晚晚,你真好。”

傻子露出真摯的笑容。

然後,他就開始開開心心的吃東西了。

“晚晚,這個超級好吃,你也吃。”

遲非晚決定接受傻子,於是告訴大家沈留白人格分裂的事情。

和她想的一樣,她們都不支持她守著一個傻子。

葉舟主張積極治療,把沈留白找回來。

爺爺是希望兩人離婚。

徐青青覺得蘇綽就不錯。

可遲非晚倔強,心意已決,無人可以撼動。

就是她以後要辛苦一點,de集團一大堆事情都需要她處理。

因為沈留白留下一份合同,如果他有任何意外,無法處理集團事務,那遲非晚可以代理掌權,成為de的副總。

他早已把自己的一切,都托付給了遲非晚。

遲非晚和大家說完這件事後,一顆心葉算是回到了肚子裏,從未有過的踏實。

既來之則安之,日子要一天天過下去的。

她肚子裏的小生命,也在一點點長大。

傻子也算是半個父親吧,孩子是不會缺父愛的。

她拒絕了短時間內她們登門看望自己,怕他們絮絮叨叨,連李嫂爺爺都拒之門外。

夜幕降臨,她和傻子吃完飯,在外麵散散步溜溜食。

散完步回去,傻子就看到了家裏有陌生的人,有些害怕。

他立刻躲在了遲非晚身後,揪著她的衣袖。

但又想到了什麽,挺起胸膛,站在了她的麵前。

他張開手臂。

“我……我保護你。”

一個腦袋纏著紗布,胳膊打著鋼板的人,竟然說要保護她。

遲非晚笑了笑,心裏是暖的。

“這些是種樹的工人。”

“種樹?”

很快,他們從一輛大卡車上挪下來一棵大樹,那樹幹有一人環抱那麽粗。

“這是幹什麽?”

傻子滿臉疑惑。

“想給阿沈種棵樹,在上麵搭個木屋,下大雨的時候我們就在裏麵聽著雨聲睡覺。”